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归德方向,向唐伟道:“你看,这城头上足有三万人,精兵也超过一万。我军一次可以登上去的,最多三四千人。敌人也有许多守城利器,和我军相比,绝不吃亏。虽然我军人人勇悍,无论是群战而是个人战技,都远超敌手。可是好汉难挡群狼,登城爬高之际,再强的身手也是没用。我想了一下,没有天的苦战,不把敌人的精气神都打跨,不把他们的弩炮全耗掉,我军很难一战而下。至于别处城墙,更加的高大厚实,兵力虽然是杂弱之兵,可是也是以逸待劳,以坚城提升了战力,我军的疑兵想破城,难矣。”
他说完之后,苦笑道:“我想起这一战要损折不少人手,很是心疼。”
唐伟劝道:“军人战死疆场,也是荣幸。况且咱们也不会薄待了兄弟们,不论死伤,都有厚恤。”
“唉,不论给多少东西,人死如灯灭。”
张守仁很少露出这样软弱慈善的一面,到教唐伟不知道如何劝解。半响之后,方又道:“大帅,兵凶战危,是鞑子们要打咱们,大帅也不要太过忧伤了。”
他这一句鞑子,到是提醒了正自感伤的张守仁。想到蒙兀人的凶横残暴,视汉人如草芥,想到自己父母,想到惨死在蒙兀人手中的无数襄城百姓,张守仁面露杀气,冷哼一声,终于将这一点点慈悲心肠收起,向唐伟道:“慈不掌兵,我以前打的仗太顺,折损自己的人手很少,以至有今日之感慨。无妨,凡事皆有第一回。我本来想回帐内歇息,现下看来,到要亲眼看看,我军将士是如何为国捐躯的。你放心,这一笔帐,咱们一定还会讨回来的。”
两人讲说之间,李勇等人却也过来。这时候,张守仁却又恢复常态,仍然是一个满腹智计,惟利是图,冷酷无情的统帅了。
就在他们身前,过万人的签军队伍,却已经先行攻到城下,与正规的飞龙军不同,他们装备薄弱,没有防护,只有装备了弓箭的那些蒙兀人,还有着依旧可怕的战力。在蒙兀人的掩护下,其余的汉人签军居然成功的架起云梯,排成两队,开始登城。
“这帮兔崽子,这时候还真能打。”
张守仁等人看的眉开眼笑,想起当时俘虏这些人时,对方全是一战而溃,全无军人的荣誉感与自觉。到是此时,因为折磨怕了,又想攻城不论成或不成,自己不论生死,反正只要拼死向前,就可以不再遭受苦楚。在这样的想法支撑下,这些汉人签军也好,那些蒙兀签军也罢,均是奋勇攻城,勇不可当。
只是他们力量太过微弱,除了云梯和后面开始陆续开火的小口径盏口火炮发出轰隆隆的响声,对他们进行支持外,便再也没有别的援力可言。
城头上箭若飞蝗,一个个万人敌与震天雷接连不断的扔将下来,将城下密集的签军们炸的粉身碎骨,血肉横溅。而檑木、条石、滚油,这些常备的普通守城器械,也给全无防护的签军们以绝大的杀伤。
大半个时辰过去,天色已经渐渐黑沉,双方数万大军齐点火把,将这战场照的如同白昼一般。签军死伤惨重,禁不住后退,却又被赶上的两厢飞龙军驱赶向前。而飞龙军的抛石机与弩弓亦是全数压上,开始以优势的火力压制着敌军。
“好了,签军无力再战,逼下去,只能使他们崩溃。让他们退,我军主力上!”
张守仁看了半响,因见签军虽然也杀伤了不少敌军,甚至有几次小规模的突上了城头,却是始终没有给敌军真正的压迫感。若是这样打下去,签军死光了也不足惜,却是使得敌军士气大振的话,未免得不偿失。
他猛吸了一口气,先令签军残部后撤,然后又慨然道:“现下,就看我军将士的了!”
与适才乱七八糟,没有章法的签军相比,人数不过六千多人的两厢飞龙军,却给着城头上以更大的威压。
重甲,长盾,护住脸部,样式可怕的头盔;陌刀、铁矛、战斧、横刀、连弩,在夜色中闪着寒光。
如湖泊一样的沉静博大,如大海一般的汪洋泗虐,如江河一般的百转不回。
这是钢铁包住的战士,这也是钢铁一样的战士!
在他们身后,是不断击发的各式重型远射武器,打的城头上的军人们抱头鼠窜,在他们身后,是连接不断的攻城车与撞击城门用的冲车。
在他们的阵中,是无数个高高竖立的云梯,只等接近城墙,云梯前面的搭钩,就会牢牢的将城头抓住,保护着战士们成功攀越这高耸的城池。
轰!
数百个云梯终于搭住城墙,无数个战士如同黑色的洪流,瞬息间这白色的云梯填满。刀光闪烁,箭支飘舞,两支军队如同张牙舞爪的怪兽,瞬间就嘶咬在了一起。
比起战斗意志,素养,城上的军队显然要相差很多。初一交战,便有好几股飞龙将士攀上城头,与敌军拼死鏖战。论起单兵的做战能力,城上的士兵显然相差更多。经常需要五六人围攻一个,才能打败飞龙战士。
因为装甲厚实,却又并不特别沉重,除了死伤在滚油和条石檑木下外,普通的箭矢很难对飞龙战士有着致命的伤害。随着时间的推逝,飞龙军对城头的压制越发的厉害,而城墙之上的飞龙战士,也是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