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肆、周旋(2 / 2)

宝贵双全 暗水微澜 0 字 2021-09-03

白氏盯着碧莲,半响,嫣红的唇瓣浮上一丝笑容来,笑得极为妩媚:“传到老爷耳朵里?我就怕老爷子什么都不晓得。你以为你三姨奶奶我傻么?巴巴地在老爷跟前跟老大老二抬杠,怕老爷子对我太好?”

“那三姨奶奶这是……”碧莲露出一丝迷惑,随即眼睛一亮,“莫非三姨奶奶是故意这么做的?”顿了顿赶紧道,“可就算三姨奶奶有了法子对付她们,也要等到肚子里的小少年平平安安的出来呀,万一真将太太与二姨奶奶逼急了,要对三姨奶奶不利,三姨奶奶如今可不是一个人,比不得她们。”

“等?”白氏眉心一动,那笑容看起来有几分神秘,“等不及了。再等,恐怕完蛋的就是我了。”

碧莲听不懂,只好道:“可三姨奶奶,大小姐摆明了跟咱们过不去,你没看见她今日那得意的模样……”

“她倒不急。只是个被她爹宠坏的丫头罢了,总有一天也是要嫁出去的,再横到天上去,难道能留在顾家做老姑娘不成?她肯,她爹也不肯。”白氏微不可闻地哼一声,看着兰花指上鲜红的凤仙汁,慢悠悠地道,“几天前警察厅不是送了请柬给老爷么?说几日后是马厅长公子的生辰。那位马公子是出了名的交际广阔,那一日,城中的公子哥恐怕都会去,原本老爷要带我去,二姐听了还泛酸呢,可如今我倒不想去了。不如,我去跟老爷说,叫宝龄与宝婳去如何?”

“这……”碧莲瞪大了眼睛,有些犯难,她虽对今日大小姐的刁难心里还记恨着呢,可也知道那位大小姐虽是性子野、喜欢热闹,但向来我行我素,约束不得。若要她去应酬那些无谓的人,怕是……连屋顶都要翻了。再说二小姐,那样胆小怕事的性子如何去那种场合?“老爷会答应么?再说咱们这位大小姐名声在外,去了大约也没人搭理,不然也不会过了十八还没个正儿八经上门提亲的人,二小姐更是……”

“就是这样才让她去,外头的人因为老爷才会给她几分面子,可那些公子哥都是些眼睛长在额头上的人,他们哪,是不会给自己看不上眼的女人好脸色瞧的。若是这样,下下她的脸,叫她下不了台,不好么?若真叫她找到个好男人,快些滚蛋也好。至于老爷,不也想着给她们寻个好归宿么?那些都是苏州城里有名的公子哥,不会委屈了他那两个宝贝女儿。何况,如今我不比从前,老爷就算不给我面子,也总得给我肚子里那块肉一些面子。”说罢,不等碧莲反应,便摸着肚子,变作一副懒洋洋的神情,“徐大夫来了么?快叫他来瞧瞧。肚子里的小家伙皮的很,踹的我腰都直不起来。记得将门带上,我要徐大夫替我好好瞧瞧。”

碧莲应了声,不稍片刻,徐大夫便掩了门进来,低着头,神色仿若十分恭敬:“三姨奶奶。”

白氏盯着他:“徐大夫,我想问问你,接下去要怎么做,才能让孩子好好的?”

“三姨奶奶放心,有我在,小少年一准活泼健康。”徐大夫半响才抬起头来,目光相撞,两人神情瞬间变得古怪。

宝龄当然不知道翡翠园发生的一切,当她得知这个消息,已是第二日的午后。她正在青云轩看书,祥福叔一脚跨进来道:“大小姐二小姐,老爷叫你们准备准备,说是三日后警察厅马厅长的公子生辰,送了请柬来,可老爷事儿多,走不开,想请两位小姐代去。”

宝龄一怔,翻着书随口道:“二娘呢,为何不代爹去?”就算阮氏从不出去应酬、白氏如今有了身孕不方便抛头露面,不是还有蒋氏吗?为什么要叫她与宝婳去?

祥福叔颇有深意地笑笑:“老爷说了,都是些年轻人的聚会,还是年轻人去的好,小姐近些时日总是待在家里,老爷怕您闷着,况且二小姐的性子更要多与外界接触接触,出去走走,多交几个朋友也是好的。”

这算什么事?宝龄蹙蹙眉,忽然想起那一日白氏曾提起她与宝婳的婚事,看向祥福叔道:“大约是三娘的意思吧?”

祥福叔显然一愣,仿佛没想到大小姐竟如听见了白氏与顾老爷提过此事一般,随即恭敬地道:“三姨奶奶也是为了大小姐与二小姐好。”

果然是白氏。怎么,是想叫她出丑?还是惹了阮氏与蒋氏还不够,如今要迫不及待地将她与宝婳嫁出去,好为她肚子里那位还有好几个月才落地的顾家三少爷或三小姐清除障碍吗?

只不过,她虽对相亲没兴趣,但也不会丢了她老爹与顾家的脸面,让“亲者痛仇者快”。白氏如此,她就偏不让她如愿。思绪百转,她笑笑:“替我跟三娘说声谢谢,我明日便去准备。”又朝一旁的宝婳道:“宝婳,你跟着我就好。”

宝婳正摇动着手中的玻璃罐,听到她的话,抬头飞快地看了阮素臣一眼,抿了抿嘴,又垂下头去。

宝龄觉得好笑,于是凑到宝婳耳边轻声道:“你放心,你四表哥不会这么小气。”

宝婳蓦地抬头,睁大了眼睛,本来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脸却顿时红了。

宝龄见阮素臣将一页宣纸揉皱了随手放于一边,并不言语。于是笑笑:“不要了么?听说你的字画千金难求,若是丢了,还不如送给我,我好去卖个好价钱……”

“你想去?”话还未说完,却被人打断。

宝龄眨眨眼,确定阮素臣在问她而不是问宝婳,有些奇怪,却依旧道:“想去。”

在宝龄以为阮素臣还会说点什么的时候,他却坐到了软榻上,拿起一本书,不再言语。

宝龄有些莫名,看到那揉皱的画卷,于是随手拿过来。入目远山近水、乌船柳堤,本是黛绿嫣红,一派江南春色跃然纸上,却不知为何忽然浓重的一笔,仿佛是画画人不小心落了笔,墨汁溅得到处都是,熏染开来,倒更像是满纸潮湿、纠缠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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