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鱼几步就冲出了后堂到了前面的佛堂大声叫道:“兄弟们,风紧扯呼!快,后堂有怪物!”
龙赤火他们清楚江鱼的修为如何,看到江鱼如此仓皇的跑了出来,一干妖怪哪里还有不知趣的?他们一个个急忙恢复了人形,撒丫子就跑,尤其那杜风本体是天毒蜂,速度尤其惊人,‘飕’一声早就闪到了一心院外的大街上。江鱼他们的速度也不慢,几步就跳到了一心院外,一头扎进了满天风雪中。江鱼的灵识引来了四周的天地能量,将他们留下的一点儿气息搅成粉碎,再也不怕那和尚能以神念追踪他们的去向。
突然,他们在耳朵中听到了那小和尚有点稚气的声音:“南无阿弥陀佛,诸位杀我门人,需知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这声音直接在众人的心中响起,却是那和尚以大神通直接将自身神识注入众人心中,这等力量,吓得江鱼他们是抱头鼠窜,急忙朝兴庆宫跑去。不信那天竺小和尚敢去皇宫里捉江鱼,除非他想激怒李隆基,让李隆基彻底下诏灭佛,傻子才会那样做。
回到兴庆宫御花园,恰好公孙氏连同四个徒儿的剑舞表演刚刚结束,换了一身衣物的公孙氏坐到了江鱼他们这一席上,张九龄却拿着酒杯在旁边叽叽咕咕的卖弄着自己的才学文字。看到江鱼几个人从一旁角落里走了过来,张九龄的脸色不由得变得难看起来,有点焦急的对公孙氏道:“公孙大家莫要被江中游这小子给欺骗了,他那捕风营,可是你能呆的地方?那里面的人,不是恶棍就是无赖,你一奇女子,怎能去那?”
江鱼耳朵尖,离开还有几丈路就听到了张九龄的话,他立刻尖叫道:“耶耶耶耶?张相这是怎么说的?我们捕风营都是恶棍无赖?张相有那胆量,把这话当着皇上说说听听?”
旁边李隆基恰好端着个酒杯连同武惠妃行了过来,他接口道:“江小鱼儿,你又给朕添是非?说什么呢?”
江鱼连忙迎了上去,笑道:“皇上,张相说我们捕风营都是一群恶棍无赖,都是一群爹不爱娘不亲的人在里面胡混哩。张相说出这样的话来,那是其心可诛啊?难道他不知道,忠王爷也在咱们捕风营效力么?臣正求忠王爷训练咱们捕风营的军士,想要把他们调制成千牛卫那样的精锐哩。哼哼,张相居然敢骂忠王爷是恶棍无赖!”
张九龄气得七窍生烟,急忙朝李隆基说道:“陛下,江鱼狡辩,老臣。。。”
江鱼厉声道:“张相莫非没有说刚才的话么?公孙大家可在当面,公孙大家,刚才我说的话,可冤枉了张相?”
公孙氏迟疑了一阵,看了一眼对自己深情脉脉的张九龄,又看一眼满脸骄横跋扈的江鱼,寻思片刻,苦笑道:“江将军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张相也不过是无心之言罢了。”张九龄面色一喜刚要说话,公孙氏却又说道:“今日当着陛下的面,还请陛下替小女子作主,公孙此生只求剑舞的极致,却再也没有其他的心思。张相厚爱,公孙却是不能领受的。”
公孙氏站起来,颤巍巍的朝着张九龄行了一个宫礼。张九龄如丧考妣的看了公孙氏半天,良久才仰天叹道:“何须如此?罢了,罢了,再罗嗦下去,却显得老夫仗势欺人哩。”他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转身对着江鱼厉声喝道:“江中游,若你敢碰公孙大家一根手指头。。。”
江鱼又堵住了张九龄的话,他吊儿郎当的说道:“我碰公孙大家的手指头一下又如何?你张九龄莫非要和我江鱼决斗不成?如此甚好,明日午时,宣武门外,我江鱼和张相生死相搏,不来的就是。。。”
李隆基一巴掌按在了江鱼的嘴上,怒斥道:“放。。。”差点一个‘屁’字出口,李隆基急忙‘嗝’了一声,转换语调喝道:“放肆,张相乃是文官,和你这成天惹是生非的小子决斗?当你们是江湖游侠儿不成?今日就此罢休,谁再敢罗里罗嗦的,给朕去出使西域诸国,把那西域诸国都打服气了再回来!”
张九龄一甩脖子,冷傲的看了江鱼一眼,一点都不给李隆基面子,高声道:“竖子!”
李隆基的手刚收回去,江鱼立刻低声骂道:“老不死的,你老牛想要吃嫩草哩!”于是,李隆基、公孙氏四道能够杀人的眼神狠狠的扫了过来,李隆基身边的武惠妃则是笑吟吟的看着江鱼,大感兴趣的将江鱼那钢铁一般结实的胳膊腿儿瞥了又瞥。
李隆基压低了声音,警告江鱼道:“江小鱼儿,若非朕年轻时和你一般,也有过这等年龄,也有过这种一怒而拔刀的事情,就凭你今日对张相不敬,朕就要打破你的屁股!”顿了顿,李隆基还是很好奇的凑到了江鱼耳朵边,低声问道:“不过,朕也奇怪,你怎生把公孙大家给哄骗到手中的?嘿嘿,朕好容易请她来梨园做教头,结果如今大部分时间在你捕风营厮混。哼哼!你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偷偷的瞥了一眼公孙氏,发现她正和白霞子在一起闲谈,江鱼立刻极其无耻的低头在李隆基耳边笑道:“我们一见钟情,莫非不成么?”
李隆基气得差点没跳着脚的骂出口来。恶狠狠的瞪了江鱼一眼,比划了一个让他走着瞧的手势,李隆基气呼呼的搂着武惠妃,去和其他的臣子亲热去了。碰到江鱼这么一个敢在自己面前放肆的臣子,李隆基也算是,这个运气不甚太好。
李隆基刚走,袁天罡、李淳风就摇摇摆摆的带着几个紫袍道人走了过来。李淳风往外面一站,挡住了十几个想要过来巴结谄媚的大臣,袁天罡则站在江鱼身边,看着龙池池水上凡人肉眼不可能看到的紫金龙气,淡淡的问道:“刚才出去了,可有什么发现么?”
“嗯!”用力的点点头,江鱼低声道:“被一个脑后挂着佛光的立地金身罗汉追杀,算不算大发现?”
“啊?”袁天罡身体一个哆嗦,抓着江鱼的手,在他身上掏摸了一阵,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声骂道:“还好,居然没有受伤?你运气却也是好到极点了?怎么会有这样的高人出现?你发现了什么?”
江鱼急忙将自己刚才所见所闻的事情说了出来,就连杜武他们几个吞了七个和尚的精血和舍利子的事情,也没有什么隐瞒。想要隐瞒也隐瞒不了,如今几条毒虫还是满脸通红,体内血气澎湃得厉害,正傻傻的坐在凳子上强行运功消化那舍利子中的精纯能量呢,怎能瞒过袁天罡的眼睛?袁天罡则是吓了一大跳,眼里异光闪烁,低声骂道:“果然如此,这群死和尚,居然把法莲寺封印那天魔的一对大轮回印送了一个来中原?大轮回印一套佛器乃是两件,生消变化中有无穷妙用,原来却是这样。”
袁天罡的脸色有点难看,他自言自语了一番,朝一个紫袍老道招了招手,那老道急忙恭敬的走了过来,听袁天罡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连忙点头,趁一个没人注意的空档功夫,悄悄的溜出了御花园。显然他是去通风报信去了,只是不知道蓬莱三仙宗、一气仙宗乃至中原道门会对这个消息有产生什么样的反应?“唔,难道会突然有几百上千个地仙前辈冒出来,将那小和尚砸成肉饼不成?”江鱼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很血腥,很暴力的画面,竟然变得有点兴奋,心脏一阵乱跳。
那袁天罡却还不肯罢休,他横了一眼坐在水阁中满脸宝相的神象和尚,冷笑一声,走到了那里正在和一干大臣吟诗饮酒的李隆基身边,笑道:“陛下,今日良宵,老道有个戏法,还想请陛下品鉴品鉴。”袁天罡故意放大了声音,将这声音传遍了整个御花园。花园突然安静下来,水阁上几个和尚目中精光一闪,同时朝这边看了过来。
袁天罡却镇定自若没有理会其他人,左手伸进右边袖子里摸了一阵,摸出了一颗拇指大小白生生好似玉石雕成的紫纹果核,随手就往身边一块泥地里丢了过去。他手一样,龙池中一道水流射来,将那块泥地润湿,那颗果核钻进泥土,顷刻间长出了一颗嫩芽,一缕淡雅的清香在整个花园流淌,所有人心胸敞亮,不由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江鱼、龙赤火相互骇然,这股清香中蕴含的生气,却不比那昆仑幽谷中的质量差到哪里去了。江鱼敢打包票,十个袁天罡也没办法放出这么强这么纯净的生气,那颗果核一定有古怪,说不定就是被道门中哪位先辈加持了禁制,故意在今日来显露道法的玄妙的。
一盏茶的时间,那颗嫩芽抽枝、长叶、开花,很快就化为一颗傲雪经霜的大梅树,这梅树高有三丈,树干虬结有如游龙,碗口大小的花朵透出沁人心脾的幽香。一股微风平空而生,吹得那花瓣片片落地,花蒂上结出了一颗颗大大的青色梅子。也就是一会儿的功夫,那梅子变得黄澄澄的,一缕缕诱人的香气随风传遍四周,偌大一颗梅树,上面的梅子也不过百粒之数。但那梅子一颗颗都有婴儿拳头大小,上有紫纹隐现,显然都是异种仙果,不是寻常人能轻易见到的。
袁天罡摘下一颗梅子递给了李隆基,微笑道:“陛下,服下此颗‘琼梅’,可解一身病痛,终身不染瘴邪之气。”
江鱼暗自点头,果然如此,道门拍李隆基的马屁最多能做到这样了。一颗琼梅解病痛,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若是将那地心玉果送一颗给李隆基,让李隆基活个一万年的话,怕是天劫立刻降下,蓬莱三岛都要被劈成粉碎才是。
李隆基笑得合不拢嘴,几口就将那梅子啃了个干干净净,赞道:“清新鲜美,果然是仙果。唔,诸位卿家和朕分而啖之,也求一个无病无痛。”话说得客气,但是在场的文武百官、门阀代表乃至他们的家属家眷都清楚,梅子总共不过百粒,除了那些顶儿尖儿的人,谁能吃到这等仙果?有些身份差了这么一点的人不由得怨恨起袁天罡――你那树上多结这么几颗,我不也可以分润了么?
那水阁中,大善智、大威势在神象和尚耳朵边说了几句话,神象和尚眉头一竖,站起身来大声说道:“陛下,老衲有话要说。”他几步闪到了李隆基身边,指着袁天罡淡淡的说道:“这位道友的法术,只是些许微末神通,算不得什么大本领。老衲这里有神通法门,胜过他百倍,更要请陛下赏鉴。”
袁天罡眉头一挑,脸上露出一丝值得玩味的笑容。
江鱼心中一动,神象和尚的辈份比他还有袁天罡、李淳风都高了许多,神通也着实厉害,他就不怕和尚压过了自己这一手平地长树的本领?莫非,袁天罡还准备下了什么后手不成?江鱼想到这里,顿时灵石朝着四周扩散开去,想要寻找是否有道门高人潜伏在四周。
突然间,灵识扫到了一个不高的身影,江鱼吓得差点没惊呼一声。就在这御花园的上空,刚才的那小和尚正悬浮在数百丈的高空,正一脸好奇的看着下方的这个大帷幕哩!江鱼身上的热汗、冷汗顿时混在一起滚滚而下,身上衣服一片浇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