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白脱口问道:“那是为什么?”
金彩凤眼中射出疑问的光芒诧道:“展小侠,你好像对我的父亲很关心?”
展白脸一红,知道自己问得太露骨,已引起金彩凤的疑心,随摇了摇头道:“我不过只是好奇,以令尊在江湖上的威望,不知为什么竟呆在家中十几年不履江湖?”
金彩凤果然不再起疑,美丽的脸上换了一种黯淡的神情说道:“我父亲十几年前得了一场怪病,双腿不能行走,故此才没有出过门,只在后院‘怡情院’养息。”
展白恍然而悟,心中已暗暗有了决定,随即不再多问。
从此,展白在金府养伤,金彩凤常常到房中看顾他,“祥麟公子”因为时有江湖豪客造访,倒很少来。转眼三天过去,这是第三天的傍晚了,展白伤势已完全复康,即时就告辞欲走,恰巧“祥麟公子”未在家中,金彩凤百般挽留他,但展白决定告辞。
从金彩凤那恋恋不舍的神情上看来,无疑短短两日相聚,这有着“江南第一美人”之称的绝色佳丽金彩凤,芳心已暗暗爱上展白了。
但展白对这人人羡慕向往的绝色佳人,却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金彩凤的软语温存,以及对他的万缕柔情,他连看都懒得看。
可是展白愈是这样漠然无动于衷,金彩凤愈觉得他与众不同,爱他的心更切了。
“好,就急着要走呢?”金彩凤双眼迷惑地望着展白道:“难道不能在我家多住几天吗?”
“不行!”展白斩金断铁地说:“因为我有急事!”
“想是我家不好或……”金彩凤泫然欲泣。
“我倒没有那么说。”展白道:“不过我不能多在贵府耽搁罢了。”语调仍是冷冰冰的。
“难道多住一夜也不行吗?……”金彩凤说至此处,一双明媚的大眼睛里,已经涌出了明亮的泪珠。
展白见她花容黯然,明眸含泪,显得分外明媚动人,不由心内一荡,叹了一声道:“唉!这……这是不可能的!
这刹那之间,他明白了,他并不是不爱这“江南第一美人”,美色人人爱,何况,这美人对他还是情有独钟呢!但是埋在心里的仇恨,使他不能爱她。
因此,在万感交集之中,迸出了这么一句无头无尾的话。
说完之后他再也不回头,背上“无情碧剑”,大步向门外走去。
因为,他心里明白,如果再稍一延留,恐怕真狠不下心肠走出金府。万一自己控制不住感情,爱上了杀父仇人的女儿,那自己将何以自处?报仇既不能,不报仇良心难安……那结果是不堪设想的。
但展白方定了两步,金彩凤突然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悲声说道:“你再稍等一会,听我说两句成不成?……”
尚未等展白答言,突然衣抉飘风,从窗外射进一条人影!
人影落地,展白与金彩凤同时看清,来人正是“青蚨神”的爱徒、与金氏兄妹一起长大的“玉面小青蚨”孟如萍。
“玉面小青蚨”一身黑色劲装,俊脸泛自,沉声说道:“师妹,放他走!”
“谁要你来多管闲事!”金彩凤满脸不高兴地道:“快给我滚开!”
“玉面小青蚨”一楞,他想不到从小与自己一块长大的小师妹,对自己说话竞如此不客气。但也更激起了他的怒火,恶狠狠地说道:“师哥不在家,我不管谁来管你,难道让你把金家的脸都给丢光了……”
“啪!”一声脆响,金彩凤恨恨地打了“玉面小青蚨”一记耳光,玉容气得煞白,道:“我有什么丢脸?哥哥也不敢这样骂我!……”
“玉面小青蚨”不防金彩凤敢打他,当时被打得一楞,待他回味过来,煞白的玉面上已红肿了五个手指印,不由脸色气得铁青,狠狠地瞪了金彩凤几眼,然后向展白说道:“臭小子!今夜你要不离开金府,小太爷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罢,一跺脚嗖的一声,窜出了门。
“这样说来,”展白冷笑一声说道:“展白倒非要多在贵府住一夜不可了!”
但“玉面小青蚨”已走得没了踪影。
金彩凤却在一边道:“展小侠,你放心好了!有我在此,他不敢动你一根汗毛!”
展白嘿嘿冷笑道:“在下还不愿沾小姐的光,自信还可以应付得了!”
金彩凤一双出奇美丽的大眼睛,好好地望了展白一会,才摇头叹道:“我金彩凤不是自夸,见到我的人,没有一个不说我生得美的。向我献殷勤、想接近我的青年男子,更不知有多少。但我从没有爱过任何人,自从见了展小侠,不知怎么,我……”
金彩凤纵然是武林世家,江湖儿女,豪爽大方,不同于一般闺阁千金,但说至此处也不禁粉面通红,住口说不下去了。
展白见她不胜娇羞,花容如玉,的确是自己生平所见的美女之中最美的美人,尤其难得的是,她对自己竞情有独钟,真可说是万金准买、可遇而不可求的佳运!他又记起在镖局做事时,一个年老镖师说过的一番话“人生在世,交通天下友,难得一个知已。知己难求,但红粉知己更难求,假如有一个绝色美人,许为知己,那不知要几世清修,才能得来!”
可是,如今展白遇到了红粉知已,但她却是自己杀父仇人的女儿,使自己不能接受她的爱情,真可说是造化弄人了。
展白心念电转,思前想后,一时楞了,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正在两人一个含羞不语,一个感慨无言,默默相对的当儿,突听门外哈哈一阵大笑,声震窗棂。
只听一个轰雷似的嗓门说道:“贤侄女,听说你给咱们金府丢人了!那小子……”
金彩凤、展白闻言,差不多是同时脸上变色,腾身窜出门外。
“孟如萍!”金彩凤气得花容惨白,尖声骂道:“你敢血口喷人,从此,我金彩凤不认你这师兄!”
展白哈哈大笑道:“我以为你小子有什么高招?敢大言不惭!原来是搬帮手来了,仗着人多撑腰!……”
“玉面小青蚨”听到金彩凤决绝的一骂,又被展白拿话一激,气得眶眺皆裂,厉声叫道:“我请两位前辈来,是作个见证,姓展的臭小子!你以为金府是你撒野的地方吗?就孟小爷一人也可以要你的狗命!”
现在,展白嘲笑他,已使他气愤填膺,金彩凤情绝义裂的一骂,更使他睚眦皆裂,不由厉啸一声,呛啷!长剑出鞘,一式“神龙出水”,连身合剑,猛向展白刺去:
展白身形微挫,闪开迎面一剑,探手背后抓住“无情碧剑”剑柄……
但“玉面小青蚨”不等展白把剑袖出鞘来,“乌云蔽月”,“笑指南天”,“驼鸟划沙”,刷!刷!刷!闪电似地连攻三招,招招指向展白要害。
展白一时失去先机,闪、展、腾、挪,一路疾闪,最后一招腾身纵出丈外,但仍是慢了——慢,一袭长衫的后援,被剑削落一片,一条右腿险些被孟如萍斩断。
展白惊出一身冷汗来,但“无情碧剑”已趁势擎在手中。
展白陷身孟如萍三招急攻的剑幕之中,险状百出,尤其最后一剑,差些把展白一条右腿砍下来,金彩凤吓得花容失色,最后见展白安然脱出圈外,不由尖声向孟如萍叫道:“你这样打法,是不是成心给金家的人丢脸?”
“我有什么丢脸?”盂如萍不甘示弱地反嘴嘲道:“总不像你,才是给金家丢人呢!”
金彩凤气得周身乱颤,玉面通红,恨声道:“我的事你管不着!但你与人家动手,不等人家亮出兵器来,就仗剑猛攻,连爹的人都让你丢光啦!”
“住口!”孟如萍厉叱道:“那怨他自己学艺不精,跟人家动手,拔不出剑来,难道还要别人把剑交在他手中不成?”
师兄妹二人舌剑唇枪,说话谁也不让谁,展白却趁机“呛”然一声龙吟,把“无情碧剑”撤出鞘来。
此时晚霞已收,黑夜降临,金府庭院里本来到处挂有灯烛,又加上不少男女佣人高举灯笼,围在四周看热闹,照得整个院落中如同白昼,看那些佣人个个脸上反有兴奋之色,没有一个脸露惊容,便知这金府中江湖豪客厮杀,已是司空见惯,一见有人动手过招,使齐集在院中看热闹来了。
展白“无情碧剑”擎在手中一震,寒芒在灯光中打闪,叫道,“金小姐,请你闪开!展白今夜要会一会高人!”
“好哇!”金府双铁卫不但不干涉,“铁背驼龙”反在一边高声嚷道:“小伙子!这才够劲,上啊!”
不等金彩凤再发言,“玉面小青蚨”早巳厉叱一声,说道:“这回你剑已出手,该再没有话说了?臭小子!你就纳命来吧!”
招随声出,玉面小青蚨”双脚一蹬,身形腾空而起,半空中长剑闪起一片青芒,猛向展白头上罩下。
展白见他身法轻灵,剑招毒辣,招式未到,已感到冷森森的剑气直逼面门,当下抱元守一,澄心静虑,“无情碧剑”用出一招“卷地翻天”,猛向来势撩去。
“无情碧剑”果然神兵利器,碧澄澄耀眼猜芒大盛,立把“玉面小青蚨”剑光掩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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