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里面突然响起夹含愤怒的声音,门外刚要敲门而进的巡捕突然顿住,伸出的手距离门还有五公分。
立了立耳朵,里面继续传来低沉的压抑的怒骂。
巡捕眉头跳了跳,副巡长这是在骂谁?
不是快升巡长了,这两天正高兴吗,怎么突然又暴躁起来了?
巡捕心中疑惑,却是没有敲门进去问问的愚蠢想法。悻悻地收回自己的手,放轻脚步退去。
途中遇到一个同样要去程子青办公室的人,也让巡捕劝了回去。
两人都不知道程子青这是在发哪门子邪火。
这几天捕房内部一直流传着程子青将要接任巡长的消息,就连巡长办公室的用具都已经全部按照程子青的喜好换了全新的。
这正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怎么还无端端发起火来了。
两人纳着闷回到岗位。
程子青拿起桌上的瓷瓶笔筒,正要怒摔,皱了皱眉头,又忍不住放下。
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烦乱的心情平静下来。
再次坐回椅子上,揉着眉心思考着。
陈乐道明明是个顾问,却直接升任巡长,这必然是法布尔的意思。
合着那天让陈乐道主办朱万的事情就是在给他今天升任巡长做铺垫。
程子青心中不由暗气,他这边费尽气力的谋划,却是给这个走后门的家伙捡了便宜。
想到那天陈乐道让他留在捕房,没让他跟着回警务处见法布尔,他心中更是不高兴。
这两人只怕是早就有计划,陈乐道最后交上去的总结报告上,说不定都没有他程子青的名字!
程子青心中极尽阴暗地想着,各种花招诡计在心底争相冒头,层出不穷。
只是短短时间,一个极其可恶,极其混账,极其阴险的陈乐道形象在他心底成型。
“巡长”
口中轻声念叨着,眼中神色变化,他隐藏起脸上的愤怒神色,起身走出办公室。
“都停一下,”走进集中办公区,程子青拍了拍手。
朱万被带走后,捕房的所有工作就一直都是他在管着。
几个办公区的目光都程子青看来,有人眼中带着好奇之色。他们刚才已经从那个没敲门的巡捕口中得知了副巡长在气头上。
“这看着也不像生气的模样啊,”不少人心中都冒出这个想法。
此刻程子青的模样不仅看不出半点生气的样子,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实在不像生气之人该有的表情。
“新巡长马上就要到我们捕房了,就是那天那位来我们捕房的陈顾问。所有人都准备一下,一会儿一起迎接陈巡长。”
程子青说出这个让不少人心底讶异至极的消息。
在传出程子青将要接任巡长的消息后,几个耐不住的性子巡捕早已跑到程子青跟前刷脸谄媚。那巡长办公室的新用具就是他们招呼着弄来的。
此刻几人都是瞪大了眼睛,新巡长,陈顾问这难道程副巡长不是新巡长?
“愣着干什么,都赶紧动起来,”见所有人都愣着,程子青大声说了句。
面上带着微笑,心头却是在滴着血!
“我去霞飞路捕房做什么?”坐在副驾驶,陈翰林犹豫良久,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陈乐道没说带他去霞飞路捕房做什么,出于信任,陈翰林也没问。只是实在忍不住心中好奇。
“去了再看,我现在都还不知道那捕房到底什么个情况。”陈乐道说的第一句话就让陈翰林感受到一种浓浓的不靠谱,心中滋生出一种名为后悔的情绪。
“你到捕房后,跟那些人把关系处好,然后详细打听清楚那些巡捕都是什么样的,尤其是那些身上有职位的人。”陈乐道边开车边说。
“我们这次去巡捕房有重要任务,你之前不是一直说中央捕房那些巡捕都手脚都不干净吗。这次我接任巡捕后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将这些害群之马都从捕房中肃清。”
陈乐道身为巡长,又是空降过去的,想打听清楚每个人的底细没那么容易。但陈翰林不一样,那些人对他的防备不会对陈乐道这么深。
“这次真要全面整顿?”陈翰林大声问道。
陈乐道点头。
全面整顿的消息在警务处上下刮了一个月,但始终没搞出什么大事情来。陈翰林本以为这只是上面说说而已。没想到竟然这么突兀的就来了。
他可以不相信警务处的那些高层,但没理由不相信陈乐道。
“霞飞路捕房就是一个开始,好好干吧,以后巡捕房有的是实现抱负的机会。你要有能力,以后我这个巡长的位置都是你的。”陈乐道话中带着笑意。跟着陈顾问,升职不是事!!
“老马那个总探长位置你要想坐上有点难度,但巡长还是有机会的。”他还记得当初老马对陈翰林画得大饼。这些姓马的人
华总探长目前是整个警务处华人权力最高的位置,位高权重,不是一般人能做得上去的。
“行,我知道了。”陈翰林重重点头。
不就是搞清楚捕房那些人的底细吗,以前他对此或许会感到头疼,但现在虽然也有点难搞,但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车子在霞飞路捕房大门前停下,程子青已经带着巡捕房中的人等在这里,所有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事情来得太快,来不及准备横幅,不然此刻在大门上方绝对会挂上一副“欢迎陈乐道巡长上任”的横幅。
拍好马屁,是每一个公务人员必须掌握的基本职业技能。
陈乐道下车,程子青立马带着笑脸,高兴地迎了上来。
“陈顾问,不,以后就该叫巡长了。以后能和陈巡长一起共事,实在是让程某高兴。”程子青热情地跟陈乐道握手。
陈乐道敷衍地跟他握了握手,他对程子青这幅虚假的笑容实在喜欢不起来。这还不如阿昆那张挨打脸让人看着舒服。
“今天消息来得太突然,没来得及准备什么”程子青正说着,陈乐道突然挥了挥手。
“没关系,这已经很好了。简单上任而已,不用搞得那么浓重。”陈乐道笑着说道,他对官场那一套不是很感冒。
不管曾经,还是现在,他准确的说都算不上正经官场里的人。
现在虽然是在警务处当差,但他也拿捏不起官场那套规矩。
好在上面有法布尔罩着,他也不需要去搞那些个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