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少女在怀里娇喘了三声。
「呜啊、啊、呜啊」
少女以倒卧的姿势伸出左手,漫无意义地抚弄着榻榻米。
「呜啊!不要别这样、别这样呃啊!」
她偶尔会像是在挣扎一样扭动着身体,同时又仿佛是在抗拒未知的感受般,用力闭紧眼睛。
「啊、啊唔!啊啊、啊、啊呜!」
明明闭上眼睛也只会得到反效果而已,透在少女的上方冷漠地如此心想。
「啊、咿、别这样、啊、啊呜、咿、咿!咿啊、啊!」
视觉的情报量一旦减少,触觉反而会变得更敏感,会有更强烈的反应。这方面的现象少女并不知情。
「啊、呜呜、啊呼、呼、呜呜!啊、呜!」
你看,果然没错,少女的喘息声变大了,左手无意义的动作也随之变得更激烈。少女抓着榻榻米的指甲发出了喀吱喀吱的声响
「啊呜、咿、啊啊、啊啊啊!」
「啊!呜、咿、啊!咿嗯!」
「我说啊!」
「呜!好好痛痛啊啊呼!」
「先别叫,你很吵耶。」
「咿咿、啊、住手、那里住手!啊!」
「拜托你安静点。」
「可是这!啊、啊呜哇啊啊、啊哇啊啊啊!」
「不要扭啦!」
透制住少女的声音,只是一心专注、动着右手。啊啊实在是,这家伙很爱扭来扭去,很难顺利进去,干脆一口气深入吧,好。
「啊啊!啊!啊!不要!怎么进去这么深!啊、好深!咦进去那么里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透的『深入』,少女的声音渐渐变得尖锐、急切。
「像这样、这样的啊啊啊啊、呜哇啊啊啊啊、啊、等一」
「闭上嘴巴,算我求你。」
「啊!哈呜。」
少女以呼出喘息回应透的话,更加用力闭上眼睛,缩起身子。
「好,不要动喔!你动的话,我的手会」
「啊!这、啊、好痛好痛!啊、啊啊!」
「我说真的可不可以拜托你安静?感觉变得很奇怪耶!」
「奇怪的感觉是怎样的感觉,我真的很痛痛
啊、啊,等、等一下,果然这不普通!这不是正常的行为!」
「是正常的行为啦!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骗人,我在书本上没看过关于这种行为的任何记载!」
「一般的书才不会无聊到连掏耳朵这种事都要作解说和描写!
听话别动就对了!小心耳掏棒刺进大脑喔!」
「快住手!别说了!好恐怖!好可怕好痛!痛啊!」
少女仿佛病症发作似的,又伸长了原本缩起来的手脚,如同痉挛般抽搐着。都叫她乖乖别动了,结果还是跟条虫一样。
这家伙得到『人类的身体』已经有半年之久。来到这个家则是长达四个月的时间。
一直到刚刚才注意到,在这段期间里,她从来没掏过耳朵。心血来潮把她抓过来一瞧,果然如自己所料。耳垢一直放着不管,就会有听力障凝,因此,透便从抽屉里头翻出耳掏棒,让当事者侧躺在客厅的榻榻米上来帮她掏耳朵虽然不过就是这么单纯的一件事。
「!呜、啊!不要!住手啊!那里是!好痛痛痛!」
虽然不过就是这么单纯的一外事
「不要!不要这样、不要啊、好痛!就说很痛了嘛啊啊、啊呜」
「啊啊!那里!刚刚的、刚刚的是啊、啊我还要、不要、还要、不行!快停。再继续深入一点啊、啊!拜托,再更用力些、不、不行,我要不行了!」
「你可以闭嘴吗?」
「呼、啊、呼、啊啊!」
「不要发出喘气声。」
老实讲,现在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
可是,不能继续放任她不管。就算是剪指甲也好、就算是洗脸也行、甚至是刷牙也罢。还有掏耳朵,仔细一算,人类在每一天的生活中,所习以为常地实行的『生活行为』,其数量出乎意外地庞大,看似不起眼,但是又非常重要的各项行为若是放着不管,她便肯定无法学得来。得由其他人来教导,接着便只能靠她自己记忆并且学习。
一般人在长大到一定程度以前,在安亲班和幼稚园,或小学的阶段,就能很自然地将这些行为记住。但是这家伙的诞生,如各位所知,既不『普通』又不『自然』。都长大到这个岁数了,还是一无所知,知识和智商虽高,可是那并非重点,『好好经营生活』的门槛可是出乎意料地高。
「呼、啊!好痛!痛死了!可是啊哈、呼!」
「行行好,闭嘴一下。」
「好痛因为会痛啊!我又有什么办法!」
「会说这种话的,只有三岁小鬼而已喔!」
「!嗯!」
少女一听到这个字眼,便产生反应,赌气似的将嘴巴歪成へ字形,意外地个性单纯。
那么,重新打起精神吧!
「会痛你就先稍微忍耐一下,马上就会习惯的。」
我这是在说什么啊!
「!呜!」
帮人掏耳朵的经验这还是第一次,没想到还挺困难的。
「!呼嗯!」
如果是掏自己的耳朵,就算不小心出现闪失而造成流血的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一旦换成别人的耳朵,可就不能那么随便了。
「嗯!」
少女始终紧闭着嘴巴,持续发挥那有如强力胶般的韧性,了不起的自尊心。
「!」
闭着眼睛、满脸通红地扭曲着身体,即使再怎么难受,少女也不愿张开嘴巴。
「!!呼!」
「喂,由宇。」
「!呜!!」
「对不起,你还是说话好了,张开嘴巴吧!」
即使闭上嘴巴、不再叫出声音,这个构图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在视觉上令人相当困扰。
少女像是在呼应似的「噗哈」一声、放松了紧闭的嘴巴,然后将满心的意念灌注在这一口气上大叫。
「痛死了!」
真的有那么痛吗?透不自觉地如此心想,并且回忆起了往事。说到这个,我也有同样的经验,在幼稚园和小学的时候,母亲帮我掏耳朵时也都是痛到翻,我总是东跑西躲,然后被妈妈硬抓回来,压住、被迫就范。都忘记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害怕掏耳朵的。
果然还是会习惯的,这种生活行为。透一人独自点头,重新窥看由宇的耳洞。
「啊!」
发现里面长有超大的耳垢,呜哇,之前还以为这应该是皮肤,难道会是耳垢聚集而成的团块吗?有够惊人的。
「好吧,等我掏出这一块,这一边的耳朵就结束了,你先不要乱动。」
「啊啊!」
「叫你别动是没听到喔?耳垢长在很里面,你动来动去很危险啦!会刺进去喔!」
透利用左手与左脚压住少女横躺的身体。
「啊啊身体被压住了已经啊!」
「是是是,禁止使用『鞭子』。」
透从口袋掏出0K绷,贴在少女的额头上。『鞭子』的真面日,就是由『宝石』的微弱震动所引发的超音波。所以只要像这样把『宝石』封印住,『鞭子』便无法使用。
「啊」
少女茫然地望着0K绷的剥离纸,露出空虚的眼神低吟:
「哈啊我已经无力反抗了呼呵呵」
「喂,慢着,你是打算神游到哪里去啊?」
透闭上一只眼睛锁定目标,绝不能放过这个目标,这可是十年难得一见的大猎物。到底能不能顺利勾在耳掏棒上?体积大到让人如此担心。
「乖乖别动喔!」
「啊啊我被人命令了呼呼」
「掏完耳朵后要记得回神喔!」
「啊啊!等一下,好痛!真的很痛!那边真的很痛耶!」
「你先安静,别吵!不要动!现在在帮你挖了,呜哇!这是怎样!」
要是在这里失手的话,那一切的努力都化为泡影了。快冷静下来,下手要精准、沉稳。
「好痛,好痛!我说真的,快停啊!咿咿咿呜、啊、不要!讨厌啦!不要碰那里!」
伴随着与惨叫无异的悲鸣,少女的四肢拼命挣扎。尽管身体很忙,头部还是不动如山,这一点倒是很了不起。不过应该说,就是为了不要让她的头乱动,才会压着她的。
「现在是成败的关键,所以拜托你别动好吗?如果放掉这个,那实在太可惜了,听话不要动啦!」
「啊、不要!痛痛痛!在剥落了!要被剥落了!讨厌!好恶心!耳朵里丽有喀喀喀的奇怪的声音,不行了!我不行了!快住手,我求求你!啊咿呀啊呜、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呼。」
掏出来了。透沉浸在戚慨中一段时间后,接着用卫生纸擦拭耳掏棒的前端。虽然是大到让人觉得弃之可惜的巨大耳垢,不过也不可能将它保留下来。
透把卫生纸丢进垃圾桶,然后重新面对少女。
「来,换左耳。」
「你作梦。」
少女喘着气,掩住左耳跳了起来。
「不要再挖了,之后的我自己来。」
涨红着一张脸、频频往后倒退的少女,最后贴到了墙上。
「我告诉你,你自己掏是很危险的,特别是左耳又不能用右手掏,所以难度更不在话下。随便乱掏的话,可是会引发外耳炎的,等你更习惯了之后再自己来吧!」
「外耳炎,指的是因外耳道的损伤,所引起的发炎症状。发炎的患部会化脓红肿,造成疼痛,是主要发生于幼儿时期的病症,我才」
「那就快点躺下来吧!你这幼儿,既然你有自知之明,也省得我浪费口水。」
「后半部分留待下次,总可以了吧!」
怎么好像豁出去了的样子。
「你不懂,像掏耳朵这种事,得两边同时一起来,你才比较容易理解,而且」
「你很乐在其中是不是?」
呜哇,有够敏锐,确实是觉得遗满有趣的没错,看她一脸快爆炸的样子,透自然不会开口承认。
「今天的屈辱,我是一辈子都不会忘的!」
「要记就记吧!给我在那边躺好。」
「我不要。」
身体还留有印象,以前常像这样跟母亲耍赖呢!以前真的觉得掏耳朵是一件非常苦不堪言的事,痛归痛,总不能一直放任耳垢生长,所以母亲当时也费了很大的苦心呢!
啊啊!没错,我还是记得很清楚。即使到了今天。
如同一阵风般的感伤,在内心吹拂着。
那个慈祥的母亲,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即使回顾当初的记忆,那些日子也再也没办法挽回了。
「更何况,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吧!当心来不及赶上喔!」
少女仍旧捣着左耳不放,用右手指着柱子上的时钟,现在是早上九点。
「已经这么晚了啊?」
今天是八月九日,要在社团教室举行临海集宿临行前的会议,出发前的一桩麻烦差事一直拖延到了现在。
「那我们出门好了,等下次再继续吧!」
透貌似遗慨地收起耳掏棒,少女这才放下心中一块大石似的松了一口气。
接着她重振起精神,站在架放于柱子上的全身镜前,开始确认自己的外表衣着。像这种在意外人眼光的习惯和其他习惯相较之下,她倒是很快就记住了。虽然不知道她是以什么样的基准来记忆的就是了,今天穿着的搭配是蓝色的牛仔裤配上黑色的T恤,另外还有之前也曾穿过的连帽上衣。完全和以前看过的『夏服搭配特集!』上头所示范的穿着一模一样,不过还算满适合的啦!
少女在镜子前面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回过头来说道:
「真的有人会带神代岛的旅行指南,你没骗我吧!」
这么说来,我好像有说过这回事。
「嗯,应该是吧!」
透站起了身子一面随便敷衍,一面拿起钱包和平机往口袋里塞。早一步跑到外头的少女如同理所当然般,正坐在脚踏车的后座上。
「快点出发吧!」
「我又要当引擎了喔!」
透跨上脚踏车,刚全身的体重踩下第一圈的同时,如此嘟哀道:
「我看也买一部脚踏车给你好了。」
「免了,我自己一个人出门的时候会用走的。」
「只要练习一卜,马上就能学会怎么骑的啦!」
「我不要,并个是因为我不会骑。」
「既然加此有一辆自己专用的不是很好?而且你重死了。」
「为什么你这么坚持要我自己骑?」
少女的重量伴随满腹的怨声、一同贴上了后背,从后面环抱而来的手臂用力一搂,「快点出发啊!」
原先位在旧校舍三楼的社团教室由于八月一日事件的缘故,便迁到了一楼去,从社团教室大杂院迁往无人使用的一般教室去。房间的空间变大了有一倍之多,还附设黑板,后面的置物柜也变成每个人都有独立的空间,除此之外窗户也变多、出入口在房间前后共有两个,是颇为宽敞的空间
照埋说应该是这样。
不过基本上,果然根本没有任何的改变。除了摆放得漫无秩序可言的长桌,还有随意乱排的书架、老旧的折叠椅。墙壁上则和过去一样挂着壁柱时钟、贴有月历,就连窗框上也是和以前没两样。随着房间变宽,垃圾杂物也跟着同时变多。这空间简直形同一事无成的事务所的典范。
在根本算不上宽敞的房间里,早已有人先到了一步,是校园活动执行部的诸位成员。有担当部长(不知为何,大家都叫他社长)的兵藤会长、剃着平头但并非棒球社的鸟羽、时下相当稀有少见的麻花辫眼镜少女七尾,另外还有羽幌,以上四人咦,怪了。
「借问一下。」
透没有特别针对谁,只是发出声音提问。
「灯璃呢?」
灯璃应该也是社员的其中一人吧!为什么会没出席呢?该不会是突然没办法来参加旅行了吧?
「喔!你说不破同学吗?」
坐在黑板前面的兵藤会长,心情沉重地开口说道:
「刚刚接到联络,因为私人理由,她会迟到个三十分钟左右。」
「原来如此。」
透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地回话。原本还以为好不容易终于有机会跟她见面的说,有点可惜。不过,只是迟到的意思也就表示,参加旅行并没有问题吧!
「嗨!小冰,别呆站在那里呀,过来这边、这边。」
「谢谢。」
透在七尾指示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下。
「咦?就你一个人来啊?」
鸟羽望着门没关上的教室前方入口,喃喃说道。
「那女孩由宇呢?你没带她一起来吗?」
「有啊我是有带她啦!」
透摇了摇头。在离开脚踏车停车场前是还在一起没错。
「可是她说要先去图书馆晃个一圈再过来。」
十叶高中图书馆基本上是禁止外校人士进入的。不过,并不会真的一一去检查学生证,不仅如此,图书馆管理员还是个上了年纪的人,坦白说,警备根本形同虚设,只要光明正大走进去,不用担心会被拦下来刁难。学园祭的时候,那家伙就把这一招原封不动地全学了起来。
「她说要查询船舶的资料啊!对了。」
说着说着透便突然想了起来,神代岛的旅行指南。虽然当时口头上是那么讲,但是究竟这里有没有这本书呢?透站起身,开始浏览书架。
「反正七尾的老哥也答应了,你要带她去我是不反对。」
兵藤会长在长桌上抱起双臂,沉重地说道。
「希望在现场你能负起责任,好好管理、带领她。」
「好的。」
透一面背对着会长回答,一面让手指逐一滑过书架上的书背。种类五花八门、尺寸大小不一、色彩眼花缭乱的书背,被杂乱地塞满了毫无一致感可言,并且规格凌乱的书架。这些是校园活动执行部数十年来的历代藏书时至今日,上头一堆密密麻麻,不知到底有何帮助,或是对什么事情有帮助,甚至搞不懂是什么内容的书
「你在找什么书吗?」
「没什么啦!只是由宇拜托过我找旅行指南。」
找到了,伊豆诸岛旅行指南,虽然有点年份,但这种东西就算摆了几年,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差别吧!太好了,要是这里没有的话,那就准备吃不完兜着走了。
「这本我借一下喔!」
透边说边把旅行指南从书架上抽了出来。望着透的手边,会长喃喃说道:
「最近冰见你好像对那女孩特别费心关照呢?」
「有吗?」
自己并不怎么会去注意这种事,真的有吗?
「我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喔虽然,或许我并没有对这件事发表意见的资格也说不定。
好了,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
仿佛要重新打起精神似的,会长一个人嘴里嘟嚷着。
「刚好约定的时间到了呢,预定集he的人全都到齐了。」
「咦?这些就是全部的人了吗?」
透把旅行指南放到书架的上面后回头张望。集he在此的人,即使把自己算进去,也才五个人而已,明明校庆的时候不止这些人的。
「因为二年级的学长姊忙得抽不出时间嘛!」
「原来如此。」
毕竟三年级有考试和毕业出路等许多问题需要去忙吧!在这个时期,透带着些许的感伤在折叠椅上坐下对了,兵藤会长应该也是三年级才对呀算了。这个人在准备校庆的时候,即使诸事缠身,成绩依旧保持在前几名。都到了这个时候,也不需要学弟替他关心那么多,该用功的时候他自己会用功吧!
「那么,现在开始进行十叶高中校园活动执行部,第三十六回临海住宿事宜,第二次讨论会议。」
这个人一板一眼的说话方式是故意装出来得吗?可是话说回来,自己从来没看过他说话说得很『平常』的模样,不知这个人在家里,都是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呢?
「前几天,八月六日,在七尾同学兄长的大力协助之下,我们购得了来回的船票,以及住宿卷,我会在后天分发,所以请各位负起责任,事先将费用汇入户头。游船出航的时间是十一日的晚上十一点,从东京的竹芝栈桥启程,以上。」
伴随着响亮的嗓音,兵藤会长用粉笔在黑板画下关东地方、伊豆诸岛的地图。就连画图技术也很强。
「以上,有什么意见或问题吗?」
「我、我!」
七尾以等不及会长把话说完的气势,高举起手臂。
「七尾妹我有一个提案。」
「什么提案?」
「我想参观六本木的东京中城(TokyoMidtown)。」
「唔,那就决定十一日中午前在东京观光吧!」
会长点点头,告知一旁的鸟羽:「书记,麻烦你了。」
「咦?连这种开会内容也要记录喔?」
「毕竟我们是以学生的身分外出远游,必须凡事都交代清楚。」
「是。」
鸟羽乖乖点头,从柜子里拿出记录笔记本,以及附有东京地图的旅行指南。这家伙在本质上其实是个个性认真的人。他打开笔记,掏出自动铅笔,调整了一下姿势,开口说道:
「然后呢!七尾,跑去中城那里,你想干嘛啊?」
「想干嘛,这还需要问吗?」
七尾从鸟羽手上一把抢过东京旅行指南,然后开始嚷嚷。
「『啊哈~好**~是大都市耶~』就是要像这样去感动一下呀!啊!六本木新城(RoppongiHills)也在附近耶!呜喔!你瞧瞧这副东京都市景观,太令人感动了。感觉既上流又令人沉醉,又充满领导阶级风情。」
随着一阵如同受过严格训练的饭店人员脚步声般的下笔声,会长手指间的粉笔在黑板上补充注明了『既上流又令人沉醉又充满领导阶级风情』等文字。有时候很难搞懂这个人哪些部分是在开玩笑,又有哪些地方是来正经的。
「如果你想去那种楼层很高的地方的话。」
透畏畏缩缩地穴嘴后,七尾和鸟羽便停止拌嘴,疑惑地转头面向了这里。一受到注目我就会开始害羞,这种经验,我在去年未曾有过。
「去新宿的都厅也不错吧!而且那里不需要入场费。」
「啊!不行不行。」
七尾把旅行指南抛到长桌上,挥了挥手。
「抱歉,我对那里没兴趣。那种粗俗的地方,岂能呼应我的格调,像我这种娇嫩欲滴的少女呀,果然还是比较适合上流又高级的场所。」
「你可以把你想表达的意思说明清楚吗?」
鸟羽向七尾的长篇火星文吐槽道,但是七尾对吐槽丝毫不以为意,不厌其烦地继续说了下去:
「喔对了。我们去ALTA(东京新宿知名的事务所、流行大楼)吧!等欣赏完MOYAI石像(此指新宿车站南边出口的知名仿摩艾石像)后就去109百货逛逛,接着大家和乐融融地一起去拜会ASYA贵妇。」
「ASYA贵妇是在芦屋,和东京一点关系也没有喔!」
羽幌适切地提出订正,为啥这家伙会知道这种常识?
「你很罗唆耶!羽幌。这种东西讲求的是fu好吗?你懂不懂啊?啊啊!对了,干脆顺便去涩谷的了JuniorStation朝圣一下好了。」
涩谷吗?以前曾经去过一次,当自己还住在东京的那段时候。不过,那里是
「喂,七尾,那边主要都是国中小学生在去的,高中生」
「欧巴桑少自不量力了啦!」
鸟羽作出了一个极为危险的结论。
「年纪都那么一大把了,还泡什么涩谷啊!照那边的标准,超过十五岁就已经算是欧巴桑级,啊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冰你想去哪儿呢?」
七尾让拳头陷入鸟羽的右侧腹的同时,一面露出了满怀慈爱的微笑。
「啊好比说」
透拾起旅行指南,随意翻阅了一会后,目光停留在某一个地方。
「像是浜离宫旧公园之类的。」
海边的日本公园,感觉好像很吸引人呢!
「超冷门。」
「而且我还没去过浅草。」
「我要枯萎了!」
会长在黑板上的关东地图加进了环状线,如同在表演杂要般,用单手翻着时刻表。这时羽幌喃喃嘀咕道:「其实用手机就能调查了喔」「那你干嘛不早点讲!」会长气呼呼地合上了厚厚的时刻表,鸟羽则一面承受着卡在右腹里的七尾的拳头,一面发出「呜喔喔喔喔喔喔老子是不会认输的!」的嘶吼声,拼命在笔记本上写下纪录。
如果在这群成员里加上灯璃和由宇两人一起去浅草的话,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呢?
「当天从晚上七点开始,在竹芝有烟火大会。」
在黑板上完成精密又完美的路线图后,会长放下了粉笔。
「可以的话,希望能赶在烟火大会前,到达竹芝。」
原来竹芝有在举办烟火大会啊!我都不知道,亏我之前还住在东京,真逊。
「先把浴衣准备起来是不是比较好?」
「小冰,你HIGH过头了啦!」
总算解放鸟羽的七尾,回过头来说道。
HIGH过头了吗?被人这么一点名,感觉还挺不好意思的,不过,会这么兴奋也是无可奈何的呀!因为很久没有这种活动了,毕竟这是升上高中以来的第一次团体出游嘛!
太好了,我深深地这么觉得,我能在这里,真的太好了。
「你们在聊神代岛的事吗?」
少女现身在大门敞开着的教室入口。
「哦,由宇,好久不见了!」
七尾像是在比胜利姿势般朝着走进教室的由宇竖起了大拇指。
「今天一样浑身散发萝莉的气息呢!喔!大饱眼福。」
「七尾,不管怎么说,你和你老哥真的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痛痛痛痛痛痛痛死了!痛死了啦!」
由宇一面讶异地望着满脸微笑、拧着鸟羽脸皮的七尾,一面走进了房间里头。
她理所当然似的在空下来的折叠椅上坐下,从口袋掏出影印纸、摊了开来。上头印的是游艇的照片,似乎是她找到照片后、把它彩印下来的。
她果然很期待没错。
「后天才要出发喔!现在就玩得太疯的话,小心到了当天脚软没力喔!」
听到这一句无心之辞后,由宇忽然抬起了头。
「后天吗?」
由宇语气平淡地低声说道,把影印纸放在桌上。
「对啊!」
「就是后天没错唷!不管做什么事,都得尽快决定才行。」
「三天后,就已经在船上了吧!」
「正是如此,少女,务必要注意别发生意外。」
会长放好粉笔,望向由宇。
「」
由宇完全没有反应,只是保持着沉默
「由宇?」
透宛如自言自语般唤了一声。
由宇依旧一语不发,默默地站起身来,把影印纸推开到一旁。
「由宇?」
感觉不太对劲。注视着站起身的少女的背影,透又唤了一次她的名字。
「你」
虽然不是很清楚,虽然没办法描述得很仔细
少女往前踏出了一步。
甚至看也不看辛苦影印来的游艇照片一眼。
现在这家伙『又』
「看来应该还是要送山田老师土产吧!」
羽幌的声音,是没有察觉任何异状的温暖嗓音,是从色彩缤纷的世界所传出的音韵。
可是
在寒风刺骨的心境下,透只有确认了一件事。
由宇这家伙,现在并不在『那个世界』,不在拥有色彩的世界。
「嗯?怎么了吗?小冰,一直盯着别人看。」
「没事」
透在口头上子以回应后,战战兢兢地,没错,战战兢兢地从椅子上站起身。
少女缓缓地漫步离去穿越彩色的世界,黑白色的少女漫步离去
「啊这么说来也对耶!由宇所说得没错,仔细一想,后天就要出发了耶!再不赶快让行程定案的话」
有如要撕裂七尾满怀希望的话语般
「一个月以后,就全都成了过往云烟吧!」
黑白色的少女从嘴里挤出了文字,那并不算是言语,而是冰冷的文字。
「咦?」
七尾对黑白的文字产生了反应,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发言者的背影,彩色的世界接触到黑白的世界,开始浮现出波纹。
「由宇?你在说什」
「喂喂,由宇。」
鸟羽叫住了那个背影,他一点也没有察觉任何异状。
「别说会让人扫兴的事嘛!八月还没过完一半耶!夏天」
「没有关系。」
由宇对鸟羽开玩笑举起来的右手完全视若无睹,一口咬定地说道。语毕,又往前走去,仿佛是在表示拒绝一般。黑白色的世界开始在彩色的世界里制造出裂痕,透咽下一口硬如固体般的口水。
「夏天从现在才要咦?」
僵硬住的彩色世界居民、鸟羽,自讨没趣地垂下了高举的右手。
「跟剩下的时间没有关系。」
黑白色的文字,黑白色的世界,让人无能为力,既清楚又明白。
现在这家伙『又恢复到那个模样』。
「由宇?」
空虚地叫着她的名字,就像在敲打石壁般的一股空洞感。
「时间是会流逝的只能束手无策。」
石壁没有任何的反应,黑白色的世界没有受到一丝撼动。
「不管剩下多少时问,结果都是一样的。
站在尽头所作的观察,经常是作为一种必然的事项」
「唉。」
七尾也站了起来。
「受到保证,不容许被改变的,在尽头来临前的那一段时间的长短,根本没有关系因为『迟早是会到来』。」
黑白色的世界,在彩色的世界上制造出一道又一道裂痕。
在化为一片安静无声的教室中,由宇的声音有如机器播放般地无机质
好安静,透深刻地感受到,这里非常地安静。
直到先前还存在的色彩、闪耀着光辉的景象,宛如一场幻影般。
「『迟早是会到来』再慢对,也是百年以后大家全都变成这个模样。我至今所看过的,全部都变成这个模样在一千年以后、一万年以后对了,我会」
七尾讶异地凝视着由宇的背影,然后把视线转向这里。不对,不光是七尾而已,猛然发现是所有人都在看着这里。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该说什么才好,就在找不到答案的情况下
「由宇」
透唤了声她的名字,被唤住的少女仍然面向着墙壁、头也不回,慢慢地将右手伸向眼前的月历
「」
「喔呵呵。」
在她右手的前方,即正前方,就在她眼前那扇没有关上的房门的前方,灯璃出现了。
「啊!」
就像当场突然觉醒了似的,就像当场回过了神来似的,由宇停下右手。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宛如神出鬼没的瞪术师般、在由字眼前现身的灯璃,用着猎人一样的眼神紧盯由宇整整三秒的时间。
「找到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发现由宇!」
灯璃就像扑向猎物的灰熊般张开双手,以不由分说的蛮力,将眼前的小不点一把抱了起来。
「你、你干嘛啦!」
「我抓到啦!啊啊啊啊,抓到由宇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混、混蛋,放我下来」
「呀啊啊啊啊!她在挥舞、手脚挣扎耶耶耶耶耶耶!太棒啦!啊啊啊啊啊啊!」
「你这个」
正如字面上的意义所示,不由分说,灯璃发出不允许对方有任何的反对与抵抗的气势。
「呜唷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就像把由宇当成货物似的将之夹抱在腋下,有如掳走女主角的大金刚般,又好比抢走猎物的猴子一样,灯璃一路狂奔离开。
「呜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皮肤好光滑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在遥远的彼方,激烈脚步声以及刺耳的尖叫声,逐渐往走廊的尽头消失而去,这就是所谓的远近法吗?应该不是吧!
「」
暴风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