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哨”不懂风水秘术,所以没听明白了尘长老的后半句话是什么意思,便出言询问什么是“独眼龙”。
了尘长老看了看天上的月光说道:“此处地下确实是贺兰山分出的支脉,端的是条潜行神龙,但是体形小得异乎寻常,并且只有龙头一处穴眼可以聚气藏风,故名为独眼龙,或称蜻蜓点水。紫气三星,若其形秀丽清新则主为忠义士夫,其形若高雄威武则主兵权尊重。紫气如树最忌枝脚奔窜、山型(奇欠)斜崎岖、面部臃肿、山头破碎,凡此种种均为恶形,葬之多生逆伦犯上之辈。由于黑水河改道,这穴的形式早已破了,龙头上的这处宝眼反而成了个毒瘤,如果里面葬了人便应了后者,着实麻烦得紧。”说罢指了指天上如钩的冷月,接着说道:“你再看那月色,咱们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不料今夜正是月值大破,逢月大破,菩萨都要闭眼。”
“鹧鸪哨”艺高胆更大,再加上族中寻找了千年的雮尘珠有可能就在脚下的通天大佛寺中,哪里还能忍耐到明天再动手,便对了尘长老说道:“传说这通天大佛寺下是座空坟,既然是无主空墓,弟子以为也不必以常情度之,待弟子以旋风铲打开盗洞取了东西便回,咱们小心谨慎则个就是,料来也不会有什么差错。”
了尘长老一想也对,确实是多虑了,这座墓被西夏人当做了藏宝洞,既然没有主家(墓里没有死人)便可以不依常理,什么灯灭鸡鸣不摸金,什么三取三不取、九挖九不挖,都不用考虑了。于是点头同意。
“鹧鸪哨”从包裹中取出一根空心铜棍,铜棍中空,里面装有机括,棍身已经被人用手磨挲得发亮,也不知有多久远的历史了;又拿出九片精钢打造的波浪叶,似九片花瓣一般插在铜棍前端。铜棍前边有专门的插槽锁簧,钢叶一插进去就立刻被锁簧牢牢的固定住。最后“鹧鸪哨”又在铜棍后装了一个摇杆,就组成了一把打盗洞的利器“旋风铲”。这种工具可伸可缩,开洞的直径也能够自行调整扩大缩小。
“鹧鸪哨”转动旋风铲,在地下打洞,让美国神父托马斯帮忙把旋风铲带出来的沙土移开。美国神父托马斯无奈,一边干活一边抱怨:“不是事先说好到地方就把我放了吗?想不到你们还给我安排了这么多小节目,要知道在西方神父是上帝的仆人,神职人员是不需要从事体力劳动的……”
“鹧鸪哨”同了尘长老也听不明白这美国人唠唠叨叨的说些什么,所以也不去理睬他,全神贯注的用旋风铲打洞。过了约摸一袋烟的功夫,旋风铲就碰到了通天大佛寺宝殿上的屋瓦,全是大片的青鳞琉璃瓦,边缘的瓦当上雕刻这罗汉像,非是寻常屋瓦可比,一看就知道是一座大型寺庙的主要建筑。
因为那美国神父托马斯以前路过这里的时候,曾经踩踏了某处佛堂陷了进去,所以这么快就打通倒也不出“鹧鸪哨”的预料,心中却忍不住一阵喜悦。
“鹧鸪哨”在沙窝子里把青鳞琉璃瓦揭起了十几片扔到外边,用绳子垂下马灯,只见一层层木梁下面正是辉煌壮丽的大雄宝殿。“大雄”是佛教徒对释迦牟尼道德法力的尊称,意思是说佛像勇士一样无所畏惧,具有无边的法力,能够降伏“五阴魔,烦恼魔,死魔,天子魔”等四魔。“鹧鸪哨”的马灯看不清远处,只能瞧见正下方就是殿内主像“三身佛”。按佛教教义,佛有法身、报身、应身三身,也称三化身佛,即中尊为法身毗卢遮那佛、左尊为报身卢舍那佛、右尊为应身释迦牟尼佛。三身佛前有铁铸包泥接引佛像相对而立,两侧是文殊菩萨、普贤菩萨坐像。
西夏佛法昌盛,料来这大殿规模不会小到哪去,“鹧鸪哨”对了尘长老点点头,示意可以下去了。“鹧鸪哨”一向独来独往,本想自己一个人独自下去,了尘长老担心藏宝洞里有机关陷阱,并且有暗道暗门之类的障眼物。对付那些东西原本就是摸金校尉们的拿手好戏,便要与“鹧鸪哨”一同下去,相互间也好有个照应。
于是二人各自服了一粒“串心(单人旁+车繁体字+反文)菓百草丸”,用一壶“擎天露”送下,这些都是防止在空气不流通的环境中产生昏迷的秘药;再把摸金符挂在腕中,以黑布遮脸,穿了水火鞋,带上一应工具,就要动身下去。
“鹧鸪哨”忽然想起那个美国神父还戳在一旁,那托马斯神父虽然不象坏人,但是自己和了尘长老下去干活,上面留个洋人是不太稳妥的;他要万一有什么歹意却也麻烦,倒不如把这厮也带下去,他若乖乖听话也就罢了,否则就让这洋人去滚这藏宝洞中的机关。
“鹧鸪哨”心中计较已定便把美国神父扯了过来,准备给他也吃些秘药,好带他进藏宝洞。托马斯神父死活也不肯吃,认为“鹧鸪哨”要给他吃东方的神秘毒药,连忙捂住嘴;“鹧鸪哨”哪管他怎么想,用手指一戳神父的肋骨,美国神父痛得一张嘴,便被“鹧鸪哨”把丸子塞进了口中,他想要吐已经吐不出来了,只好无奈的对着天空说:“噢,仁慈的主啊,原谅他们吧,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鹧鸪哨”不由分说便把美国神父托马斯推到佛殿屋顶的破洞中,取出飞虎爪要把他先垂下去。托马斯神父大吃一惊,这些野蛮的东方人给自己吃了毒药还不算完,还要搞出什么古怪花样?是要活埋不成?
了尘长老在旁劝道:“这位洋和尚你尽管放心,老衲与你都是出家人,我佛大慈大悲,咱们出家人是慈悲为本,善念为怀,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沙罩灯,自然是不会加害与你。只是我们做的事情机密,不能走露半点风声,所以请你同走一遭。事成之后,一定放你回去。”
托马斯神父听了尘长老这么说稍觉安心,心想不管怎么说,中国的和尚也算是神职人员,没听过神职人员搞谋杀的,于是让“鹧鸪哨”用飞虎爪把他从破洞中坠进佛殿。
了尘长老与“鹧鸪哨”也随后下到大雄宝殿之中,亮起马灯四下里一照,果然是一座雄伟华美的佛殿。殿中供奉的佛祖法身上全是宝石,金碧辉煌,高座与莲花台上宝相庄严,殿内四周用三十六根大柱支撑,极为牢固。
了尘长老见了佛祖宝相立即跪倒叩头,念颂佛号。“鹧鸪哨”以前是个假道士,现在穿着俗家的服装,也跪倒磕头,祈求佛祖显灵保佑族人脱离无边的苦海,心中极是诚恳。
二人礼毕站起来四周查看,见前殿已经坍塌了,根本过不去,两侧的配殿都是供着无数罗汉像,其中一边也塌落了多半间,那些罗汉像无不精美奢华,用料装饰皆是一等一的考究,每一尊都价值不菲,可见当年西夏国力之强,佛教之兴盛发达。
只是这些佛像同“鹧鸪哨”等人平时在各处寺庙中见到的有些不同,也说不出哪里不同,就是觉得造型上有些古怪。
了尘长老告诉“鹧鸪哨”:“西夏人以党项族为主,党项人起源于藏地,后来辅佐唐王开疆拓土着实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被赐国姓李。他们毕竟是少数民族,而且藏传佛教受印度的影响比内地要大许多,这些佛像穿着皆是唐装,形象上更接近于佛教发源地的原始形态,不象内地寺庙中的佛像受汉文化影响很深,所以看起来有些许出入。”
“鹧鸪哨”同了尘长老一致认为西夏国的藏宝洞应该就在离大雄宝殿不远的地方,甚至有可能就在大雄宝殿之中。因为庙下修了座墓,既然是墓穴,当然要修在风水位上;这条脉的穴位很小,所以范围上应该可以圈定在大殿附近。
美国神父托马斯跟着“鹧鸪哨”在殿中乱转,越看越觉得奇怪,怎么在这毫不起眼的不毛之地,他们随便一挖就能挖出一座庙宇。而且刚才在偏殿看了两眼,里面那些精美的罗汉造像似曾相识,好象前几年自己掉进去的洞窟就是那里,那是无意中进去的,隔了几年如果再想回去找肯定找不到,这个老和尚怎么看了看天上的星星就找得这么准确,这东方世界神秘而又不可思议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想到这些,托马斯神父心中便对了尘长老与“鹧鸪哨”二人多了几分敬畏之意,不敢再多嘴多舌的废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