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节 满门抄斩(1 / 2)

 江苏巡抚丁日昌召集了巡抚衙门全部牢头看守,盘查人犯王咸镇突然疯之事。王咸镇的牢房已经变得污秽不勘,到处矢溺横流,臭不可闻。这间牢房靠里面,除了上了锁的木门,只有靠近屋顶的一个小小的窗口,约莫一个米斗那么大,绝不可能钻进人。

究竟是什么东西,会使一个人突然间变成“失心疯”呢?环顾左右,毫无疑问,要在这白天也显得黑咕隆咚的牢房里找出答案,很困难。

那么左大人命他抓捕的殴打福建水师火夫之人,有那么多人见到过,总不会遁形了吧?

想到要和那些流勇打交道,丁日昌直觉得头皮麻。但是这件事情推无可推,如果不积极去做,左大人就会更加怀疑到自己头上,这真是“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呀。

只好立即就带了捕快,到福建水师的船上去见彭玉麟,请几位被打的火夫跟随各路捕快,到各处关卡、码头、哨所去指认。好在除了一位火夫伤到小腿不能行走之外,其他几名火夫都能行走自如,而且愿意去指认凶徒。丁日昌特意吩咐各位捕快,要注意保护这几位福建水师的证人。左大人的属下如果还在自己的地面上出事,那自己就当真担当不起了。

因此巡抚衙门的捕快迅带着火夫们分别到了东南西北的四个城门;至于码头,就让捕快随着那位行动不便的火夫,在福建水师的洋船上巡视。

朝廷加派来会同左宗棠查案的刑部尚书郑敦谨紧赶慢赶,这天终于到了江宁,并且带来了谕旨:“着令即行捉拿行刺两江总督马新贻凶犯张汶祥之全家,满门抄斩。今后凡刺杀朝廷要员者,等同造反,皆从此律,或并诛九族。”

“这是为何?”满门抄斩、并诛九族这样的刑罚,让左宗棠也大吃了一惊,不知为何突有此变,悄悄问郑敦谨道。

“太后已经听说江宁不太平,左大人查案阻力重重,和江南水师殴打福建水师之事,深为震怒和忧虑。这道谕旨,恐怕是为左大人的安危着想,要震慑那些蠢蠢欲动之人。”郑敦谨也将声音压低,说道。

左宗棠大觉感动,道,“皇恩浩荡,左某誓查此案,不辱使命。郑大人一路舟车劳顿,还请好好歇息几天。对了,郑大人准备住在哪里?”

这就说到为难之处了,张之万拉野矢的笑话已经传遍京城,郑敦谨当然也知道江宁不平静,但当京官就是这个难处,一出京城,就几乎是个孤家寡人,一同带来的只有两个办案官,这个时候自己找住处,不免要闹得象张之万那样杯弓蛇影。。怎么办呢?难道向左大人借几个亲兵么?但是自己是个文官,也指挥不惯这些兵勇。

好在左宗棠也立即看出了他地难处。都是一条船上地人。何必分彼此?因此道:“正巧我在这里租了两座相连地宅子。不如收拾出几间。郑大人也一同住在这里?如此你我协商案情。也省得跑来跑去。”

就是这话。郑敦谨当然立即称谢不迭。

既然住在一起。两人对照案卷。一同切磋。就方便得很了。两人都认为。这个张汶祥口口声声说“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又说自己练习刺穿五层牛皮。足足练习了三年。不过是想遮人耳目。这样地说法。意在表示自己和马新贻结怨是在三年之前。

三年之前。马新贻还在浙江做巡抚;两年之前。才调任了两江总督。越是要遮盖地。往往就是真相。这件事情也如此;马新贻地遇刺。很可能就与他在两江总督任上地作为有关。

难道真地会是丁日昌挟嫌报复吗?据说连远在云贵地官员都知道丁日昌和马新贻不和。递折子建议朝廷查清事实。

出去打听地亲兵们6续回到江宁。去浙江沿海打听海盗事情地。说并没有听说海盗中有个叫张汶祥地;去查牛皮纸和死马地。因为到处兵营都有牛皮纸。也没有什么重要现;去打听江南水师中哪些人曾参与剿灭浙江海盗地。因为人员众多。并且对方一听到“张汶祥”三个字就立即闭嘴。也一无所获;到上海去查刺马案如何出炉地。只查到一位姓赵地有钱人曾出钱资助这出戏地排演;倒是画像捉拿张氏。竟然真地有浙江临海地捕快按图索骥。抓到了一名女子。急急地往江宁送来。

“大人,民妇冤枉呀!我不是张氏,娘家姓罗,因为前夫曾姓张,也叫张罗氏。”那女子一到堂上,就喊起冤来。当堂对照画像,的确惟妙惟肖。

“那本大人问你,你认不认得张汶祥?”郑敦谨问道。

“大人,张汶祥原是民妇的前夫,但小人多年前早已和他一拍两散,各自过活。必定是他犯了千刀万剐之罪,仍旧对我怀恨在心,所以故意把我当**犯张贴,羞辱于我。”罗氏说道。

当真有这种事!前夫恶意让人把前妻当作红杏出墙的**四处张贴,前妻则口口声声骂前夫就要“千刀万剐”,堂上众人不禁苦笑。。怪不得张汶祥提到马新贻勾结张氏就咬牙切齿义愤填膺,原来他自己的老婆就曾被人诱拐!

既然不是张汶祥所说的“张氏”,显然就问不出曹二虎的事情了。郑敦谨问道,“本官问你,你既和张汶祥曾是夫妻,都知道些张汶祥做过些什么?”

罗氏答道,“张汶祥先是贩毡帽,总是东游西走不落家,也挣不了几个钱,只能穷日子穷过;谁知后来又被长毛捉去了几年,家里没他的音讯,我以为他死了,自己又养不活两个孩子,才跟了别人…”

她的答话,倒象句句都在辩护自己为何抛夫另嫁。

左宗棠道,“你放心,本大人今天不问你私自嫁娶之事,后来呢?”

张罗氏听说不问她“私自嫁娶”,放了些心,提到后来,却不由得恨道,“从前以为他死了,如今能回来也罢;谁知他嫌我另嫁了,就带了些兵匪回家,把我后来的老公家里砸了稀烂。大人,如今这年头,谁过日子容易?我瞧不过去,说了几句,他又把我痛打了一顿。”

“你说他带了兵匪回家,是不是长毛的反贼?”左宗棠又问道。

“要是反贼就好了,就只能顾得上逃命,”张罗氏道,“我后夫曾托人打听到说,长毛败了,那死鬼靠人引荐又投了湘军的得字营,所以仗着人多势壮,几十人来欺负我一个弱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