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沈凤鸣惊疑道。秋葵不是你女儿么?</p>
是不是女儿……哼,要紧么?朱雀看定他。重要的是……你在意她。</p>
沈凤鸣开口欲言,朱雀已笑道,不用否认。你替她顶罪、不肯吐露她的实情,还曾闯上门来打听她的消息。她虽然不领情,我却替她领了。若不是看在这份上,你以为我为什么不杀你?你以为我说我能控制你,是随口说说而已的么?</p>
沈凤鸣竟尔失语,只听朱雀仍是道,你帮不帮我这个忙,最终自是在你了——你若真的不管不顾,逃得远了,我也是没空来追捕你。只看你自己怎么想了。</p>
沈凤鸣如今躺在床上想起这一番谈话,仍是心中未静。原是自己气不过要说些什么,可是朱雀却好像更是计划已久的样子,到后来,却成了他的谋划之谈。也许他防张弓长也已久了,只不过在等这一个机会——而正好今日等到了。</p>
经此一事,自己看起来倒好像因祸得了“福”,只不过这“福”还在三千丈外——一切不过是朱雀的手段,自己哪有机会说个“不”字?现在是被逼到不得不为了。若“事不成”,朱雀一个翻脸,那不仅是一无所有,而且朱雀对付弃子,怕比张弓长更要狠快上百倍吧。</p>
其实,倒未必是为了秋葵,而是——所谓的——“原则”,本就让他没法就这样做个逃兵。朱雀敢这样明着说出来,就是看定了自己真的翻不出他掌心了吧。</p>
他翻了个身,忽想起今日傍晚还与单疾泉有约,便起了来。单疾泉——星使卓燕——朱雀言语中曾提到,张弓长以前与卓燕交好,所以他才没那时就动了张弓长位置。但这个他器重的星使,这个他不肯“凭谁一句话”就不喜欢了的星使,最终还不是背叛了他?似朱雀这样的人,原来也仍然不会吃一堑长一智么?这凭一己喜好而作的决定,是否也是他心内的某种捉摸不透的——“原则”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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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想必没有这么快传到夏家庄——若晓得自己被逐出了黑竹会,夏铮夏琝这对父子,还不知会不会先翻脸不认人了?</p>
沈凤鸣想着苦笑。连张弓长都不讲情面,才认识不多久的夏家父子若不讲情面,那是再正常不过。反正今日也是去找单疾泉的,若是刺刺小姑娘在近旁,倒要问问她,当初说的替自己到青龙教美言几句,让拓跋孤罩自己一罩的事情,还当真不当真了。</p>
话说回来,刺刺又为什么要记着这情面呢?</p>
刚过了晚膳时分,夏琝有事外出,单疾泉、单刺刺父女正与夏铮夫妇聊天,夏铮的小儿子夏琛也在一边作陪。忽听沈凤鸣到访,单疾泉便站了起来,告罪道,是我与沈凤鸣约了有事相谈,也叨扰庄主甚久,天色不早,这便先告辞了。</p>
单先锋不在庄中留一晚?夏铮也站起。这回头真要说是我招呼不周了。</p>
不敢多叨扰,我们恐怕会谈得甚久,在此也不太方便。反正明日一早我便带刺刺启程回徽州——若不快些,都要赶不上过年了。</p>
夏铮便叹了口气,道,那我也不强留了。君方那小子也真是没个样子,不知道跟哪些个狐朋狗友早先约了,说推不掉,难得单先锋过来,他也不陪着,刺刺可千万莫要生他的气才好。</p>
他言语中的“君方”,正是夏琝的字。单疾泉便笑道,夏庄主太客气了,这些日子刺刺不晓得给你们惹了多少麻烦,我早便过意不去。</p>
两边又客气了几句,单疾泉就带刺刺出了门来,见沈凤鸣在外等着,便道,有劳沈公子特地过来,我们还是换一处谈吧。</p>
沈凤鸣也是无可无不可,便随他去了后首一家客栈。纵然刺刺一心不想独自回房,单疾泉还是坚决让两名手下将她送了回去。</p>
他才在桌边坐下,让店家上了酒,显得很有点疲累地道,见笑。最近事情太多,好在刺刺人是找到了,也要多谢沈公子告知,我今日刚来,原也不知她真会在夏家庄。</p>
不敢当。沈凤鸣道。昔日欠过单先锋一个人情,未敢相忘,这点事算什么。说起来……我好像听谁提过单先锋与夏庄主很快便会结为亲家,倒要先恭喜了。</p>
单疾泉却苦笑了下,道,儿女的亲事,有时候想想也是麻烦得很,今日找沈公子打听,也是为此。</p>
这话怎么说?单先锋要打听的人不是娄千杉么?</p>
没错。单疾泉道。这事听来有些匪夷所思,其实是我那大儿子无意托我,要向这位娄姑娘提亲,所以——</p>
话还没说完,沈凤鸣将喝未喝的一口酒已悉数呛了出来。只听他连连咳了好几声,才摆摆手道,没事,没事,你接着说。</p>
……所以我才不得不来找她。单疾泉便道。我原对这姑娘一无所知,但听无意的意思,他们已然私订终身,若是如此,那总也不好负了人家。</p>
私……私订终身?沈凤鸣犹似还没反应过来,呆了一下,才摇头道,没可能,他们才认识多久?你晓得娄千杉是什么样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