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清把马家大婶扶回床上,倒了杯水给她:“马大婶,你先别急,等马冲回来,再问个清楚。()”
马家大婶看看苏文清,含泪点点头。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串脚步声,暮色中,一个尖嘴猴腮的人沿着山路走了过来。这个约四十岁的年纪,一副农家人的打扮,时值开春,这人脚上却一点泥土都没有沾到,鞋面干干净净的。
那人手里拎着一个钱袋,钱袋瘪瘪的,可能是赌输了。那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灰暗灰暗的,眼窝深陷,可能是长年熬夜的缘故。
“马冲,你这个天杀的,你还知道回来呀!”马家大婶突然喊道。
马冲愣了一下,探进头来一看,见到霍刀头站在屋里,心里一激灵,吓得撒腿就跑。
“我看你往哪跑。”霍刀头身手敏捷地奔了出来,三两下便把马冲擒住,押进屋里来。
“说,你都干了什么好事,把官府的人都引到家里来了?”马大婶子哭道,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喘。
“马冲,你老实说,衣锦阁那场火是不是你放的?”张二花厉声道,转身到里侧的橱柜前,开了柜子,从夹壁里取出几块贵重的衣料,扔到了马冲面前。
证据面前,马冲耷拉了脑袋,不作声。
“你不说话是不是?”张二花气极,“霍刀头,把他带到知府衙门去,看衙门的板子能不能撬开他的嘴。”
霍刀头点点头,就要动手。
马冲一听说要挨板子,马上就软了起来,慌道:“我说,我说就是了。”
他咬咬牙,恨声道:“罗成荣,既然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了。”
他抬头,望着苏文清:“苏姑娘,我知道这件事对不住你,但是,我也是没办法,我一次豪赌,输了三百两银子,赌坊的人说了,如果我不在三天内还钱的话,就要把我的妻儿全部卖到窑子里去。”
马家大婶呜呜哭着:“都是你这个天杀的非要去赌,才弄成这样的……”
“这么说,你为了还赌债,就把衣锦阁烧了?”张二花气道,“而且这还不算,你把整条街都烧,就为了偷银子还你的赌债吗?”
她记得衣锦阁当时还放着几张五十两的银票,看来,马冲是冲着衣锦阁的银票来的。
马冲连连摆手:“张二姑娘,我虽然是欠了一大笔赌债,顶多做些偷偷摸摸的勾当,至于放火,我哪有那胆子?再说,那些银票,没有苏姑娘的私印,根本没办法从钱庄取出来,即使偷了出来也没有用。”
苏文清点点头,这是她苏氏产业在整个中原地区的不成文规定,所有商品交易都必须有她的私人印鉴,印模印了两份,一份自己留存,一份交给祥瑞钱庄,相当于现代企业厂家向银行开出的支票。
“那你是因为偷不到银子,所以索性放火把衣锦阁给烧了?”张二花怒道。
“张二姑娘,烧衣锦阁可不是我的主意,是向荣绸缎庄的罗少东家支使我这么干的。”马冲咬咬牙,又道。
“就是那个找人扮鬼与黄二嫂子过不去的黄成荣?”张二花失声道。她记得,年前小莲子庄黄二嫂子家闹鬼的事情,就是那个向荣绸缎庄的少东家捣的鬼。
苏文清的眼睛微眯了下。心中顿时明了。看来,是衣锦阁树大招风才导致这样的结果。不过,那个少东家一向心胸狭隘,年前因为黄二哥家是新开的铺子,就极力打压。如今见到刘记布坊与衣锦阁生意日渐红火,影响了向荣绸缎庄的生意,心里不平衡,就找了个机会想一举击跨衣锦阁。
苏文清微微冷笑,这种人,不给他一个教训真是不知道马王爷到底长了几只眼。
只是,向荣绸缎庄的那个罗成荣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谁能担保不是扬州商会总舵在背后替他撑腰?众所周知,向荣绸缎庄是扬州商会总舵的主要成员,光孝敬大当家的银两一年就有好几千两银子。当然,向荣绸缎庄从大当家那里捞到的好处更多。
一想到扬州商会总舵,苏文清眼中掠过一丝狠厉。那段窘迫无助,差点被逼逃亡的日子又浮现在眼前。
这段过往,她会永远铭记,也一定会让那些仗势欺人的人受到应有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