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无病揪着邢义勇衣襟,哭喊道:“大哥,你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你别吓无病,你快睁开眼啊!”
慧来搂住吕无病肩头,哭道:“无病,大哥那是回光返照啊!”
陈友定饱含热泪急得大喊:“都不要哭、都不要哭,义勇的死讯再不能让别人知道了,你们都要冷静些啊!”
吕无病几个这才想起,邢义勇的死讯关系到闽中安危,只好一个个强忍住不哭出声。
陈友定说道:“我们不能再待在小校场,得快走。”
众人将邢义勇扶上马背,一同到了陈友定的大将军府内。
陈友定令人抬出一口棺材,将邢义勇扶入躺下,说道:“义勇啊义勇,老哥哥的这副寿材本来是为自己准备的。其实咱们当兵的谁也不知道哪天就会死在战场上,准备了寿材又有什么用?能躺进去,反倒还算是一种福份!今日老哥哥就先把自己的寿材送给你了。”说罢,又对吕无病几个抱拳说道:“几位小兄弟、小妹妹,我有一件事想求你们办,请你们一定不要推辞。”
慧来抹去一把眼泪,说道:“大将军,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吧。”
陈友定说道:“唉,义勇已经走了,可是为了闽中百姓的安危,我既不能替义勇发丧、也不能追奠,所以只有拜托小兄弟几个将义勇悄悄送出城去,找个好所在安葬。”
慧来扭回头问道:“无病、阿毅,你们觉得呢?”
吕无病收住眼泪,说道:“我们不如就把大哥安葬在常云峰,我想让天下人都知道,雁荡山的太古邪兽龙狮就是我的大哥、五勇将军邢义勇杀除的。”
“不可以。无病,至少在天下还没有平定下来之前、不可以。”陈友定说道:“你们只能寻个隐秘的地方安葬义勇,而且还不能书碑立铭。”
钟浩毅说道:“大哥本是雁荡山人氏,安葬在雁荡山界内应该是无疑的。大将军,此事你就交给我们,请放心吧。”
陈友定闭上泪眼长叹道:“欸……这就好,这就好。”
慧来说道:“大将军,等把义勇大哥送去安葬后,我们也不回来了。大将军还有什么吩咐?就一并说了吧。”
陈友定略显诧异,叹道:“你们都不回来了?唉!也罢、也罢,闽中会太平的,天下也会太平的。”
吕无病抱拳说道:“大将军,城北我就留在大将军的府上了。它是义勇大哥的最爱,望大将军一定好生喂养。还有,我会找一个石匠在义勇大哥的墓旁雕琢一头骏马,马腹底下铭刻‘城北’二字。日后大将军如果找到这匹石马,边上的坟茔就是五勇将军墓。”
陈友定握住吕无病双手,说道:“知道了。城北留在这里,正好也可以让我时常想念义勇。我会精心喂养的,放心吧无病。”又让下人取来两千两银票,交给了吕无病。
吕无病抹去眼泪,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送大哥回家。”
棺材抬上了马车,陈友定亲自送众人出城。
过了城门口,吕无病不让马车停下,头也不回地往前驶去。
陈友定从城门口冲上城楼,对着远去的众人默默挥动手臂,口中喃喃自语道:“义勇兄弟,黄泉路上等着你的老哥哥,下辈子……下辈子咱们作亲兄弟。”
……
雁荡山,一个无名的山谷。南面、是潺潺溪流,背后、靠着青翠山峰,左右、则有丘坡环抱,是一处风水宝地无疑。
邢义勇的棺木放入了穴中,坟土也已经垒砌,一座没有墓碑的坟茔。吕无病、慧来、钟浩毅、毛满月在坟前摆置香烛祭品,九呆和黑扭蹲在了一旁。
毛满月燃化去锡箔纸扎成的银元宝,吕无病往碗中倒满了酒,大家一个挨着一个敬向墓穴中的邢义勇。慧来又走到墓旁盘腿坐下,默默念诵起往生咒。
短短十日,众人就和墓穴中的人结下了深厚友谊。也是短短十日,这个结下深厚友谊的人就躺进了墓穴中。
天不假年?天妒英才?天人永隔?都不要紧!人的真情意绝不会让天、地、人三界的隔绝而断绝。因为每个人都拥有一个叫脑海的地方,一切的美好都可以在那里永远徜徉,这就是记忆的价值。
天快黑了,也哭不动了,五个人重新跪在五勇将军墓前、叩别。
依旧回到了响岭头镇客栈,满桌的山珍海鲜,却都没有兴趣吃喝。九呆还是在慧来的招呼下,才敢上前盛饭盛菜。
九呆走路时“哗啦、哗啦”响个不停,是因为邢义勇的那身铠甲。众人看着九呆的后背,眼泪禁不住又滚落下来。
说好是要五个有缘人同去东海三岛十洲,现在已经短缺了一个,怎么办?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想开口说话。就这么每天去五勇将军墓前祭拜,成了唯一可做的事情。<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