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学忠见没人注意自己,也赶紧跑到包衣周围,就在这时,他们牛录的拨什库也到了,正在和甲兵们安排攻城的事宜。
无数云梯已经接近了城墙,于学忠躲在云梯下面的牛皮小龛里,一面叱喝着那些毫无防护的包衣
“冲上去!”
在这些诚惶诚恐的包衣身边是一排举着重盾的甲兵,他们或咬着锋利的顺刀,或拎着长柄武器,城头不断有尖啸着乱飞的火箭,还有无数密集的箭雨,由于杨波从登州弄了不少强攻和箭支,所以物尽其用,也用在了防守上面,这波箭雨让没有防护的辅兵损失惨重,不过恐惧的驱使下,包衣们反而更加卖力,很快,云梯推到城下,尽管城头明军不断抬着撞竿乱撞,但云梯还是一架一架勾住了城墙,攻城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于学忠早就跳了出来,他举着重盾远离城下这块死亡之地,无数滚石和檑木等纷纷打将下来,不断有成片的士兵被石块砸成肉酱。
“冲上去!”
尽管心里恐惧,于学忠还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
在于学忠皮鞭和督战队刀锋的威胁下,那些包衣硬着头皮拎着简陋的武器依次爬上云梯,左边传来惨叫,一桶滚烫的金汁倾倒下来,已经爬了一半的几个包衣惨号着摔落下来,下面的甲兵顶着盾牌继续鼓起余勇向上爬,这些心惊胆颤的包衣也依次爬着。
就在这时,于学忠透过盾牌缝隙看到身边一架云梯上方,一块沉重的黑乎乎的玩意被明军推了出来,于学忠脸色大变,赶紧朝反方向跑了一段距离才停了下来。
恐怖的铰链声中,那块带着粗大狼牙倒钩的铁牌猛的顺着云梯压了下来,这架云梯上的甲兵和包衣根本来不及反应,活生生的被全部拍落,下饺子般重重砸道地上,他们身上满是被钉出来的血洞,那块铁牌一直拍到底,接着又在牙酸的铰链声中缓缓收了回去,那块铁牌上还勾着两具尸体残骸。
于学忠来不急叹息,又是一架云梯被城头的明军用撞杆撞翻,云梯上的人发出绝望的惨叫声,死死抱着云梯不肯放手,也有几个一闭眼,从几丈高的云梯上跳落下来。
蓬!
云梯在重力的作用下狠狠砸在地面,腾起巨大的灰尘,也不知道压死了多少来不及躲避的士兵,于学忠捂着嘴顶着盾牌,城墙上杀喊震天,数十架云梯上不断有士兵惨叫着跌落,最早登上云梯的那批包衣已经死伤殆尽,于学忠知道,接下来才是最激烈的攻防战。
过来!
分波斯和几个步甲催促着一群包衣,一辆沉重的冲撞车摇摇晃晃的越过了浮桥,于学忠也跑过去狐假虎威的指挥了一下,快啊哦靠近城墙的时候,于学忠左右打量了一下,悄悄离开了这辆冲撞车。
这辆盾车刚靠近就遭受了剧烈的打击,两段凸出来的马面上,明军抛下了无数檑石,久违的火铳也密集响了起来,推车的包衣不断有人中枪倒下,越是靠近北门,许多檑石把包衣砸的筋断骨裂,更可怕的是这些檑石还在乱跳,把许多人打得骨折吐血。。
“继续推!”
监督的甲兵怒吼了一声,刚要斩杀一个赖在地上呻吟的包衣,没想到轰的巨响,又是一段巨大的檑木砸将下来,那甲兵立足不稳倒在地上,圆滚滚的檑木瞬间碾断了甲兵的双腿,那个甲兵还没来得及惨嚎,檑木有滚过了他的身体,所有未死的人只听见了劈啪的骨头爆裂声。
包衣们哭丧着脸,在雪亮的刀枪下继续推动着沉重的冲车,可是由于推车的包衣折损过多,冲车前后摇晃就是走不动。
“全部去推车”分拨库对那些甲兵吼了一句。
冲撞车摇摇晃晃,经历了无数的打击,推车的包衣换了三四波终于抵达了城门下,连远处提心吊胆的于学忠都松了口气。
“小心!猛火油!”不知道谁凄厉的喊了一声,城头上,一口巨大的瓮罐被铁链吊着,颤巍巍的从垛口伸了出来。
于学忠伸长了脖子,心都揪了起来。
滑车铁链哗哗直响,那个大罐飞速坠落,狠狠砸在冲车的头顶,瓦罐四溅中,喷涌而出猛火油笼罩了所有冲撞车周围的区域,城头数根火把接踵而至,划着优美的抛物线落在了冲撞车上。
轰!
熊熊火光冲天而起,冲车底下无数的火人惨叫着四处乱跑,于学忠看了半天没看到那个分拨库,显然被活活烧死在车底下了。
唉!
于学忠心里叹息了数声,这辆顽强的冲车最终没能发挥作用,熊熊烈火吞噬了它,巨大的火苗甚至冲上了城头,在冲车的周围还躺着数十具乌黑的尸体。
于学忠看到的只不过是整个磨盘城攻防战不起眼的一小块角落,防守明军花样百出,金汁才倾倒完,接着又是无数石灰撒了下来,整个磨盘城就像下了一场石灰雨,攻城的士兵头上,脸上,全身都笼罩在雪白的石灰里,许多被洒在眼睛里士兵惨叫着丢掉盾牌和武器,从云梯上跳下来,呛人的石灰笼罩了方圆数里,到处都是剧烈的咳嗽声,后金的攻势由于视线受阻,立刻停滞了下来,明军趁此机会,又从城头抛射了许多嘶嘶作响的铁壳弹。
躺在尸体堆中的孙夏平惊恐的看见,一个黑黝黝的东西就在快要落地的时候突然火光一闪,猛的炸裂开来,许多碎石铁子呼啸着四处飞射,奔跑中的几个老乡头部,脸部,背后,胸前瞬间开了几个血洞,一头栽倒在地上。
“啊?啊!”
孙夏平看得龇目欲裂,猛的站起身疯狂的吼了起来,战场上的残酷血腥让他精神崩溃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