接到民警的电话时,莫廉岑已几乎将S市绕了个遍,却始终没见到米丘的影子。挂了电话,他立刻赶到医院。却见米丘正歪着头躺在病床上,左手正扎着针打着吊瓶。他还没走近,便闻到一阵酒气。
据民警说,接到报警时,米丘晕倒在火车站买票厅中。加入春运买票的长队前,她似乎已经喝了很多酒,神智不太清楚。排队时,她与身后的男子发生争执,但很快便横倒在地,低血糖加酒精中毒,不过情况不算严重而且抢救及时,此时已脱离危险。
莫廉岑听得脊背发冷:一个年轻女子衣着光鲜却醉得不轻,孤身出现在春节前人流复杂的火车站。无论别人是图财还是图色,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有失去她的可能。
还好,而今她重新出现在他面前,虽然邋遢憔悴,但好歹还是完整的。
莫廉岑镇定全无地走到她身边,想握住她的手,孰料她很敏捷地将手一躲,“你离我远一点,我身上的味道大。”
米丘说完自己拔掉了手上的针头,手背上的血珠立刻沁了出来,看得莫廉岑心尖一颤。
“医生说,这瓶挂完就可以走了。”
看着她吃力地试图自个儿起身,莫廉岑不由得一阵上火,不容她抗拒地将她一把抄抱了起来,可一到开口时,却火气全消。
“不闹了,好吗?”
他的声音里,透露出无限的疲惫,面色亦然,可抱着她的双臂却是坚定而有力的。米丘动了动嘴唇,终究把头往外一撇,无声地哭了起来。
“为什么去车站?”莫廉岑的问话中微微含着怒意,更多的却是紧张。虽然知道她是醉了,但依然无法原谅她希望逃离的真意。
“我想我打了你,你大概要好阵子不理我了,帮我订的机票也不给我了。可是我妈刚才又打电话催我回家过年了。所以我就去买票了,我忘了,春运的车票不好买,要排队……”
莫廉岑把手臂紧了紧,把她的头别向了他的怀里,叹气道:“回去我就把机票给你,我们两个人的,一起回去。”
米丘没有应答,却是止住了哭声。
许久,她忽然失心疯似的带着哭音轻笑了起来:“莫廉岑,今天见我打了你,估计以后老太太再不会把我当做罗薇了。”
莫廉岑头疼地闭上了眼睛,觉得她似乎还没完全从酒精中清醒,只得沉声道:“别再胡说八道了,你们本来就不同!”
米丘果然没有再胡说八道,可她的沉默却让莫廉岑愈加烦躁,反觉得她还是随便再说点什么比较好。
到家后,米丘第一件事问他讨要机票,莫廉岑把两人的一起给她,她看了眼日期,问道:“可以改签吗?我想早点回去。”
莫廉岑微蹙眉:“那之前我大概都没有时间,如果改签的话你得一个人走了。”
“本来就是一个人。”米丘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可她所做的事情却令莫廉岑无法忽略——她竟把其中的一张机票随手撕了。
莫廉岑当即僵在了原地,就在两人之间气氛紧张到一触即发的时刻,米丘很快转身走开,将自己反锁进了卫生间里。听着门内传出哗哗的水声声,莫廉岑脸色铁青,有一秒种,几乎有踹门而入的冲动。
很响亮的一声噪音,不是他摔了门就是砸了东西。米丘听得心儿一颤,却很快闭眼安慰自己道:“气吧气吧,等气过头,把她彻底放弃了,就一切太平了。”
这么想着,她的心却越来越凉,即便泡在热水中,浑身依旧颤抖得厉害,她觉得那个医生是个庸医,她的酒精中毒一定还没解,否则怎么会连毛巾都拧不动。
她的脑海中一遍遍回想着她扇他那一巴掌的画面,声音分外响亮。但她知道其实他不会疼,因为在出手的那一刻,她就后悔了。可是她却疼,手不疼,心疼,或许他也一样。
她觉得自己从没有过的糟糕,糟糕到空前地没有了自信。
她不禁惨淡地想到,在那一群非富即贵阵容豪华的人面前,她只能用鲁莽的言行来对抗她们咄咄逼人的气势,却丢了他的人更伤了他的心。
那个罗薇一定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这一点比较,而莫廉岑心里也一定清楚。
是啊,她们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