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四章 心病(2 / 2)

霸宋西门庆 三王柳 0 字 2021-08-29

梁伟锁叹了口气,他当然不会自揭丑事,只是轻描淡写地道:“实不相瞒,我在家中一事办错,失了长上的欢心,百计挽回不得,因此才这般烦恼!唉!人生不如意事,十之捌玖,今信其然矣!”

赵捣鬼听了劝解道:“大官人胸中的块垒,源于对长上的一片孝心,虽然烦恼,却还算是无伤大雅。小人现在碰上的一个病人,与大官人一样,亦属心恙,但其病势却要重得多了。比较起来,大官人真该看开些才是!”

听了赵捣鬼这般语重心长的话语,梁伟锁反而不服起来,反问道:“是甚么病人?竟然比我大官人的忧思还要烦恼?”

赵捣鬼便叹道:“若不是因为这个病人,小人也不会从清河来这大名府了。说起这位病人,虽是位堂客,却也是一位神道。她姓李,闺名不敢擅称,因为出生于正月十五,得天地钟灵毓秀之气,长得貌美如仙。”

梁伟锁听着笑道:“原来,这里又有一个生于正月十五的妙人儿!”

赵捣鬼又叹道:“这李氏娘子虽生得人品出众,只惜乎忒薄命了些。她先是嫁了咱们河北的一位高官做妾,虽说是郎才女貌,但那夫人却是出身于高门大阀,眼里安不得美人,身边略有几分颜色的婢妾,动辄杖死,埋尸于后园。那大官却是个多情的,见夫人不利于孺子之心日炽,为保全李氏娘子的性命,忍痛写了休书,将她赶出府去,就此流落于他乡!”

梁伟锁听着,眼睛不由得越睁越大。

赵捣鬼再叹一口气道:“后来这李氏娘子去了东京,有御前班直花太监的侄男花子虚没妻室,就使媒人说亲,娶为正室,后来花太监告老,回了清河故乡,归天后侄男侄妇就继承了家业。哪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福祸,偏生朝廷来了个大太监李彦,要谋花家家产,硬把花子虚捉入监牢,拷打死了!”

梁伟锁听得怒火直撞顶门,将桌子一拍,大喝道:“李彦这厮,仗着隐相梁师成之势,竟敢如此胡作?!”

赵捣鬼跳了起来,向梁伟锁打躬作揖:“好我的大官人!梁师成这个名字,岂是你我能冒犯的?噤声!噤声!若被人听着了,告到官府,不是耍处!”

梁伟锁虽然鼻腔里轻蔑地冷哼了一声,但他也知道,朝廷有三相——蔡京为“公相”,童贯为“媪相”,梁师成为“隐相”——这三相中的那两个太监,都是惹不起的主儿,即使是自家的靠山蔡京父子,有时也要曲承梁师成之意,隐相之威,可见一斑。

虽然此时可以在鼻中轻蔑,但言语间却不可露出,因此梁伟锁转移话题道:“那李氏娘子现在怎的了?”

赵捣鬼第四次叹气:“这一场飞来横祸,不但将她家男子汉弄没了,还让这李氏娘子吓出了一病,四处延医问药,都不见好,反倒日益沉重,后来还是小人前去,才将病势略杀了些儿。原来,这李氏娘子不是身病是心病,心病必须心药医,她心中郁结不解,这病如何能好?”

梁伟锁沉吟道:“这李氏娘子,端的是得的甚病?”

赵捣鬼凄然摇头道:“唉!亦不过一个‘情’字难解罢了!病到深处,这李氏娘子自知必死,就把后事跟心腹丫环交代了,丫环只苦主人不能病好,又来寻我商量。原来这李氏娘子当年无故被休,心灰意冷之下,遂嫁了花子虚。后来人情世故识得多了,这才体会出当年的丈夫休自己的深意来。她自悔领悟得迟了,没有与丈夫守节,铸成大错,因此这才心丧如死,药石无功!”

梁伟锁大惊道:“赵先生,真救不得了吗?”

赵捣鬼又叹一气:“虽有一线生机,但却渺茫。这李氏娘子如今在大名府城外买了宅地,只说死后要葬身于此,默默守护从前的丈夫。若要她得脱死志,除非是安排她那前夫与她相会,苑上梅花开二度,窗前琴韵再重调,心病得医,自然痊愈——只可惜,此事却谈何容易!唉!谈何容易啊!”

梁伟锁呆了半晌,问道:“赵先生,却不知这位娘子与他的前夫贵姓高名?”

赵捣鬼急忙摇手道:“这个却是说不得!说不得!说实话,若不是医者父母心,但凡有第二条生路,我也不愿来大名府淌这趟浑水!”

梁伟锁听了笑道:“既然先生不说,便让某家来猜上一猜!这位李氏娘子,名唤瓶儿,可对?”

赵捣鬼佯作大吃一惊,直跳起来道:“你……你怎知道?”

梁伟锁洋洋自得,悠然道:“这位李氏娘子属羊,辛未年正月十五日申时建生,那日人家送了一对鱼瓶儿来,就小字唤做瓶姐——是也不是?”

看到赵捣鬼瞠目结舌,再说不出话来的样子,梁伟锁哈哈大笑,心中思忖:“讨老爷欢心之妙法,大官人我已得之矣!”这正是:

欲开心障无妙计,方使美人做先锋。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