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你!
恨之入骨,真想杀了他!
村庄里的人对D的感觉,有人说他是个危险的男人,也有人说他可恶至极!
谁敢说村庄里所有的人的想法属于上述任何一种呢?
即使在梦中,D也是某种不安、禁忌的存在。
我不明白到底怎么一回事。只是,真的很可恶。我们努力建立起来的生活,全被你一夕之间破坏掉了但如果从梦中醒来的话
话说到一半。等她再开口,费了一些时间。
刚才还说很高兴其实我,好羡慕思薇。只要做着梦,永远也不会老
但未必是快乐的梦。
大家都这么说。假使一辈子不会醒过来,不管是什么样的梦都会比现实还来得幸福!即便是噩梦,一旦睁开双眼,会怎么想着那个人呢?
对于艾琳精疲力竭的声音,却包含着激动的思绪,D该如何追问下去呢?骑在马上的他,依然一贯的冷漠。
他们继续朝向街道的路前进。
左边往医院的方向!
艾琳对着策马朝村庄方向的D说。
这个时候,我先生应该还待在医院里。
吗朝着村郊走去,不久来到一栋白色建筑物前面。】将要离去之前,艾琳请求D把事情的原委向她丈夫说明。即使在危机四伏的边境地带,刚才经历的那场战斗,等同于魔鬼交战一般。无论怎么说,丈夫都不会相信的。仅限于这次,漠不关心成为一切祸乱的源头。
D稍作考虑,跨下了马。
往这边走!
艾琳走在前头。
经过熟悉的穿廊,站在熟悉的那扇门之前,那时D已了解事态的严重性。
艾琳敲敲门,有一名男子从里头打开门探出头朝外窥看。
连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时克鲁兹保安官。
历尽风霜的沧桑全写在他那张庄严肃穆的脸上。
*********
犹如堕入永劫的幽暗病房内,三个人交谈了数分钟之久。
虽然现场有三个人,却只有艾琳一个人,说明整件事的经过。D只是在最后添了一句她说的句句属实而已。
保安官丝毫没有动摇或震惊的表情,听完妻子的描述后,他说:
上次是跟克莱门兹起冲突,接着旅馆的房间也被烧掉了。这次,又在我家农场杀了所有的鸡?你来这里究竟想做什么?
连我自己也不知道。D很坦率地回答。
艾琳你去大厅等着!保安官命令她。
她的表情似乎是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了头,离开了房间。
关上门之后,保安官请他坐到椅子上。
没关系,我站着就行!
保安官眼神冷漠地,望着向墙壁走去的D。
不让背后有半点空隙,使狩猎者恪守的原则吗?
这个女孩,是你的恋人?D没有正面答复,反而直接问他说。
保安官的视线自然地移向躺在床上的女孩。
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每天早上都来探望从前的恋人,很辛苦吧?
别再说了!你懂什么?
你的家务事我不想穴手!我是被这位躺在床上的女孩,从梦境中引到这里来。想要离开,又有些阻碍,还有人因我而死。而解开谜团的关键,掌握在你从前的恋人的手中。把我引来的理由和我无法离开的理由是一样的。我所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
你说不想穴手我家里的事那正好。在你还没掀起无法收拾的动乱之前,还是趁早离开这里吧!
虽然与我无关,但有人要我不得不管。
别说那么多废话我送你离开村庄,别再回来了。
在保安官站起来的同时,D从墙壁移开。
这时候,门外又传出有人敲门的声音。
保安官起身把门打开。
就是这儿,医生请进!
从他们向旁边退去空出的缝隙之间,一对身穿白衣的男女走进来。
护士的手推车上,发出堆叠的手术工具与白色装置相互碰撞的坚硬声响。
这是?
院长向保安官露出和蔼的笑容,却用锐利的眼神望向D。
而黑色大衣的身影,正朝着门的方向消失中。
你在大厅等我一下!
保安官说完,又朝着院长的方向走过去。
院长那多皱纹但血色红润的手指摸着发电机。
这是今天早上刚从都城运来的。是新型的脑外科装置唷!可以直接将觉醒波发送到脑细胞装置,搞不好会获得更好的疗效也说不定。很抱歉没有事先征求你的统一,不过刚好这时候你也在这儿如何,要不要马上试试看?
与其说是医师事前的准备安排得太好了,不如说是被巧妙地设计,保安官多少有些困惑。
你是说它可以直接刺激到大脑,不会有危险性吗?
平常被虫咬的伤痕擦了药之后,也会有危险吧!那样的几率只有万分之一。
这可是人命关天的问题啊!
保安官凝视着老医师,非常认真地说。
即使只有万分之一危险的可能性,我也不能接受。再者,思薇醒来,还可能保持像现在这样的状态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能不能从永劫中觉醒?这种事还是别去想吧!除非她脖子上的咬痕消失了。也因为有那样的伤,思薇才会一直维持着少女的模样。很可能,她做的也是少女的梦吧!一旦醒来之后,她的梦与身体难保不会回到现实里来。
院长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那也无可奈何吧!保安官,你在害怕哪种情况发生?
保安官表情变了。
连自己也未察觉到的负面思考,突然像是注入了一道阳光似的,眼神茫然地悬在半空中。
哪种情况?保安官喃喃自语。
一旦打破贵族的咒缚,她的身体会失去年轻,梦也会夺去她的纯真。伴随着衰老所失去的不也是这些吗?你在害怕什么呢,保安官?
院长的声音变得像钢刀一样锋利。
周遭的沉默似乎将每一个人的身体都切碎似的,护士用双手抱住自己的肩膀。
我也不明白保安官念念有词。
顿时整个空间中笼罩着一片愁云惨雾,只有思薇依然表情安详地吐露着气息。
*********
保安官用微弱的声音呼唤,从穿廊的深处回来的黑衣身影。
天真无邪的笑容,在沉闷的大厅中,像花一样地绽放着。
那是兰。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像是被风推挤似的飘过来。
你果然在这里,害我找了好久噢!
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兰很伤脑筋地皱着眉头,食指顶着自己的鼻尖。
凭直觉吧,一定是这样!
艾琳应该还在这儿吧!
刚刚出去了我知道了,是她把你带到这儿的!
你的直觉真敏锐!
D朝着玄关的门走去。
等一下急什么嘛!
兰慌慌张张地追了出去。
喂,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离开这个村子。
什么?!
兰不禁瞪大了眼睛。
别这样,谜团还没解开呢!还有很多事要调查呀!我昨天也说过了,保安官决不会放过你哦!
D只是稍微把脸别向后方。
你说的没错!
D如此说着,脸上好不容易挤出了一丝苦笑。一走出玄关,看着兰问道。
保安官是思薇从前的恋人吗?
兰点点头。
如果思薇没变成那样的话,早已结为连理了吧!他们的感情非常好是这个村庄里最令人称羡的一对!
我在来这儿的途中曾听说他们三个是很好的朋友。
可是你,大概不能体会及想象什么是心灵契合吧!
兰反而以哀伤的口吻对D说,当然,这句话根本是答非所问。
如果自己的先生每天、每天都去医院探望从前的老情人,会是怎样的心情?而且还要以不变的姿态等待着。光是看着映在镜中的自己,都觉得痛苦。更何况要面对所有的人贵族是在很可恶!如果哪家伙没有吸她的血,那么
原本天真的脸蛋忽地血脉贲张,情绪显得相当激动,D始终看着她的脸。
兰突然以泪眼望着D。
洁白的手按住那黑色的肩膀。
实在难以想象天真烂漫的女孩,竟以如此凄怆的语气说着:
你,如果是狩猎者的话,就该想办法帮助思薇!惟有击毙贵族,才能拯救无辜的牺牲者!
你的意思是?
D手握着缰绳问道。
这问题回答起来或许会很恐怖也说不定。
强风吹送着落叶与阳光的气味,彼岸的群山遍红叶,秋天安静地加深了颜色。
兰没有回答他。
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从紧闭的眼睑滑落,白色的脸颊上还遗留着痕迹。
按在D肩膀上的手,微微地颤抖着。
即使肩膀离开了,手还依然悬在半空。
D连声招呼也没有,不久只听见逐渐远去的马蹄声。
兰并没有回头。
她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
心里想着怎么都没人来呢?如果这时候有人能够叫她一声,似乎就能回复原本的自己。
不同的声音出现了。
那个猎人在哪?保安官问道。
他刚刚离开了。
兰很快地擦去泪水,转身向后方说。
我去确认一下!
说着,保安官便向栅栏边移动,跨上了马。
那个人,怎么了呢?
兰不经意地问起。
没什么,我只是要送他离开村庄。接下来就由他决定。
不要紧吧?
她觉得刚才好像也问过猎人同样的一句话,保安官也忘了踢马腹。
你有没有问他什么?
什么都没有!
兰摇摇头。出生以来,从未如此激烈地摇着头。她的头发甩成弧线,泪珠随着那弧线闪闪发亮地甩向两旁。
那个男的怎么了?思薇怎么了?保安官,你呢?我们究竟是怎么了?
没事的!保安官斩钉截铁地说。
以往,只要听到他这句话,村民们即使在妖魔振翅的暗夜里,也能酣然入睡。
曾经有四个声名狼藉的逃犯来到村里,人们都吓得不敢吭声,只有保安官大摇大摆地走到那些人的面前。
接着保安官有那个马刺踢了一下马腹,发出奔跑在地面上的马蹄声,再次留下兰一个人离去。
**************
因为到街上的路就只有那么一天,所以只花了五分钟就发现了D。从医院出来才走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
保安官的胸口隐约感觉到不大对劲。
D停下脚步,方向朝着这边。
马突然停住,保安官一口气拉近了距离。
原以为会挑起什么事端似的,又马上改变了想法。相信这名猎人也有他自己的出事原则吧!
踢散了小石子,保安官并肩走在猎人的身旁。
猎人的眼睛并没有看着他,只是目光注视这边。
看来你好像不是在等我?保安官问道。
你是怎么来的?轮到D反问他。
什么?
五分钟内就能从医院直接走到这儿?
是啊!保安官一边感到困惑,一边回答。
猎人的模样及周围的景色,都没有任何异常。连问话的声音也芷匠!?
但是,他朝的方向不对。
那么,这里就是正常于不正常的分界啰?
你所指为何?时什么东西忘了拿吗?
最后的质问,时为了要打击D的反抗之心所施加的压制,但猎人似乎无动于衷。
我是从医院直接走到这里的。
如果是从街道的方向折返的话,那是当然的啰!下一瞬间,一个不该有的可能性闪过脑海,保安官眯起了眼睛。
这名男子说他是从医院直接走到这里好像不大对吧!
在保安官还未提出质疑之前,D便掉转马头。
他也不要求保安官跟着来,掉头就走。
保安官当然是紧追其后。
两人并肩朝街道前进。
这里是个和平的村庄。从以前在我出生之前就一直是这样了,是在不适合身上带着血腥味到处惹是生非的人。
克鲁兹,你曾立志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被突如其来这么一问,保安官不禁诧异地望着D。
只不过是个二十出头地年轻小伙子,竟然敢直呼我名讳!但不知为何,保安官地心中却毫无一丝反感。
这个!
保安官指着胸前的徽章说。
你也跟思薇说过吗?
为何要问我那样的问题?
以你的条件当保安官不成问题。或许那也是思薇的愿望也说不定。你的梦想不就是思薇的梦想吗?
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其实我只想当个杂货店老板。
D什么也没说。
那你为何
瞬间,察觉到已走在D的前方,保安官慌张地拉着缰绳止步。
你试着走走看吧!D说。
什么?
笔直往前走,我稍等一下。
在前方大约十五公尺处,路往右转。接下来的路被一片密集的绿色树林所吞没。
猎人投以锐利的视线,保安官策马前进。
什么事也没发生。
缓缓地绕着树林走。
一瞬间,有个东西闪过保安官的眼前。
忽然,出现了黑色的人和马,在前方伫立着。
那是D,即使也接近可以判别出那张俊美脸孔的距离,保安官仍无法置信。
他安静地面向D说:
是歪曲空间吗?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也有过经验。但这与歪曲空间不同!
我问你走出村庄做什么?是为了这事吗?
D没有作答,眼睛一直注视着前方。
保安官回过头。
树林里传来一阵低回地歌声
即使明天不会来,
也要请你仔细瞧!
或许你会误以为她们是贵族,
个性别扭地家伙这里多的是,
谁也不理会谁。
首先,他们看见了两匹马。
接在两列、三列地马匹之后,又出现被硬化塑胶蓬包覆地载货马车。
似乎是从对面来的。保安官小声地说着。
他们要来这里干吗?
驾驶台上的中年女子手握着电子鞭,肆无忌惮地大声吆喝着。顺带一提,她地身材也很壮,像个啤酒桶似的,手臂粗得像纤瘦女子得腰一般。
你,不是保安官吗?近来好吗?
D目光锐利地瞪了保安官一眼。
原来是老朋友!保安官不大高兴地回应着。
我是万能屋玛琪。每个月都会来这里两次。不行,如果不停止的话,我们会出不去!
已经试过了,没用的!
这辆蓬马车,应该是听不见两人一问一答的声音,却在前面停了下来。
这次,和你一起的是个好人哦!虽然我净干些有风险的买卖,但总不至于把我赶出去吧!若是那样,不如让我先介绍一下自己。你好,我是年轻的万能屋玛琪!
我叫做D。
圆圆的面包脸上,圆圆的眼睛、鼻子和嘴巴一齐张开,在发出声音之前,暂停了几秒钟。
啊你是能见到你真是荣幸,幸会啦!
来这里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呢?玛琪?
保安官以严厉的预期问她。
没有啊,我什么也没做。真奇怪,我就得你平时问话的方式并不会这样呀!你不一起回村里吗?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做你的保证人哦!我想说,就算会被你吸血,但愿意跟你在一起的女人肯定不少吧!
她旁若无人地说完之后,又慌慌张张地捂着自己地嘴。
我们好像在哪儿碰过面吧?
对于D地质问,保安官也感到好奇,不禁将目光移向另一个肥胖的身体。
玛琪一脸困惑:不,我们才初次见面,也不曾在梦里相会。
最后倒是若无其事说了这句话,面对保安官突然僵硬哦表情,好像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胆子也未免太大了。
不说了,我该告辞了!要不然,等一下会误了我的进货时间。
她态度坦然地说完后,临行前还对D暗送秋波,伴随着吆喝声,玛琪挥着缰绳,一路扬长而去。
怎么办?
目送着马车离去的保安官被D这么一问。
如果别的路也是这样的话,那么也只好往回走了。
D无言地掉转码头,在他身后,突然响起连边境小孩都耳熟能详地金属音。
对不起!在案情尚未明朗之前,只有先将你拘留起来了!无论从哪个方面想,你是嫌疑最大的元凶。如果放任不管,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如果待在拘留所,就能保证不发生任何事吗?
不能保证!但是,身为保安官的我,决不能任你为所欲为!
他那粗糙的手,使手上那支不易取得、优美又勇猛的武器,在阳光下闪耀着迷人的光芒。
那是阳子枪!
它可以使自然光的强度增幅,在瞬间释放出五千万度的光束,其威力足以在千分之一秒,穿破厚达一公尺的钛钢板。
比起雷射炮和粒子光束的微核子炉,一旦被破坏就毫无用武之地。阳子枪只需要一片吸收太阳光的感光片,几乎可以永久地使用。充电时间,晴天时仅需三十分钟,雨天则为六小时。储存的光能可持续使用两百个小时以上。
就算是D,如果被它直接攻击到心脏,也不可能平安无事。更何况,要是拿它来瞄准脑袋的话
保安官迅速地,移动到D的后方。
听说吸血鬼猎人D的剑,其速度比雷射光束要快得多。走吧!
不见D有任何反抗,于是两人循着来时的路走回去。
一路上默默无语。
不久,医院已近在眼前。
不顺道进去看一下?
D如此问着。
你说什么?
还记得那位医生所准备的器材?你若不跟着,妥当吗?
我是保安官。难道说逃不逃走的问题,还得跟你约法三章?
若是做了约定,你信得过我?
白色的建筑物,向两人的左手边靠近,不久又退向后方。
搞不好,思薇会醒来也说不定!
保安官似乎要辩解什么似的说着。在他坚定的自信下所说的话语,微妙而清脆地响着。
所以说,为避免节外生枝,你要把我拘留起来?
少说那些废话,拘留你再怎么说也是我份内的工作。公私切勿混为一谈!
沉默了一阵子,D说:
让我梦见她吧,不管是什么梦都好。
说完,接着很快地说
会不会太迟了?
保安官察觉到话中的含意,把马牵到一旁,目光的焦点凝结在被D挡住的小路上的一点。
一切都是造化弄人所导致的疯狂。
思薇
三十年后的声音里,带着三十年前的爱慕,他在路上,呼叫着魅力女孩的名字。
随风飞扬的金发,犹如被秋之女神祝福着。
白上衣和蓝底条纹裙,是吸收四季精华年轻的象征。
思薇
他再度,像是用手将贵重的物品包住一般轻轻地呼唤着。
*********
情况如何?白衣老人急切地问着护士。
思薇的金色头发上,布满着银色探针,针底部的彩色电线与手推车上的显示屏幕相连。
白衣护士抬起脸,窥看着屏幕上的状况。
目前很不稳定,根据资料库分析,有脑电波外漏的迹象。
糟了!
老人喃喃自语,立刻拔了针。
脑波决不能外漏。快指示修正部位。
七区989点。
改变位置之后,重新将探针穴入。
脑波消失了!护士惊呼。
老院长拭去额头上的汗。
快将她移到隔离病房去!
几个白色的身影点了头,包围着病房的空气开始活动。
老人悄悄地凝视着躺在病床上睡得很安详地那张脸。
对不起,思薇我并不是你要打扰你地睡眠。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永远的沉睡下去吧!我们会守护着你。
凄惨的声音应该传不到她的耳里,思薇的睡脸仿佛遗忘了一切,静静地沉睡。<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