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对范匡泽这个人有什么印象?”稍稍思索片刻,孙秉云将话题引到了岭东汽车的身上。
“终于舍得跟爸爸说这事了?”孙向南低头看着桌上的茶杯,闻言稍一抬头,瞟了他一眼,笑道,“你知不知道你们几个掺和的这件事涉及到了多大的问题?这件事的背后又牵扯到了多少人的利益?”
孙秉云默然不语,他早就知道这件事的背后不会那么简单,至于说不简单在什么地方,他却是不太可能知道,毕竟他现在还算不上是局内人。
“我跟你说过,临海市的问题很复杂,从表面上看,于民书记在上面的时候,市委市政府的几位书记、市长都很团结,爸爸在常委会上也把握着很大的发言权,但实际上,这种团结只不过是表面现象,爸爸那份举足轻重的发言权,也是维系在一种微妙的均衡态势之下的。”孙向南说道,“年初市里领导班子调整,于民书记退到了人大主任的位子上,省里又安穴了一个习峰海过来,这种微妙的平衡就有了被破的危险。于民这个人很狡猾,他在临海的时间要比爸爸长,方方面面的关系也梳理的精确到位,最重要的是,他这个人素来表现的很有度量,敢于放权。爸爸当年刚上来的时候提出的第一个项目就是西华县的县域经济规划,这是一个很出政绩的项目,说实话,如果没有于民的支持,这个项目当时很难获得通过,毕竟那时候才是八七年,私营经济在国内还是‘野孩子’。”
西华县两个国家级的小康示范村是孙向南过去几年最拿得出手的政绩,故而直到现在说起这个项目,他的脸上还是荣光一片。
“那段时间,可以算是爸爸这个市长和于民这个市委书记的蜜月期,”在回忆中沉浸了一会儿,孙向南继续说道,“不过呢,爸爸毕竟也不是个甘于屈居人下的软柿子。西华县的项目推行三年,也就是大前年的时候成效便得到了显现,也就在那个时候,西华的老县长程解放因突发脑溢血病逝,县长的位子出现了空缺。在当时来说,西华县已经成了市里乃至省里关注的一个焦点,谁都想在那里楔上一颗钉子,顺手摘果子,把西华的政绩拢在手里。当时你廖叔叔还在西华担任副县长,西华的项目他从一开始就有参与,对相关方面的事务比较熟悉,同时呢,跟我走得比较近,所以我的意思,就是由他暂时出任代县长,经过一段时间熟悉过度之后,把这个担子挑起来。从另一个角度来考虑,爸爸也有一部分私心,毕竟那时候市里政府层面的工作上我还是势单力孤,要想打破那种僵局,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引进一些新鲜的血液。”
“廖叔叔?就是廖新民叔叔吧?”孙秉云是第一次听老头子谈起这些陈年旧事,故而想要问的问题很多。
“嗯,”孙向南点点头,继续说道,“我当时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于民早就对西华新任县长的人选有了安排,他甚至没有与我沟通,就直接在市里的常委会上提出了由常继坤出任西华县新任县长一职的建议。因为于民之前从未正面干预过市政府直辖系统内的工作,我对这种情况根本就没有准备,由于事先没有同市里的几位常委进行过沟通,所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其实,那时候于民在市里威信很高,常委会里他搞的那一套也相当于一言堂,我即便是有所准备,也不可能阻挠他的决定。”
“那后来怎么样了?”听老头子说到这停了下来,孙秉云忍不住追问道。
“你了解你廖叔叔这个人吗?”孙向南不答反问。
“我哪了解他啊,”孙秉云愕然道,“我只知道他很低调,平时都看不到他电视报纸上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