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意宣毕,胤?虚扶了一下,道:“诸位大人请起。我和三位阿哥除了宣旨,便只是奉着皇上的口谕来瞧瞧河工的进展。大人们不必误会,咱们不算是正牌子钦差,除了和你们说说皇上拿下的章程,便就是看看,听听,不替你们拿主意。”于成龙和胤?打过交道,知道这位阿哥的脾性,凡事只在乎实在,便将手一让,道:“四阿哥、三位阿哥请进三堂上叙话。下官等正在议论挑浚引河之事。”胤?向前走了两步,这才看清楚跟在几个一品大员身后的淮应道竟也是个熟人,“十不全”施世纶,胤?微微朝他点头一笑,施世纶却好似没看见一般,只半躬着身立着。胤?想起他的书生傲骨,倒也心中生出些敬意。
进了三堂,阿哥们分长幼之序居中坐了,于成龙及以下打偏陪着。于成龙一拱手,道:“四阿哥,黄河之水高涨,似有夺淮之势。臣等早几日时急召了上千民夫筑堤于黄河南岸之处,已初见了些成效,正也合着皇上的旨意。皇上所命之加深河底、弯道改直数策,臣以为,乃至善至明之策。想皇上距水情百里之远,却能圣断如此,倒教于河工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臣下们惭愧。”胤?听罢一面点头,一面心中暗想,于成龙这两年在京畿任事,言辞怎么也开始带了谄媚之意。
这边董安国满面愧色地接着道:“于大人所言甚是。罪臣一介腐儒,得皇上深恩,奉河督之职,却至河工蔽坏。黄河春汛亦未能及时应对,举措失当,以致水情如斯,不但连累皇上为水情忧心,更陷七府县子民于险境,罪臣已上了请罪的折子,只待皇上落。”
胤?注意到董安国的顶子已被他自行卸了去,正欲开口,胤?已然插道:“董大人也不必过于自责。大人任事以来,便是功劳不计,还是有几分苦劳的。而今既知不足,然后能自反也;知困,然后能自强也。董大人只要能奋勇任事,赎过亦非不可为。若能为河务立下几分功劳,皇阿玛处自有四哥和我为董大人去说。”
胤?稍稍皱了皱眉,原本按康熙的意思,是要好生申斥董安国,着其带罪奉差,如今胤?那一番话,却是有意为他开拖,甚至将自己也装了进去。<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