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已经知道凤九失去记忆了，但话从她嘴里面说出来还是让纳兰慕雪痛彻心扉，他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样一副场景。

熟悉又陌生。

将自己的思绪敛下，纳兰慕雪缓缓走到凤九面前，他的脚步，沉稳，一步步好似敲打在凤九的心间。

凤九做个很多的假设，但再多的假设当面对现实的时候，还是显得不堪一击。

“小九，真的不记得了吗？”纳兰慕雪轻轻说道，那双波光潋滟，清冷且淡漠的眼睛里面有着显而易见的痛楚。

凤九不知道为什么，心狠狠的一抽，将头别向一边，只觉得空腔里面干的厉害，清澈的声音有着淡淡的沙哑，“对不起，我不认识你。”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样的话就从自己嘴里轻飘飘的说了出来，即便知道这个男人会痛苦，可话还是说了出来，连收都收不住，看到眼前这个男人眼底的痛苦之色，她叹口气，只能说声‘抱歉’。

修长的手指，白皙，干净，就连指甲都是那么的好看，就是这样完美的手缓缓抚向那张自己做梦都放不下的脸，手指下的触感依旧那么熟悉。

凤九只能僵硬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是她不想动，而是她动不了，甚至她觉得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从未这么紧张过，这种熟悉又陌生的双重感觉强烈的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小九，这个怀抱，你可还有印象？！”纳兰慕雪拥人入怀，闻着属于凤九身上熟悉的味道，他那颗寂寥的心也在此时得到了满足，纵使眼前这个人已经完全不记得他了，但至少，她还活着，还活的好好的。

凤九的手垂在身侧，并没有想去拥抱这个男人的冲动，但有一点她知道纳兰慕雪说的没错，这个怀抱，她很熟悉，熟悉到血液中的细胞都在跳跃，她明白这是为什么，即便自己的大脑已经不记得这个人了，但身体却熟悉着这个男人。

“我已经不是你的凤九了。”凤九淡淡的说出这个事实，她的眼神很清澈，清澈中带着淡淡的疏离与冷漠，即便她已经不记得了，但曾经发生的事情却存在。

纳兰慕雪抱着凤九的手一紧，却是什么话也没说，在凤九看不到的地方，那双好看的眼眸有着痛苦之色。

“放开我吧！”凤九挣脱开他的怀抱，眼睛与纳兰慕雪直视，只是曾经那双眼睛里面都是纳兰慕雪的她，如今只有陌生与距离。

“小九，无论你变成什么样，都是我的妻子。”纳兰慕雪清冷的声音淡淡响起。

闻言，凤九嘴角溢出一抹笑容，她看着眼前这个俊美的不像是人间所有的男人，缓缓说道“王爷，哦，不，现在您已经是云国的皇上了，是万万人之上的人，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实在没有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呢！”

心，似乎在滴血一般，纳兰慕雪闭了闭眼，缓缓说道“可我想要的只有你。”

凤九转过身将厅里面的窗户推开，心里暗叹口气，看着窗外不断飘动的树枝，天气虽热，她却觉得有些冷，“王爷，你我相识在你是秦王时期，便在那个时期结束吧，我已经不是你的凤九了，既然以前的事情我已经不再记得，你也应该有新的开始，何必要揪着以前的事情不放呢？这样你痛苦，我也痛苦。”

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纳兰慕雪看着凤九的背影，最终还是问了句，“是因为他？”

凤九知道他话中所指的人是谁，当下也不隐瞒，很干脆的说道“是啊，是因为他，我这条命是他救的，从我睁开的第一眼，我看到的便是这个男人，这世上，不是谁都能为了别人而不要自己性命的，更何况是他那样的人，起初，他对我而言，只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但是长时间相处下去，当我为了凤凰而不舒服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对我而言，已经不仅仅只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我在乎他，很在乎，我想和他在一起。”

“你觉得幸福吗？”纳兰慕雪问道，他这人一向冷情，能走到他身边的也只有凤九而已，如果她真的觉得和姬如恪在一起很幸福，他会放手，只是因为不愿意看到她伤心。

闻言，凤九的眼底不自觉的划过一道暖意，她转身看向纳兰慕雪，很认真的说了三个字，“很幸福。”

在她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纳兰慕雪只觉得自己的呼吸也在这一瞬间停止了，他走到凤九跟前，将散落在她肩膀上的发丝理了理，清冷的声音难得的带着温暖，“只要你觉得幸福便好。”

“你是血衣门的门主，对吧？”凤九问道，当年的事情她是当事人，这一年来，她也看的清楚了，所以很容易的便推断出，秦王有可能就是血衣门的门主，现在他人既然站在自己的面前，凤九还是想问一问。

纳兰慕雪没承认，也没否认。

但是凤九多聪明的一个人，对方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凤九很想说当年的你，对她，有没有过坦白，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又有多少秘密在隐瞒着她，话到嘴边，她又重新咽了回去，现在再去讨论这些，还有意义吗？

过去便是过去，再提起，也只是徒增伤悲，所以，罢了！

这时，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当门被推开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姬如恪站在那里，凤九看到他眼睛里面布满了担忧，焦急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当下不再犹豫的走到他跟前，淡然的声音中有着温和，“恪，你怎么来了？”

姬如恪一把将人拉到怀里，他不是在向纳兰慕雪炫耀什么，他只是很担心，似乎不将人抱在怀里，她就会离自己远去一般。

“我很担心你。”姬如恪抱的紧紧的，紧到恨不得将凤九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血液里。

不远处，纳兰慕雪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只是静静的站着，静静的看着，仿佛眼前的一切和他无关一般。

“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凤九拍了拍姬如恪的背，安慰道。

这个时候，姬如恪才注意到纳兰慕雪的存在，他松开手，与那些情敌相见分外眼红的人不一样，眼前这一幕只能用平和来形容，“我不会放手的。”声音坚定，有力，姬如恪前半生，从来没有为自己争取过什么，可只有凤九，他死都不会放手的。

纳兰慕雪没说话，只是在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留下一句话，“那便照顾好她。”

凤九站在原地看着那有些寂寥，沧桑的背影，回过头对着姬如恪淡淡一笑，道“我相信他会找到适合自己的姑娘。”

姬如恪点点头，握着凤九的手力道紧了几分，然后说道“是啊，我也相信。”但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像纳兰慕雪这样的人，不爱便是不爱，爱了就是一辈子，若是能够轻言放弃，纳兰慕雪也就不是纳兰慕雪了，只是这些话他选择隐忍不说，因为他知道，在凤九的内心深处，她希望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好好的，他，不想她难过。

这件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等到凤九回到书房的时候，院子中赫然站着的是韩霜，看到他，凤九便知道韩霜为什么等在这里了。

“见过他了？”凤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