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小罗是退伍军人转业,他知道要当好领导司机,一定要管好自己的耳朵和嘴巴,不该说的不说,不该知道的不乱打听,不该传的不乱传,这段时间给段泽涛开车也表现得中规中矩,段泽涛不说话时他从不乱发言,段泽涛对他也还比较满意。
面包车在烂路上蹒跚而行,颠簸得就像一条海啸中的小船,慢得就像蜗牛爬,段泽涛他们不得不紧紧抓住车把手才能保持身体平衡,小罗也忍不住爆起了粗口,“td,这简直是我开过的最烂的路了,也不知道公路养护部门干什么吃的……”,说完才想起领导就坐在车上,连忙住了嘴,吐了吐舌头。
不过车上的人却没人注意小罗这个小动作,他们都在竭力和颠簸的烂路作战,钟长河以前来过华阳县调研过的,就有些诧异道:“不对啊,华阳县的村村通工程搞得很好啊,不是早就铺上了水泥路吗?!还得到过省里表扬呢,怎么这条路这么烂啊?!……”。
刘杰夫是当办公室主任的,在外面跑得多,见多识广,就指着从车旁呼啸而过的一辆满载碎石的后八轮笑着道:“钟部长,水泥路是水泥路,不过您没见这些装碎石的后八轮吗?核定载重10吨,现在起码装了30吨碎石,超重两倍还多,速度又这么快,别说是水泥路,就是铁板路也跑烂了啊……”。
“哦!”,钟长河恍然大悟,又问道:“那公路路政部门怎么也不管管啊?!”。
刘杰夫笑了起来,有些卖弄地道:“现在到处搞建设,碎石料可吃香了,开碎石场就跟开金矿一样,能开碎石场的老板哪个不是牛气冲天的,公路路政部门哪敢管啊,再说这里面也有利益链条的,搞不好公路路政部门也参了股也说不定……”,刘杰夫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份说这些话不太合适,瞟了一眼前排满脸严肃一言不发的段泽涛,连忙住了嘴。
面包车经过近一个多小时的颠簸,终于走完了那段不到三十公里的烂路,来到了黑山村,这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山村,竹篱笆,石板路,土砖房,还有那满村转悠的狗,这样的小山村在华夏没有一万个也有九千九,唯一不同的是山村背后那本该郁郁葱葱的青山,已经被炸出了一个巨大的豁口,里面的岩石有些是红色的,看起来就象一个躺着的巨人身上被开了一个巨大的血口子,让这个小山村的环境看起来十分不协调。
段泽涛让司机小罗停了车,准备找个人问问那个写举报材料的田学明家在哪里,这时就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挑着一担水沿着田间的小路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这满满地一担水怕有七、八十斤,压在老婆婆干瘦的肩膀上,将她本就瘦弱的身躯压成了弓形,看到这老婆婆,段泽涛就仿佛像是看到了母亲张桂花在田间劳作的身影,鼻根一酸,赶紧快步迎了上去,接过老婆婆肩上的水桶,“大娘,我来帮你挑吧……”。
段泽涛以前在老家也常帮母亲张桂花挑水的,一看姿势就是老把式,挑这么一担水自然不在话下,显得十分轻松,那老婆婆有些诧异地望了段泽涛一眼,笑着道:“小伙子不错呀,看你白白净净的,是从城里来的吧,还能干我们农村的活啊?!……”。
段泽涛呵呵笑道:“大娘,我可是道地的农民的儿子啊,挑水不算什么的,插秧、打谷我都干过呢……”,老婆婆惊奇地道:“那可是真难得哦,我们村里那些小伙小姑娘,出去打几年工,回来可就什么农活都不会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