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这夜回到房间之后竟是彻夜未眠,一是为着逢天翼娶妻纳妾的事心烦,一是为着保护自己的孩子而意乱。如果让她在逢天翼与孩子之间做个选择的话,她定是会选择孩子的,因为孩子是她一个人的,而逢天翼却要与人分享。说她自私也好,说她善妒也罢,她就是不想与她人分享于他。
三月十五日的时候西侯的送亲队伍到达了汉林城,其他四名小诸侯的女儿也陆续送到了南王府之中,因着身份的关系,成亲那日逢天翼只与上官馨雅拜堂,而其余四名侧妃则免了拜堂这一程序。
婚礼定在了三月二十日,据说这日是黄道吉日,适合嫁娶,南王府各处都装点上了红色的绸子,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后院的丫鬟婆子们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
这一日因着婚礼的缘故,浣衣房白日不再劳作,晚间要帮着大厨房的丫鬟们去酒席处帮忙,所有的人皆可去前院观赏婚礼,云烟这日一直没有出房门,她将自己关在小房间中,用手捂住耳朵,不想听那喜乐声连连。
可是天不遂人愿的是,她的房门很快便被翠儿和芳儿给推开了,两个小丫头一进门就说了起来:“云烟,今儿个这么大好的日子,你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做甚?不去府门口看看新郎官与新娘子么?”
云烟本想回绝的,但是复又想,如果回绝的话翠儿那小丫头未免会多想很多,前些日子她哭的时候她已经觉得有些异样了,她可不想在这后院之中招蜂引蝶,她朝翠儿笑了笑说道:“走吧。”
于是,翠儿与芳儿在前踩着欢快的步子,而云烟在后拖着沉重地身躯朝府门口行去。
她们刚刚到达府门口时,花轿正巧到达府,云烟站立于拥挤的人群之中,身影被人们完全挡住,她抬首一望便看见了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红衣男子。
阳光下,他头上的金冠醒目得有些刺眼,他身上大红色的喜袍在云烟看来就似染了血般的鲜艳,他眉目俊朗,鼻梁挺拔,薄唇噙着淡淡微笑,整张脸看着分外柔和,仿似那年带她赏雪的他一般。
快三个月没有见着他了吧,不想再见竟是恍如隔世,听说他三个月来一直忙于四处联络,鲜少在府中留宿,他也对那高位十分向往么?他究竟是喜欢那至高无上的权利,还是沉醉于那流连花丛中左拥右抱的感觉?
“新郎踢轿门!”喜娘高亢地声音传入了云烟的耳朵。
这话只让云烟如置冰窖,那一年,就是这句话之后,她便受到了**从此坠入了人间地狱。那个残忍地验她身的男子而今却喜笑颜开地去踢他妻子的轿门。
“新郎扶新娘下轿!”喜娘再次高声唱道。
只见轿帘处,一双莲足缓缓迈出,逢天翼微微弯着身子将手递至女子身边说道:“娘子,请牵好为夫的手。”
那一声软软绵绵的娘子似一根淬了毒的银针般深深扎进了云烟的心中,带来了锥心刺骨的痛。云烟眼眶中不禁湿润起来,她紧紧地扣住了手指,紧咬下唇,生生将泪水憋了回去。
“新娘跨火盆!”喜娘的声音在云烟耳中已经渐渐远去了。
云烟只觉人群朝府内蹿涌,而她却依旧立在原处,任由笑脸盈盈的众人于她身边一一消失。因着拥挤,她时时被人群撞着歪斜起来,可是她却仍就木讷地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
当府门外已然空荡荡时,云烟方才转身朝府内行去,当她绕过大厅朝后院行去时,刚巧听见了礼生高唱的那一句:“送入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