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总,您也知道这事儿。”张院长叹了口气,一脸苦相,“那之后,也没人敢招惹他了。您说,这事儿,咱也没地儿说理去不是。”
张院长说的是实情,郑仁也遇到过一次类似的事情。
交通事故,无名氏,急诊送到普外一科。抢救成功后,肇事司机也很穷,认判了,拿不出钱。
普外一科连续三个月奖金归零。
虽然有抱怨,但也没人说不应该救人。伤者家里有两个女儿,来看他一次后就再也看不见影了。
医护人员轮班给他打饭,十五天后,本来应该出院,可是伤者拒绝出院,而且说一个病房三个患者人太多,要求住单间。
反正这事儿当时郑仁是毫无办法。
所幸后来来了伤者的债主讨债,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伤者自己悄悄的消失了。
张院长看着不远处乱糟糟的人群,心里烦闷,想要带郑仁进去,又怕那流浪汉抱住鲁道夫·瓦格纳教授的大腿不松手。
要是这样的话……可真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后来他直接霸占了病区的一个储物间,当他自己的卧室。每天去食堂打饭吃,不花钱不说,还挑三拣四的。”
“……”郑仁摇了摇头。
“承包食堂的,是前任院长的小舅子,曾经是社会人,全身都是纹身。”张院长见郑仁愿意听,就唠叨不断,当做是解压了。
一边说,一边琢磨办法。
“白吃白喝不算,他有点不满意就破口大骂。院长的小舅子发了几回狠,都没敢动他。”
郑仁知道,这就属于打他还怕脏了手的那种类型。
说着,透过人群,郑仁看到一个应该有六十多岁的老人,精神矍铄的站在住院部大门口叫骂着。
各种污言秽语,说起来都不带重样的。
精神头那叫一个好,郑仁感觉他还能再活五百年。
“这次因为什么?”郑仁问。
“他说是储物间太小,伸不开腿,要在职工宿舍要一个房间。”张院长无奈的说到。
“……”
人世间,就没有知足这一说。
本来是挺好的一件事儿,医院免费、义务收治,患者痊愈,然后送一面锦旗,媒体宣传一下,大家都感受到正能量。
但让这个流浪汉一闹,就变了味道。而且媒体似乎也对所有正能量的事情不感兴趣,当然这也的受众有关系。
毕竟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么。
按说这种流浪汉的事情,原本应该归民政部门管的事儿。
但是每每出现,也不见有人来处理。
要是报警……警察同志们也腻歪这事儿。你们医院怕脏了手,警局就不怕?
总之,遇到这种事儿,是绝对找不到……算了,反正事情都这样,习惯也就好了。
张院长拉住郑仁的胳膊,一脸赔笑,“郑总,咱这面走。”
说着,他带着郑仁、教授等人绕了一个大圈,走到住院部的后门。
因为冯旭辉拎着两个拉杆箱,走的有些慢。张院长主动帮着冯旭辉拎过一个箱子。
他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一边走一边询问冯旭辉长风微创相关的事情。
他主管市二院耗材采购,此时询问冯旭辉,也有对郑仁示好的意思。
从后门悄悄走进住院部,跟做贼一样。
进了电梯,张院长才擦了擦额头的汗。
“对了郑总,有个事儿问您。”张院长情绪平稳,这才想起另外一件事情,便问到。
“什么事儿?”
“程主任这几天情绪很不正常,到底是怎么了?”张院长有些小心的问到。
“我不知道他怎么了。”郑仁也很无奈。
程主任?那是谁?
“程立雪主任,主动请缨,想要去你那学习TIPS手术。”张院长见郑仁一脸茫然,猜测或许郑仁不知道,便解释了一句。
哦,是他呀。
郑仁这才想起来前几天拎着片子来市一院找自己的那个人。
自己没把他怎么啊,张院长说要是学不会就使劲抽他。自己可没有打人的习惯,那个程主任出现了一次,自己告诉他去学核磁弥散,然后就没见过人。
他能怎么?
看郑仁一脸疑惑,张院长说,“程主任从市一院回来后,就闷闷不乐,这几天都没上班。打电话,说是生病了。”
他瞄了一眼郑仁,见没有异常,便继续说道:“我觉得,是不是TIPS手术太难学了,把程主任给郁闷坏了?”
“没有啊,我还没教他怎么做TIPS手术。”郑仁也很是疑惑,“我记得我只是问了他几个核磁弥散的术语,他什么都不懂。这是最基础的,要是不懂,就没办法继续下去了。我就让他去补一补最基础的知识,没说别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