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归还(1 / 2)

 一觉醒来,宝然几乎以为穿到了中世纪。她躺在一个土炕上,被羊皮褥子和一床大棉被厚厚地围压着,起身的时候颇为艰难。费了好大的劲儿推开被褥坐起来,四下一看,终于明白,所谓的家徒四壁,这词儿也不知是哪个发明的,真是形象啊!借着门板缝儿透进的几线光亮,整个儿屋子……窑洞,一览无余。

这是个窑洞没错吧?拱形的房顶,没有窗,天窗都没有。空气……倒是还不错,得益于那扇会慷慨漏光的木板门。夯实的土炕与门口之间的一面墙边,有一个小小的的方形土台子,灶边上小小的一只木箱,从底下的通风口,和上面搁着的一口铁锅来看,这就是炉灶了。锅里泛着热腾腾的蒸汽,很香,……羊肉味儿!墙上挂着一只布袋,怀疑是面粉,还有不大的一只瓷盆,想不出做什么用的。

就这些,称得上家当的,就这些……再算上自己铺盖的这床被褥。

几乎在宝然坐稳的同时,门口一暗,接着“吱扭”一声被人推开,棕熊大叔高大的身影“钻”了进来,请原谅宝然使用了这个动词,因为最贴切。

大叔进来见宝然醒了,来到炕边坐下,看着宝然又开始笑。

宝然暗叹:微笑啊是我们唯一的语言……

……食物它是我最好的武器。大叔递过一只小小的烤馕。

宝然被如此新鲜的作息方式给镇住了,这就……开吃?

大叔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揉揉大鼻子,把馕放在炕沿上,对他就放在了那土坯打成什么也没铺的炕沿上,然后起身出去了。很快又转回来,手里捏着条拧湿的毛巾,居然奇迹般是崭新的。

宝然展开毛巾捂在脸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冰透了,凉透了!可是真舒服啊!细细地擦了脸和双手,彻底清醒过来。洗完了无意识地展开毛巾,淡淡的青绿色底子上,印着一对。

七连连部办公室,廖所长大模大样霸占了一张办公桌,捧着电话正在喊:“我这两天回不去!就那么点儿小事儿你还请示个屁啊!干不了滚,给后面的挪窝儿!”

“咣”地砸了电话,搓搓脸,跟办公桌对面的一人说:“你再说说,怎么回事儿?那个卖羊汤的找到了吗?”

那人肉疼地看着自己的电话机,认命地再说一遍,“说是一个叫昆迪克的,昨天就是他在那儿卖羊汤,天黑才回去。一起的还有同村的两个人。”

廖所长起身戴上帽子,“你跟我去跑一趟!”

吃饱喝足的宝然被棕熊大叔抱着出去转了两圈儿,不出意料地发现这是一个很小的村子,老老小小的村民们淳朴木讷,或和善,或好奇的看着她,可没有一个人上来同她讲话。宝然试着问了几句,也没有人能听得懂的样子。

宝然开始深深地怀念起繁华的**木齐,那里的维吾尔人似乎个个说一口流利的汉语,难怪人人都向往大城市。另外她还发现,棕熊大叔跟这村里的其他人似乎有些格格不入,就连他住的那个小院子,也同其他聚集在一起的民居隔得老远。棕熊大叔将宝然护得很紧,几乎片刻不离手,待到有两个人上来问过些话之后,更是抱了宝然直接回了窑洞里,再也不带她出去。

可能是怕宝然觉得闷,大叔又从那只小箱子里摸出一把什么东西来,珍重塞到她手里。宝然接过来一看,是一副羊拐,一共五只,但比印象里自己玩儿过的任何一副羊拐都要小巧的多,应该是珍贵小羊羔拐。每一只都是莹润玲珑,看得出是精心挑选出来,又经人长期把玩过的,其中一只被染了粉红色。

棕熊大叔甚至陪着宝然抓起落下的玩儿了一会儿,别看他的手掌粗硬厚重得与羊拐不成比例,可抓子儿翻子儿的手法相当娴熟。

完了宝然趴在炕上,支起下巴看着守在炉子边煮汤的棕熊大叔。您有问题哦……

廖所长看着面前的两个哈萨克人,他们自己交谈了几句,其中一个转过头来用生硬的汉语说:“他看见的,小丫头子,给人抱走了。那个人卖羊皮的,南面,可能是喀拉科亚那边的。”

廖所长一声低咒,“他……的!个小丫头片子还挺能跑!才两岁就这样儿,长大了还得了?大孙这认的什么干闺女!”

与他同行的那人说:“这……怎么办?那边我也不熟。”

廖所长说:“行行你甭管了!我知道找谁。”待人家长松一口气刚要客气几句时又说:“你那办公室还得借我再用一天!”

那人咬牙,“……没问题!用不着这么客气!”

棕熊大叔同宝然在炕上对坐。大叔看着宝然,放慢了节奏,不停地向她重复着一个词,无声地重复:“啊……它……”似乎想要教宝然说话。

宝然闭嘴装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