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后院足够宽敞，麻将机也多，能将这群人安排的明明白白。</p>
“啧，表叔一辈本就没姑娘，下面又是一窝小子，以后结婚能让表叔他们烦死。”</p>
“你不也一样？”</p>
“也是哦，看来三胎要考虑生个丫头了。”华哥开玩笑道，随后将两把车钥匙扔过来，“舅爷他们把车都停在大伯的院子里，你和三叔的车被移到我老丈人家里，待会取车别走错路了。”</p>
“知道了。”</p>
一顿安排下来，大人们在楼下娱乐，表弟们则被李君缘带到二楼。</p>
他知道，只要有网络，这几个小子在哪里玩都行，不用他多费心。</p>
转头，看见换好新衣服的老妈从房间出来。</p>
“缘缘，你说我带哪个包更好？”</p>
两个包都是黑色的，差别只在链条的颜色，一个金色，一个银色。</p>
“这个。”</p>
李君缘指着银色的说，他看出老妈很注重今天的拜年，特意打扮过，还喷了淡淡地香水。</p>
“时间不早了，出发吧。”</p>
考虑到老爸肯定会在大舅家里喝酒，李君缘没开自己的车。</p>
老妈倒是有驾照，但考虑到人身安全问题，他觉得回来时还是自己开车靠谱。</p>
大舅家在市西边缘，靠近邻市，开车过去要一个多小时。</p>
李君缘用余光扫过车窗外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象，微微出神。</p>
以前不论上学的江城还是参加工作的金陵，都在水源市的东边，他极少会走向西延伸的国道。</p>
上次顺着国道朝这个方向还是好几年前上大学前，班上有同学和表妹是一个镇上的，他去参加升学宴时，坐客车往这边来过。</p>
“还记得地方？”</p>
坐在副驾座上的老爸见他没开导航，不禁问道。</p>
“祎然早上给我发了定位，看一眼就记住了。虽然外公村里那条路弯弯绕绕的，但只要顺着村里主干道开就行了。到了地方你们指给我看，我忘了外公家具体位置。”</p>
小时候的记忆已经模糊，他只记得大概方位。加上这些年发展快，村里家家户户盖上小洋楼，原本的村貌早就大变样，他真不一定能找到记忆中的那座平房。</p>
路过镇上时，后排的老妈突然说：“缘缘，你看前面汽车站旁边的宋映万五金店，那是你大舅开的，以后再来就知道了。”</p>
李君缘瞟了眼，安心开车。</p>
“变化真大，我记得以前这里还有一排老杨树，现在全成农田了。”</p>
行驶在村里的道路上，老妈不时地惊叹，好似各种变化让她应接不暇。</p>
其实她早就知道了，这几年都来大舅家拜年，哪能不知道娘家的变化。其实是说给李君缘听的，看能不能唤起他儿时的记忆。</p>
李君缘听着并不回应，只是在心里琢磨，很多地方的确不一样了。</p>
不知道饶了多少个弯，眼前突然出现一条笔直的道路，李君缘知道快到了，顺着这条直路继续开到底就能到隔壁市。</p>
“前面路口转弯。”老爸说。</p>
从主干道转弯下来后是一条坑坑洼洼的石子路。</p>
看着略显熟悉的布局，李君缘感觉记忆的大门一下子就打开。前面不到百米应该就是外公的老屋了，那时候只有不到十户人家聚居在这边。</p>
片刻后，李君缘看见了外墙被重新粉刷过的老屋，门口停着两辆车，应该就是两位姨妈家的。</p>
老屋前原本是一片土质空地，每次下雨后，外公会让老牛拉着石碾子将地面碾平整，这些他还记得。</p>
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水泥地，不少表皮剥落的地方露出下面的红砖，看来有些年头了，是用砖头垫底的。</p>
老屋的年纪比李君缘还大，是大舅结婚时落成的，其实并不显寒酸，只是对比隔壁左右的小洋楼有些落后罢了。</p>
那时候为了给大舅准备结婚，外公拉了一身债务，准备给他盖二层小洋楼。后来开支太大，只能退而求其次，在占地上做工夫，修了这座拥有四间大卧室的大平房。</p>
“总算来啦！”</p>
一家人下车，舅妈满脸热情的走过来，她身后跟着两家姨妈人。</p>
虽然和两位姨妈家断了十几年，但不代表没见过。</p>
李君缘扫了几眼，两家姨妈、姨夫虽然不是记忆里的样子，但依然很有辨识度，只是他们身边的孩子完全不认识。</p>
即便小时候是很好的玩伴，但这么多年未曾联系，早就形同陌路。</p>
“缘缘，叫人啊。”老妈看他像在发呆，不禁小声介绍着几人。</p>
李君缘将大舅略过，不冷不热的对其他人叫了一遍。</p>
“进屋坐，进屋坐。”大舅连忙招呼。</p>
堂屋很大，里面同样重新经过装潢，只是那些椅子有明显的年代感，就算重新刷漆也难掩其古朴的造型。</p>
李君缘坐下后，接过舅妈递来的热茶默默喝了几口。</p>
他知道爸妈与两个姨妈私下里都有联系，所以这次见面没有像电视剧里那样抱在一起哭成泪人，说说笑笑间，话题都聚焦在各家的孩子身上。</p>
大舅的表情最兴奋，主要原因还是自己的外甥总算答应来自己家，感觉比自己有了儿子还高兴。</p>
“哥，幺姑身边是她小女儿，叫王梓汐，今年上高一。”</p>
李君缘拿出手机看着表妹发来的信息，心里了然。</p>
大姨家是个女儿，与李君缘同岁，是他的表姐。小姨妈家有个儿子，是表弟。这次见面看见的小丫头是小姨妈后来生的女儿，是他未曾谋面的小表妹。</p>
哦，又多了一个妹妹。</p>
李君缘感觉心里多了某些东西，又说不出具体感受，感觉怪怪的。</p>
随缘吧。</p>
以他淡然的性子，不可能一见面就和明显疏远的亲人变得亲密无间。</p>
“我去附近转转。”李君缘起身说道。</p>
“先去给你外公外婆上坟。”老爸将他叫住。</p>
李君缘身形一顿，一下子，堂屋的气氛变得有几分压抑。</p>
尤其是大舅，表情尴尬，原本想说的话被卡在喉咙，只能不断干笑着：“应该的，应该的。”</p>
外公外婆死的时候，李君缘刚上小学。</p>
这么多年过去，两位老人的音容笑貌早已化作记忆里的符号，其实谈不上有多亲厚的感情。</p>
而对于大舅的疏远，更多源自于小时候爸妈的言传身教。</p>
如今，爸妈原谅大舅，两家重归于好，而李君缘从小到大被爸妈塑造的观念让他很难适应，内心深处在抗拒。</p>
他知道自己原不原谅大舅并不重要，只需要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并不是不能接纳大舅。</p>
这次老爸老妈让他一起来拜年，他也就顺着这个契机试着让自己放下。</p>
听见老爸提起外公外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情突然变得有几分沉重。</p>
“好，我不认识路，祎然带我去。”</p>
“去后备箱把我准备好的几刀黄纸和香拿出来，我们都会去。”老爸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