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ACT·1 红袍女郎(2 / 2)

『没错,尽管已事先提交申请书,但我仍然得声明我也要从今天开始放假啰。还有,奥普利老爷爷,虽然我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奉劝你还是别太过激动比较好喔,毕竟你已经年纪一大把了嘛。』

原本在房间内争论不休的三人同时倒抽了一口大气。『等、等一下!』奥普利突然脸色大变,然而克劳蒂亚却无视奥普利的阻止,笑容满面地迈步走向薰与吉耶,接着仿佛抓住养鸡场内的肉鸡颈项似地扣住他们俩的手臂。

『我要带走这两个小男孩,没问题吧?』

『休想!庞克小子也就算了,但我绝对不准你打薰的主意。况且他还不算是神盾部门的正式成员啊!』

吉耶像是表达出『喂,你个糟老头,什么叫做我也就算了啊?』的意思般狠狠竖起中指。看样子他似乎也感到有点受伤。

『哎呀,你现在就打算违背刚说出口的约定吗?这么做会害你下地狱唷。』

『神盾部门也有绝不退让的底线!』

奥普利抽出挂在腰际的短刀,他明明是个年过六十的老人家,薰却感受到他散发出一股远胜先前守在会议室前面那些卫兵的强烈压力。原先跟克劳蒂亚展开一场如同脱口秀般搞笑对谈的性急老人神情也早已悄然消失。

『那就由我亲自送你这个骗子下地狱去吧!』

克劳蒂亚也因受到奥普利的杀气刺激而换上严肃的表情。她放开薰与吉耶,轻挪双掌在胸前组合出奇妙的手势。她尚未开始咏唱咒文,双方都已知道一旦她念出咒语,就会形成宣告战斗正式开始的枪响。她逐渐往后退开,试图拉出一段能够避开对方剑击并同时发动攻击魔法的间距,但奥普利却也为了不让她得逞而绕过桌子朝她进逼。这就跟两名用剑高手在彼此测量出手距离的道理一样。

当人类试图凭藉肉身发动任何魔法之际,若不咏唱咒文就无法引导出魔法应有的威力尽管蕾妮曾提及这个基本原则,薰却感受到一股肉眼看不见的不明能量正缓缓汇聚至克劳蒂亚身边。温度及光线明明毫无动静,但一股夹带强大威力的能量却悄然而至。毕竟她是只身一闯视魔术师为眼中钉的组织总部,就算事先准备某种只有高阶魔术师才知晓的方法来保护自身安全,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奥普利似乎也早已察觉到这一点,只见他调整呼吸节奏,为了避开最初的一击而绷紧全身上下每一条肌肉的神经。

这才是两大组织的重量级人物会面时应有的针锋相对局面。

(啊)

薰倒抽了一口气。虽然从奥普利所站的角度无法看见,但涂在她指甲上的紫色指甲油竟如同墨水滴落般沿着手指滑动,在双手手背上划出六芒星图案,随即静止不动。

(她已经做好攻击的准备了!)

尽管脑袋理解应该从旁出手攻击她才对,但薰就是下不了手。他知道她的名字,或者该说不只是这样,薰更确信自己必然曾在什么地方与她有过交集。

『这孩子是什么人?』

克劳蒂亚开口询问奥普利。

『他的身分与你无关,而且今后我们也绝不会让他跟魔术师扯上任何关系。』

『哦,看来他跟魔术师似乎关系匪浅呢』虽然点破对手失言的她试图加以嘲讽一番,不过置身在这股紧绷的气氛当中,要她展露笑容似乎也有点强人所难。克劳蒂亚侧目瞄了薰一眼。『我总觉得好像在哪儿看过你,另外你的名字也有点耳熟。你说你叫薰是吧』

『我也觉得我仿佛在哪儿听过您的大名,克劳蒂亚小姐。』

克劳蒂亚突然『啊!』地大叫一声,而奥普利虽反射性地将短剑斜举至上方,不过由于环绕在克劳蒂亚周遭的「力量」悄然散去,因此他并未一鼓作气往前冲刺。

『难不成你是桂』

她将讲到一半的话吞回肚子里,轻轻放下摆在胸前的双手。手背上的六芒星也跟着变回原本的指甲油状态。

『我就等下次有机会再来向你们追讨这笔债吧。要这种小毛头前往那座村庄,等于是叫他们去送死啊!』

话一说完她便举步走向会议室大门,然而薰也已经察觉到她的真实身分。

『请等一下,你刚刚原本准备讲出「桂木薰」这个名字对不对?』

面露惊讶神色的克劳蒂亚回头望向薰。

『你该不会已经解开记忆封印了吧?』

『是的,在八个月前。你就是动手封印住我记忆的克劳蒂亚小姐对吧?同时也是哥哥老师的女性』

克劳蒂亚点点头,随即掉转脚步走回薰的面前。她的身高比薰高一点,红色法袍底下似乎只穿着相当单薄的服装,致使她的身体曲线表露无遗。而法袍散发出来那股如同焚香般的气味,八成是由于当作魔法触媒使用的药草香气沾附其上所致吧!

她像是抚摸头发一样伸手轻轻搭在薰的头上。接着咏唱一、两句法术,只见一阵蓝白色光芒随即笼罩住她的手掌。

『该、该死的魔女,还不快点住手!我不准你在这里继续动用魔法!』奥普利勃然变色。

『你很啰嗦耶。我只是检查一下先前加诸在他身上的魔法是否已经完全解除而已啦。假如事关紧要时弗拉基米尔剑士出了什么状况,岂不是很麻烦吗?』

『这跟那是两回事!』

『好啦好啦,你这不懂变通的顽固死老头。』克劳蒂亚摆出一张臭脸解除手上的光芒。『薰,待会儿到我住的饭店找我,我再从头到脚仔细地帮你检查一番。』

『不准!』奥普利放声大叫,长谷川祭司也面露严肃神情接着说出:『你还是别跟她扯上关系比较妥当。』看来方才卫兵们对自己显露出来的厌恶感,似乎比自己想像的还要剧烈。

『哈,如果你不希望被这两个可怕的糟老头臭骂一顿,那就别来找我也没关系。反正仔细想想,我所施展的魔法根本不可能失败啊,毕竟我是个天才嘛。』

薰却毫不犹豫地说道:

『不,请容我接受你的邀请,因为我也想向你请教一些事。』

『我在十几年前施加的魔法一点问题也没有,我果然是个天才啊!对了,你可以穿上衣服啰。』

位于梵蒂冈市内的顶级套房。薰连听也不听奥普利及长谷川祭司的劝阻,迳自动身来到她所留宿的套房。检查只花了几分钟便告一段落。

『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薰边穿上衬衫边说道。

『请便!别说是一个问题,想问多少问题都随你高兴。』

『我这门外汉问的问题或许很无厘头,不过我想克劳蒂亚小姐所做的检查应该只是伸手搭在我头上,根本没有脱掉身上衣物的必要对吧?』

『视心情而定啦,况且我难得有机会可以捉弄一下既年轻又可爱的男孩子嘛。』

『你那身打扮该不会也是视心情而定吧?』

『嗯。』坐在寝室床上的她,刻意打扮成在脖子上挂着一条听诊器的女医模样。『没想到你居然压根儿不觉得难为情,真是一点都不好玩。我去换套更性感火辣的服装好了。』

克劳蒂亚穿越客厅打开房门。被留在房间外面等待而焦躁不安地抽起烟的吉耶旋即闪身冲进房内,神情激动地开口询问:

『喂,薰。所谓「只能两人单独进行的秘密检查」究、究竟是什么样的检查啊!就你这副德性看起来,该不会是那种调调的玩法吧』

『「那种调调的玩法」是什么啊她只是伸手搭在我的额头上而已啦。』

『少骗我了,你的衬衫明明都跑到牛仔裤外面了耶。这、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嘛。呐,只要透露一点点细节就好,快点说给我听啦!』

『拜托你呼吸别那么急促好不好?我猜那个人八成只是在开我们玩笑罢了。』

『是啊。』克劳蒂亚回到寝室,她并未穿上新的服装,只是换回原本的红色法袍而已。

『只不过这个跟那位著名的绝世美女蕾妮发生过亲密关系的小男孩,似乎无法理解我的魅力就是了。』

『你、你这臭小子!你居然跟蕾妮大姊有过亲密关系!?』

『吉耶,拜托你,就跟你说她只是在寻我们开心嘛』

薰边拨开吉耶那双试图掐住自己脖子的手掌边开口说道。

『那么,性冷感的小弟弟,你想问我什么问题呢?』

『克劳蒂亚小姐不对,应该说我听闻由于魔术师协会有恩于教皇厅,因此才前来委托教皇厅处理某事。』

『天晓得,有这回事吗?反正已经无关紧要了。用不着麻烦你们提供协助,魔术师协会也能自行设法解决。』

『话可不能这么说。虽然我只听到些许内容,但目前有魔族潜伏在某座村庄,并且已经出现牺牲者了对不对?』

『这就是你想问我的问题吗?』

『是的。对我们而言,这是无法置之不理的事情。』

薰的回答惹得克劳蒂亚不禁发出带有嘲讽意味的苦笑。她转脸背对薰,一把抢下吉耶所抽的香烟,迳自送入涂着跟法袍同样红艳的口红的双唇之间。

『真是稀奇呢,没想到魔术师居然会抽烟。我听说一旦嗓子受创,术语的正确发音会受到影响,所以魔术师们都会避免染上烟瘾』

『这种常识不干我的事,因为我是天才啊!』

嘲讽薰的音色已自她的语调中消失不见。她面露难以下咽的表情吐出烟气。反正既然有碍健康,倒不如多抽几口还比较划算吧薰如此心想。

『是什么事情让你感到不满呢?』

『我所用的逻辑话术,就是将首要目的伪装成次要目的再设法劝服他人出手相助。嘴上说是为了世人着想,真正的目的则是回收魔导物品。不过,现在你却打算自欺欺人啊!』

『我没有说谎,我对人类受到魔族』

『我并没有说你说谎吧?我只是说你搞错目的顺序罢了。如果你讨厌别人触及你不希望提起的话题,那你就不用助我一臂之力,快快闪人吧。否则会被那两个可怕糟老头臭骂一顿喔!』

薰陷入沉默。克劳蒂亚说的没错,薰就是因为很想从她口中打听到有关真澄的事情,才会不惜摆脱不希望看见他与魔术师协会扯上关系的奥普利及长谷川祭司,迳自前来此处。

『教皇厅亏欠魔术师协会的人情债,就是指真澄哥的事对不对?』

『没错,当初那小子是以设籍魔术师协会的身分加入教皇厅战槌部门,名义上是由魔术师协会派遣魔术师至教皇厅。当时教皇厅许下「当魔术师协会需要教皇厅的力量时,我等愿意在不违反教义的范畴内,协助汝等完成一件事」的承诺。而身为那小子师父的我,就是这项承诺的债权人。只不过呢,由于我们协会目前跟教皇厅的关系因种种纠葛而陷入低潮,所以教皇厅似乎打算想尽办法拒绝我的要求呢!』

『我有深刻的感受。』

『真是可怜啊,明明身为弗拉基米尔剑士,却因为拥有一名与众不同的哥哥而饱受欺凌。』

『这一点关系都没有。反正我身边原本就有个由于留着刺猬头而被投以歧视目光的庞克族,还有一位明明挺身守护历代LADYKEY长达千年之久,却因为身上流着黑暗血脉而仍旧无法获得信赖的女性!』

克劳蒂亚『哦~』了一声总算转头望向薰。险恶的表情悄然消逝,原先那半开玩笑般的神色又重新浮现在脸上只不过很难断定这究竟是好是坏就是了。

『你给我的印象跟真澄描述的真是相差甚远呢。他说你很怕跟别人起冲突,总是习惯察颜观色;还有看起来虽然十分懂事,却常常把所有心事往肚子里吞,然后露出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亏我还很期待要是有机会遇见你的话,非得好好整你不可说。』

『这应该只是你很恶质地扭曲了真澄哥说过的话而已吧?』

『哎呀,他耍嘴皮子的狠劲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吧?』

两人互看对方一眼,同时轻轻笑了出来。

『请说明任务内容给我听。』

『算了,有导师级的魔术师惨遭杀害耶。要是害你不幸丧命的话,真澄肯定会跑来要我的命。麻烦透顶啊!』

她半开玩笑地说道。由于她的目光避开了薰,因此很难判断她讲的到底是不是真心话。但可以确定的是,当她察觉到薰是真澄的弟弟之际,尽管当时她已得到能将薰拉进这项任务的大好机会,却闷不吭声地试图离开现场。

『那也与这项任务无关。我跟真澄哥不管怎样始终都是兄弟,就算我在任务期间由于粗心大意而死于非命,相信真澄哥也不会因此而跑来找克劳蒂亚小姐出气。』

『嗯,假使他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真澄,或许的确是这样的人』

克劳蒂亚耸耸肩,在薰的身旁坐下。

『好吧,那就拜托你啰。我们协会自从大约六十年前起,就一直在寻找某本魔导书的其中一页。只不过实际上我们所寻找的并非只是那一页,而是被拆散的整本魔导书的所有内页,而这项搜索行动由数百年前延续至今,最后在六十年前才确认其中一页的所在位置,并引发了一场争夺战。』

『所谓的争夺战,是指魔术师协会的内哄吗?』

『不是,那是一场魔术师与魔族之争。这就是我们协会与教皇厅利害关系一致的地方芬兰境内有一座名叫迪拉索的小村庄。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名手持魔导书,但不晓得究竟是魔族还是魔术师的人物流浪到那里,并将那本魔导书藏匿在某个地方。后来此事不知为何走漏风声,传入双方阵营当中,导致六十年前在迪拉索村那边爆发了一场战争』

『六十年前不就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吗』

『虽说跟那场大战的真正理由毫无关联,但共通点在于诛杀对象都是魔族就是了。只不过后来在迪拉索村那边似乎发生了某种状况,造成我们协会派往战区的魔术师们全军覆没。不仅如此,迪拉索村的居民们也无一幸免,据说甚至连魔族阵亡的数量也非常可观,只是详情不得而知。协会虽然判断「书籍遭魔族所夺」并下令中止调查行动,但近来却出现了一些异常的动静啊!』

『就是所谓「有人遇害」的状况吗?』

『没错。我们收到似乎有魔族潜伏在村里,袭击并吞噬路人的报告。看样子我们以前或许误解了。换句话说,就是魔族搞不好也认为「书籍已被魔术师夺走」而决定结束搜查行动。但它们察觉到自己会错意了,因此重新开始搜索。我们虽然也因此再次展开调查,不过奉派前往调查的魔术师却立刻惨遭毒手恐怕是被潜伏在村内的魔族识破身分所致吧。结果说穿了,就是魔术师并不适合执行潜入调查之类的任务。果然还是只有战士应付得了暗中偷袭之类的状况啊,所以我才前来请求你们提供支援,谁知你们竟然压根儿懒得理我以上就是我刚刚跟那个糟老头讲过的话。』

『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需要一个确切保证才肯继续说下去。我希望你立下倘若成功收回书籍,就愿意无条件将书籍交还给我们的约定。』

『那是一本什么样的书籍呢?』

『你打算跟我讨价还价吗?我只能告诉你那是一项威力强大的魔导物,并且是教皇厅恨之入骨的魔导物喔。我的问题就是这样你还愿意把书交还给我吗?假使没听完后续情报就直接跑去的话,你八成也免不了一死吧!』

薰思考了一会儿才做出回应。

『知道了。如果我有机会找到魔导书的话,必定带回来交给克劳蒂亚小姐。』

『喂喂喂,先等一下!』吉耶连忙穴嘴,『那可是一本魔术师及魔族长年以来你争我夺的魔导书耶。想也知道肯定是非比寻常嘛!』

『这我当然知道,但是目前有魔族躲在那座村庄伺机吞杀无辜民众啊。我只想尽快赶往那里,现在并非多花心思讨价还价的时候!』薰转头面向克劳蒂亚,『请告诉我吧!』

克劳蒂亚点了点头,轻轻举起一只手掌。只见一张纸条在不知不觉当中出现于指缝之间。虽然看似魔法把戏,但她大概没动用任何手法吧。

『被杀的魔术师传送了好几次的调查报告回来。但美其名为报告,实际上却只是以条列方式记下他潜入村庄那几天的行动细节等无用的回报,其中并未提及任何能直接引导我们找出潜伏于村里的魔族或书籍的情报。看来他似乎是因「我很努力在进行调查行动唷」的自我表现欲作祟才传送这些报告书回来的。』

薰也认为此举确实很不合常理。在潜入调查期间传送报告,是非常危险的行径。如果真要传送报告,就该为防发生自己失败而传回所有情报;否则就应当彻底避开敌人的眼线才对。

『上一任调查员这么蠢,真是不好意思啊!不过,相信这些情报应该能助你全身而退才是,你就拿去用吧。』

『非常感谢你。』

就在薰从克劳蒂亚手中接过纸条的那一瞬间,只见房门突然被人用力撞开,十几名手持机关枪的武装士兵一拥而上,团团包围住薰及克劳蒂亚所坐的床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克劳蒂亚语气冰冷地提问。

『我不晓得。』

薰摇了摇头,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转眼望向吉耶,只见吉耶一脸尴尬地转脸看着窗外。

『抱歉啦,狐狸精。』奥普利出现在武装士兵之间,『你必须暂时留在此地,直到这件事获得解决为止。』

『奥普利先生,请等一下!』

薰起身大叫。士兵们虽然将枪口对准薰,奥普利却说了声『住手』制止他们。

『这应该是一项联合任务才对,我们根本没理由将克劳蒂亚监禁在此啊!』

『弗拉基米尔剑士啊,你太天真了。这帮人的目的终究只在于回收魔导书,而不是屠杀魔族。只要能够得到书籍,无论我们蒙受多大的损失,他们都不会放在心上。所以绝不能放任她自由行动,让她有机会增添任何不安要素。此事必须在我们主导之下进行。』

『可是!』

『没关系啦,薰。如果立场对调的话,我们协会大概也会采取同样的行动吧,我就放宽心边欣赏梵蒂冈的景色边等待结果出炉吧』克劳蒂亚转眼望向奥普利,『不过呢,我的绰号叫做「复仇女神」,所以你们只管走着瞧吧!』

『哼,有趣。』

『话说回来,奥普利先生,这项任务还是确定由薰前往执行吗?』

『应该会就此决定吧。现在是他必须展现实力给同伴们见识见识的时候,正巧可好好利用这次机会。』

『真是无聊透顶。』

克劳蒂亚边出声嘲讽边使劲拉扯薰的手臂,原本站立着的薰被这么突然一扯,随即失去平衡倒向床上,呈现出被克劳蒂亚紧紧抱住的姿态。她双峰整个平贴在自己胸膛上的陌生触感,逼得薰忍不住面红耳赤。『啊啊,薰!你未免太奸诈了吧!』一旁的吉耶则大声叫道。

『克、克劳蒂亚小姐!』

『哎呀,你没跟传说中的美女做过这样的事吗?』

『我跟蕾妮小姐才不是那种关系』

克劳蒂亚伸长双臂环抱住支吾其词的薰的头部。奥普利喊着:『还、还不快点给我住手!你这不知廉耻的魔女!你打算对弗拉基米尔剑士做什么?』并冲过来试图拉开两人,但却在离床铺不远的地方被弹开。床铺周遭好像布下一层类似防护罩的力场。克劳蒂亚转头对奥普利吐舌头。

请不要把我当成用来激怒奥普利先生的工具啊!

薰虽然试图kang议,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不知克劳蒂亚究竟动用了什么魔法,竟使得薰陷入连一根手指头都动弹不得的僵硬状态。

克劳蒂亚轻灵地翻转两人的身体,顺势跨坐在薰身上。她那美丽的脸庞逐渐贴近,她的金发则轻轻覆盖住薰的脸颊。

『我说薰啊早知道是你要去,那么不管是会遭到监禁或是怎样,我都会打一开始就把纸条交到你手上啊!』

接着薰就在火冒三丈的奥普利、一脸懊恼的吉耶,以及举起机关枪的十几名士兵定睛注视之下,硬是遭到克劳蒂亚强吻。

『你可千万不能死唷,薰。』

克劳蒂亚一边擦去沾附于薰唇上的口红,一边微笑说道。

才刚跨越南方天际的太阳,已为大地洒落一片如同烈火燃烧般的夕阳余晖。

就算是北欧国家,到了盛夏时分还是会变得相当炎热。这辆刻意选购车龄老旧、烤漆也几乎都快掉光的破烂小卡车上头,当然不可能附有空调系统之类的便民设备,因此坐起来简直就像是被丢进滚烫的铁板当中一样。担任司机的吉耶与坐在副驾席的薰都忙着擦拭豆大的汗珠。

两人是在昨天半夜抵达芬兰。联络网遍布世界各地的巨大组织一旦决定出手,后续的行动速度果然快得吓人。自克劳蒂亚昨天午后在众人环视之下亲吻了薰就直接被软禁在饭店开始,至今还过不到二十小时。

教皇厅在离任务执行地点迪拉索村最近的赫特堡市设置作战总部,薰与吉耶则为了潜入迪拉索村而驾驶小卡车前往目的地。

『他的,屁股痛死了。』

吉耶出声咒骂。除了街道因尚未铺设柏油而布满碎石子之外,破旧卡车的避震器也早已完全失去效用。但由于此地仍是普遍驾驶马车的民风,所以他们当然不能开着全新高级4轮传动跑车之类的显眼交通工具进入这座村庄。

目的地迪拉索村就位于连结近代化程度还不算太低的赫特堡以及座落在山脉另一侧的亚洛尤市的道路正中央。虽说开车得跑上将近一天一夜的距离才能横越这条道路,不过据传会想前往既没有半间旅馆,对都市人的态度又称不上友善的迪拉索村休息的好事之徒似乎相当少见。

自从一大早启程离开都市后,四周悠闲的乡村景色持续了好一阵子。茅草屋顶的农舍及风车极其自然地融入开始蜕变成金黄色的稻穗之中,假如暂且先撇开灼热的阳光不提,这其实还算是一副颇为迷人的风景。

从早上开始沿着道路行驶了将近八小时路程,如今只剩高山、森林及堪称芬兰国家象征的湖泊映入眼中。仿造行动电话外型的多功能无线电对讲机的GPS功能显示他们已来到目的地,也就是那座村庄附近。

『喏,别忘记要先摄取大量水分喔。毕竟你得在这大太阳底下伪装成昏倒路旁的旅客啊!』

吉耶拿出装满开水的保特瓶给薰。心不在焉地看着克劳蒂亚所给的那张纸条的薰,有点慌张地回了声『啊、嗯』,这才伸手接过保特瓶。

『你还在挂虑那个女人的事吗?』

『这个嘛是有一点啦。』

薰边喝水边回答。

『居然可以让那么漂亮的美女对你做出那么爽的事。可恶,实在令人羡慕啊!你竟敢同时搞上蕾妮大姊跟那个美女魔术师。我干脆向蕾妮大姊打小报告好了。』

『才、才不是这个意思好不好!』

『想也知道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嘛。我对那种徐娘半老的好色魔术师压根儿不感兴趣。』吉耶赏了薰的头一拳。『但是啊,咱们真的不能放任她自由行动啦。她是那种绝对不可相信的老狐狸,况且我也不认为她已讲出所有的情报了。不过,话说回来,奥普利这老头或许也是因为遭到戏弄而意气用事就是了。』

薰先前已从长谷川祭司口中得知当时在大教堂会议室中,克劳蒂亚究竟是用何种演技狠狠恶整了奥普利一顿。

(但我总觉得她实在不像是个坏人啊)

薰一边在心中暗自沉吟,一边将背完的纸条收进置物箱中。

(毕竟当时我并未看到这张纸条啊。凭她的本领,明明有办法在转眼之间烧掉这张纸条才对,但是)

『好啦,就快抵达村庄啰。咱们来做个最后确认吧先前潜入的魔术师伪装成赫特堡派遣过来的地质调查员,结果被识破身分而不幸遇害。杀害方法是推落悬崖。只有这次的杀人手法跟其他牺牲者不一样,尸首上并未留下啃噬的痕迹,又因尸体经河川带至下游才被发现,因此也判断不出凶手动手杀人的现场到底在哪儿。看来有必要查明他在临死之前究竟遇上什么状况才行。』

『说的也是。』薰切换思绪。『我认为最佳方案就是设法追查他的行踪。因为只要一取得克劳蒂亚小姐所说的「书籍」,魔族大概就会立刻撤离村庄』

『毕竟它们也是为了寻找那本书而来嘛。要是这样的话,那就必须大肆放出「我们已找回书籍」、「书籍已不在这座村庄里头啰」之类的消息给它们知道不可啰。我总觉得快快把它们找出来干掉反而比较省时省力。』

『这个方案我们已经讨论过很多次了吧?纵使揪出潜伏其中的魔族并成功收拾掉对方,只要它们的领导中枢还认定书本在迪拉索村,就会再派出人马继续执行任务。因此我们务必确实回收书籍,并将这项消息传达给对方知情。』

『真是件麻烦的差事啊!』吉耶露出有点僵硬的笑容。『可是薰啊,假如在找出潜伏于村内的魔族份子之前,只要随便哪个村民识破你的真实身分,作战就得立刻宣告中止,届时切记立刻动身逃出村庄喔。』

『如果我还来得及开溜的话』

薰的脸上也浮现一抹苦笑。因为假设被某个村民得知自己是教皇厅派来的人,就代表潜伏于村里的魔族极有可能也已听见风声。如此一来,他将如同在黑暗之中遭到佩戴夜视镜的狙击兵锁定的猎物一样。他还不晓得敌人究竟是谁,但在对方眼中,自己就等于挂了一张写着「我是魔族之敌」的看板在身上。

『逃就是了。死命跑到喘不过气,不支倒地为止。那是你唯一的保命手段。』

车子来到目的地的村庄旁边。

两人在离村庄还有数百公尺远的地方下车。虽然看不见住家,不过却见树丛另一侧窜出阵阵表示有民众在此生活的炊烟。

在搭便车旅行的途中遭到司机袭击,身上财物被洗劫一空,人也被打趴昏倒在村庄附近,后来幸运被村民发现并救回村里这就是他们的作战计划。由于伪装成地质学家的魔术师被杀至今还不到一周,因此敌人必定会特别注意外来访客。所以只要装成昏倒的旅客暗示这是偶然的到访,就可降低真实身分遭到敌人识破的机率。

看看时钟,已是下午两点。阳光依旧毒辣,要是不能立刻被发现的话,没完没了地倒在地上的行动会对身体造成危害。虽说在最糟糕的状况下,薰打算演一场狼狈地拖步走进村庄的好戏,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是让某人发现自己比较妥当。这样才能特别强调出到访的偶然性,藉以提升安全指数。如果当地人只在村子里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相信出门打猎或采拾山菜的村民应该会很快出现才对。

『那接下来该做的就只剩下一件事而已,你已有所觉悟了吧?』

吉耶站到薰的眼前,边让双拳骨头发出啪叽声响。

『老实说,真是谢天谢地呢,我这人实在不适合搞什么潜入调查,而且打死也绝对不肯装成被痛扁一顿而昏倒在路旁的旅客啊!』

吉耶缓缓舒展肩膀关节,边对着空气挥拳边自言自语起来。凭藉着中量级斗士般的结实**所反覆祭出的每一记拳头都很豪迈地划破空气,这阵破风声清楚地宣告吉耶的拳头将对自己造成极大的伤害。

『你并不适合潜入调查,这点小事我当然清楚。光看你的发型就知道嘛。反正我打一开始就打算自己去,自然没半句怨言啦!』薰的声调逐渐提高。『不过啊,既然你也是个特勤人员,我觉得你实在不该继续留那种发型喔。』

『你的意见非常正确,里拉福特老大也时常这样告诫我。』

吉耶边伸手搭住薰的双肩边『嗯嗯』地点了点头,接着一脸认真地说道:

『不过谁都改变不了我的发型。』

『吉耶你这大笨蛋!』

『好了好了,再吵下去会被人发现喔。快点把行李交出来吧,既然设定成遇袭的搭便车旅客,手表及钱包当然都得落入抢匪手中才行嘛。』

可惜薰完全判断不出吉耶究竟是天兵还是有意恶整他,薰只能边发牢骚边解下手表等随身物品交给吉耶。

『好啦,我得狠狠扁你一顿,你可别恨我喔。』

『我不会恨你啦,我是个神职人员耶。但假如日后换吉耶你遇上这种情形而变成潜入调查员时,我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就是了。』

『哎呀,我倒觉得被那种绝世美女强吻之类的开心事,应该不可能发生在我这种货色身上才对啦。』

(哇!这个庞克族果然还念念不忘昨天发生在饭店的事情!)

当薰领悟到这一点的瞬间,他的脸上随即爆出一阵火花。薰根本无须伪装,就此昏厥倒卧在道路旁。

之后,经过将近一小时左右,他才被住在村子里那名叫作艾莉丝的小女孩发现。<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