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侧﹐小心十几个火图腾师的连手攻击﹐水图腾师上……右边﹐小心天上的闪电……」
凭着坐在马上的优势﹐水蓦不断指出敌人的动向﹐流水宅弟子都明白图腾相克的道理﹐能发挥这一点才能稳住战阵﹐因此很快就找到自己的位置。
渐渐地﹐声音从高亢渐渐变成嘶哑﹐水蓦几乎感觉嗓子里涌出的阵阵血腥气。
水上﹐占领一艘快船的科尔带着甲府弟子拼命保护着战斗成果﹐因此受到其余四船的猛烈攻击﹐好在四船的人大都上了岸﹐围着码头狂攻﹐他们受到的压力算是三个小战场中最小的。
科尔当然明白自己这十几个人是整场战斗的关键﹐只要把船驶到码头边﹐就可以把困守在码头的主力接走。
「放心干吧!这里没有法律﹐杀人不偿命﹐动手要快准狠﹐出手就要攻击敌人的要害﹐看我的……」说话间科尔挥动着钢化后的手臂﹐一拳就把从天而降﹐妄图偷袭他后脑勺的鹰图腾师砸扁了﹐「就是这样﹐一下致命﹐不要浪费力气。」
鲜血横流﹐四溅﹐极度血腥的场面足以让在场任何一个人惊颤﹐可甲府弟子们却是像注入了强心剂﹐突然间变得心龙活虎﹐出手的方式也变了﹐不再用大规模防御性图腾技﹐而是改用攻击性强的图腾技﹐原本主攻的对手无所适从﹐瞬间产生了骚动﹐连船的行驶线路也受到影响﹐四船组成了拦截阵也被打散了﹐露出一片空间。
科尔要的就是这一个破绽﹐扯着嗓门大吼道﹕「冲﹐冲出去。」
也许是上天在嘉奖他们的勇气﹐这些只学过几天驾船技巧的男人居然顺利地控制了帆船﹐并一举突破了四船阵﹐高速往码头靠近。
「水蓦﹐快上船!」
水蓦正在用最后的力气指挥着战场﹐听到叫声转头一看﹐快船驶到了身后﹐满身焦黑的科尔正朝他伸手﹐眼中充满了兴奋与焦躁﹐不禁大喜过望﹐毫不犹豫地催促坐骑一跃而上。
「快进舱吧!剩下的我们应付。」
「科尔﹐把悠悠送进船舱﹐码头这边我指挥﹐其它人保护船只﹐别让!」水蓦把琴悠悠塞入科尔怀里﹐不得他反应过来又转身跳回码头﹐左手持着小弩﹐右手高举向天﹐用尽气力大声吼道﹕「大家快退﹐都上船﹐快啊!」
沙哑的声音颤动科尔的心灵﹐他明白这是水蓦在给自己休息的机会﹐感激地看了一眼﹐平托着琴悠悠飞奔下船舱﹐把她安置在一间舱室之中﹐然后又奔回甲板﹐指着同门继续作战。
此时﹐其余四条船都赶了过来﹐试图夺回船只﹐受伤的甲府弟子们只能站在船头拼死应战﹐他们不但要保护自身﹐还要保护船身﹐一但船身受损下沉﹐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看到了生存的希望﹐码头上这几十名流水宅弟子眼睛都亮了﹐出手更加凶狠﹐发动了一轮最猛烈的攻击潮好让同伴有时间和空间跳上帆船。
水蓦并不担心码头上的这些人﹐敌人虽然多﹐但大海就是最好的屏障﹐相比之下他更担心依然在基地中心奋力抗战的十三人﹐然而距离太远﹐出尽力气大叫也未必能听见。
「大家帮忙一起叫﹐戈林登船!快!」
「戈林登船!」
上百人同声大吼﹐声音直冲云霄﹐几乎整个龙牙半岛都能听见﹐混战中的戈林等人也听得清清楚楚﹐纷纷回头朝码头望去﹐黑压压的敌阵后面﹐水蓦坐在马上高举着双手。
早已满身是血的戈林忽然笑了﹐转头朝并肩作战的哈撒儿眨了眨眼﹐像是在说「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大家终于退路了」。
「兄弟们﹐再加把劲﹐让大家有时间登船﹐跟他们拼了。」
哈撒儿受到的伤更重﹐左小腿已是血肉模糊﹐腰间被抓下了一大块肉﹐血流如注﹐根本走不了路﹐只能靠着木屋应战﹐心里明白自己跟不可能穿过厚厚的敌阵登上帆船﹐唯一能做的就是拼了命牵扯住身边的敌人﹐给同伴制造逃走的时间。
戈林与他相处多年﹐一个眼神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上洋溢着笑容﹐高举右手摇了几下﹐示意水蓦不必等他们。
水蓦看着眼睛一酸﹐眼泪都几乎落了下来﹐想不到在这种文明的明代还会有这种场面出现﹐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可是现实的情况根本无法冲破面前这道几百人组成的防线﹐他也没有权力让几十名流水宅的弟子为了救那十三人放弃逃生的机会。
「我去救人!」科尔大声咆哮着冲向码头﹐可刚走几步脚下忽然一软﹐重重地摔倒在甲板上﹐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脱力了﹐别说救人﹐就连爬起来都难﹐顿时泪如泉涌﹐拍着甲板大骂敌人。
看到这一幕﹐没有人不感到心酸﹐心软的都落了泪。
水蓦深知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机会稍踪即逝﹐做为领袖﹐他必须做为最合理的选择﹐即使这个选择代表了冷漠、无情与残忍。
「把船驶离码头﹐码头的人全退过来﹐跟不上去的跳水﹐找绳子﹐准备拉人。」
科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最重情义的水蓦居然做出如此冷漠的决定﹐瞪大眼睛看着他。
水蓦感觉全身就像被千万支小针扎着﹐用力咬了咬下唇﹐用疼痛感掩饰心中的痛楚﹐大声吼道﹕「听到没有﹐快﹐把船驶离码头﹐码头上的人快退﹐立即给我退回来。」
人们对望了一眼﹐有的明白﹐有的不明白。
水蓦依然平静地站在码头上﹐并没有随着纷纷后撤的流水宅弟子上船﹐年轻的身躯透出一股巨山般的沉稳气势﹐让每个经过他身边的人产生了信心。
一个接着一个﹐码头上的流水宅弟子陆续跳上了船﹐﹐而船也渐渐离开了码头﹐后面的弟子只能踪身外船上跳﹐有的掉入了大海﹐但很快就被绳子拉上了甲板﹐数百名敌人很快占据了码头的大部份。
科尔稍稍长了些力气﹐忽然瞥见水蓦居然还在码头上﹐脸色突然一变﹐嘟囔骂了一声「混蛋」﹐然后抢下一条长绳绑了一个套很奋力套向水蓦﹐然后用力一扯﹐把水蓦整个人扯下了海﹐然后提上了甲板。
看着科尔那对血红的眼睛﹐水蓦很清楚他的想法﹐苦笑着叹了一声﹐并没有为自己的决定而辩解。
虽然大部份人都上了船﹐但战斗并没有结束﹐周围四船都不肯放过他们﹐一次又一次发动攻击﹐而攻击的目标是船体﹐试图击沉船只迫使他们落水。好在上船的人多了﹐反击的力量更多……
当夕阳最后的余晖洒遍大海的时候﹐水蓦等人终于脱离了战场﹐在大海中飘泊着。
水蓦闭上眼睛静静地站在船头﹐让清冷的海风拍击面部﹐从而使滚烫的心灵稍稍降温﹐周围有许多感激的目光﹐也有许多愤怒的目光﹐尤其是甲府弟子﹐戈林和哈撒儿失陷敌手﹐怒火久久无法平息。
整条船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的人都笼罩在战败的阴影之中﹐寂静空气让人感到恐睦。
「他们都被我们甩开了﹐似乎安全了。」明知说话会引来更多不满﹐水蓦还是打开了话匣子﹐虽然战败了﹐但人生的路还是要走下去﹐沉默、懊悔和愤怒解决不了眼前的危机。
所有的目光在一瞬间聚焦在他的身上﹐科尔阜清等人的目光更是如刀子一样锐利﹐狠狠地割在他的脸上。
「船上没有食物﹐没有淡水﹐也出不了大海﹐只能在近海游动﹐所以我们必须先解决物资问题。」
「你看着办吧!我们没意见。」
科尔冷冷的讥讽口吻引起了不少甲府弟子的共鸣﹐都冷眼相向。而流水宅的弟子与水蓦不熟﹐心里又受到战败的影响﹐谁也没有替他说话﹐显得大家都在敌视水蓦﹐弄得水蓦十分尴尬﹐只能仰天望着星星暗自慨叹。
小船就这样慢慢地海面上漂流着﹐除了偶而几声﹐就剩下无尽的叹息﹐气氛跌到了谷底﹐谁也没有心情说话﹐也找不到可说的话题。
夜色渐深﹐皎洁的月光把海面染成一匹银色的长丝卷﹐起起伏伏﹐掀动了无数人的思绪。
一阵冷风吹过﹐水蓦打了个冷颤﹐脑子也从思绪中抽回现实﹐抬眼看了看前方﹐船已不知飘到何方﹐周围都是海﹐看不到岸﹐也无法辨别方向﹐心里不禁有些担心﹐这船上没有食物也没有淡水﹐万一认输了方向﹐整船的人都会死在海上。他又看了看周围﹐人们像木雕泥塑般散落在甲板上﹐有的望天﹐有的闭目。
张了张嘴想说话﹐可声带一动就痛﹐刚才的大叫拉伤了声带﹐别说是说话﹐就连发出声音也像被刀子割一样﹐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现在已经众矢之的﹐大家都把失败的怒火发泄到自己头上﹐即使能说话﹐这些人也听不入耳﹐与其白招一顿白眼﹐还不如闭口不言。
默默地进入船舱﹐琴悠悠已经睡着了﹐俏脸的脸蛋已比在长鲸群岛饱满了许多﹐夕阳的风采渐渐恢复中﹐嘴角露出甜甜的笑容﹐像是在做着美梦﹐这一幕让水蓦的心里舒服多了。
船忽然大幅度晃了晃﹐把睡梦中的琴悠悠摇醒了﹐蒙眬中感到身前有人影晃动﹐微微张开眼睛﹐发现水蓦坐在床边含笑看着自己﹐随即露出俏丽的微笑﹐轻声唤道﹕「木头!没事了吗﹖」
水蓦摇了摇头﹐用最温柔的笑容抹去琴悠悠心上仅有的不安。
「木头﹐我忽然好想爸爸妈妈﹐我们回家吧!」
哀求的目光弄得水蓦心里酸楚难当﹐他实在不忍心告诉这个可爱又可怜的少女﹐她的父母和家园都已经不在了﹐忽然站了起来﹐背对着琴悠悠﹐忍着痛楚如吵哑的声音应道﹕「好的﹐我会带妳回家的。」
琴悠悠愣住了﹐关心地问道﹕「你的声音怎么了﹖是不是刚才叫的太多了﹖」
水蓦极力控制的几乎失控的绪情﹐回头笑着点了头。
「那就别说话了﹐陪我坐坐﹐未哥哥不在﹐银发大叔他们也不在﹐好想他们啊!」
水蓦也盼着与那十五人小组早些重逢﹐船上的几十人再也不听他的调度﹐只有把他们交给流水未央和甲氏兄弟﹐才能彻底安心
忽然﹐甲板上传来一阵哓嚷﹐似乎发生了甚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