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白食(2 / 2)

小房东 香朵儿 0 字 2021-09-03

乔小麦一脸嫌弃地推开,“拿走,我才不吃你喝剩的汤呢?”

富三叫,“我还天天吃你剩饭呢?你凭啥嫌弃我,”

乔小麦瞥了他一眼,说,“你吃我吃剩的,证明我比你干净,我比你干净,我为啥不能嫌弃你,”然后闭着眼睛,喊道,“小姨,你给我弄点吃的来,小姨,我亲爱的小姨,”

一个盘子伸到她面前,里面装着一些小饼,乔小麦伸出手捏了一块,抬头,一看是牟冬,小心眼地问,“这饼干没过期吧,”

“没,”牟冬一愣,好脾气地说。

乔小麦哦了一声,又将饼干放回盘子里。

“你怎么不吃,”

乔小麦说,“一看你就是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谙人情世故,粗枝大叶,不善于观察细节,不懂照顾人的小公子爷,”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牟冬挑眉,压着某种情绪。

乔小麦指指自己的嗓子,干哑地说,“我都一上午没喝水了,你觉得我的嗓子能咽下这么干的饼干,”

牟冬将盘子放在富三面前的桌子上,“那我给你倒杯水来,”

乔小麦大爷似的摆手道,“嗯,去吧,”趁着能吆喝的时候,赶紧吆喝吧!

富三说,“麦麦,你其实是吃饱了撑的吧,”

乔小麦压低声音说,“我不能让他吃白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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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的工作没着落,自己的房子也没捞到,沈兰香气死了,坐在乔奶奶跟前,当着一干亲戚的面,哭诉道,“娘,我二哥的为人和能力,你们也是知道的,当初我嫁给你们乔家时,老二不过是个小瓦工,还不是靠我娘家两个哥哥帮衬,如今咱们家条件好了,我二哥被人陷害,在水泥厂呆不下去了,舍着脸求咱们帮扶一把,可你们看老三那是啥态度,一句不合适就把我二哥给打发了,不合适?什么不合适,就是托词,前我还听到幺妹和大嫂说要扩厂、招人,组建专门的采购科,让大嫂看有没合适的人选,我想我二哥正好合适,他在他们厂就是管原料采购的,娘,老三这么做,不是明摆着打我脸子嘛,你让我以后拿什么颜面回娘家,怎么有脸见我哥,”

说着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三天两头地闹腾一番,你不烦,我们还嫌头疼呢?大喜的日子,也不让人安生,”乔奶奶皱眉,一脸嫌弃和厌烦,“你二哥是有能耐,可水泥厂和服装厂的原料采购能一样嘛,一个是灰石,一个是布,老三说不合适,也没说错啊,”她人虽然老,但不糊涂,一点儿没被沈兰香给绕晕。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二哥在水泥厂当副厂长,原料采购、管理人员那是一把抓,到服装厂也是干这个,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采购嘛!”沈兰香撇嘴,扯着嗓子嚎了起来,“二哥,都怪我这个做妹子的没能耐,连这点小事都帮不了你,当初你不嫌贫,将你唯一的妹子嫁给黑五类分子乔老二,又省吃俭用地贴补我们,可你如今落难了,妹子我——”

“闭嘴,”乔奶奶捞起手中的拐棍,就砸了出去,然后指着她的鼻子就破口大骂道,“你就是想人老三家的钱,也找个靠谱的由头,你让一个采购水泥原料的去采购服装原料,你是成心想弄垮老三的服装厂啊,你个黑心眼的玩意,自己一根线都不舍得往外拿,却一门心思想占别人家的,你怎么好意思啊,我都替你臊的慌,人老三有钱是人老三两口子辛辛苦苦挣的,你当初有钱时,你接济过谁,谁得到过你的好处,你是借给老三钱了,还是帮过幺妹忙了,你不扯人后腿就谢天谢地了,不出只进的东西,你怎么好意思张这口啊,真是不要脸,呸,”

老太太是真生气了,这么多年来,还头一次这么敞快地骂人,一点面子都不留,把沈兰香骂的一愣一愣的,大快人心啊!

骂完后,又狠狠地朝地上淬了口痰,像是避脏东西般,让大女儿扶她到外面走走。

“我犯了什么错,我不就是想帮我二哥找份工作嘛,娘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嘛,”沈兰香回神过后,也很是迷茫和委屈。

乔尙香说,“二嫂,这水泥厂的原料采购和服装厂的原料采购,不一样去了,你二哥知道布有几种?什么布好什么布差?颜色差异在哪?”

“不是有专门的检验专员和采购员吗?”沈兰香听小姑这么一说,有些心虚,她当时就想着,采购是肥缺,也没想太多,便让乔二伯去说说,想着她二哥到底是国企单位里的副厂长,也算是‘贤能’,怎么着也比大伯母这个乡下妇女懂的多吧。

这就是私企和国企的区别,国企管采购的领导,只需大笔一挥,同意或不同意,质量什么的不归他管。显然她还没弄清国企的管理模式和私企的管理标准有哪些不同,说白了她犯了一个很低级的错误,这就是长年不工作,与社会脱节的妇人之见。

老太太在郑幺妹家里也呆过一段时间,布样的采购方面,多少耳濡目染一些,明白这各种的道道,所以她这次是真的‘委屈’沈兰香了。

乔尙香明白了,“合着你二哥过去就只管签字啊,”心道:这就是你所说的能耐,那我也有。

乔尙玲就不客气了,“二嫂,三哥是自己掏腰包办厂子做生意,不是国企那吃老本,有国家养着,喝喝茶、看看报,一天日子就消磨过去了,你当给你哥养老呢,”

沈兰香见自己惹了众怒,源于一个低级错误,便想把场子找回来,想到人性本善妒,大家应该跟她一样有妒富心理,便挑拨离间道,“我这么做也是想拉巴下我的二哥,这说明我顾念兄弟手足,哪像老三,只顾自己闷头发财,一点都不友爱兄弟、姊妹,他开公司、当老板、坐轿车,市里镇上几套房子,再看我们,还住在乡下这种破地方,帮也只帮对他有利的兄弟,像大哥,睿仁结婚,老三又是送商品房又是送档口的,大哥要不拦着,还要包婚礼全部费用呢!对大哥这么慷慨,对我们兄弟就这么吝啬,我只是要买她家一套闲置房而已……这都不肯,尙玲、尙香、你们评评理,有这样做兄弟的吗?”

乔尙香冷呲,心说:买?是明要吧!

说:“二嫂,三哥三嫂的钱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人两夫妻辛辛苦苦挣来的,给你是仁义,不给你是本分,睿睿那房子是单位分房,差价是大哥自己补足的,档口也不是三哥给大哥的,是三嫂给我们的分红,”

市税务局分房,以二堂哥的资历,只能得一室一厅的小户,乔爸托人加了钱拿了套三室两厅的大户给二堂哥做婚房,钱大伯父当着兄弟的面给了乔爸,乔爸也收了,不过,事后给了在县*安局做片警队长的大堂哥一个档口。

档口大卖,赚了不少,郑幺妹便给了同在服装厂上班的尙玲、尙香一人一个,说是服装厂分红,事先收买人心,就是为了堵二伯母这张嘴。

你看,起作用了吧!

沈兰香嘟囔:“你们得了她的好处,当然向着她说话,”

乔尙玲抓了把瓜子嗑着玩,“当初你也在服装厂呆过,回想一下,就知道为什么三婶会对你这般吝啬了,”

建厂初期,什么都难,厂子要活,就要改革,引进新技术,盘厂子时是连里面的员工一起盘了过来,从国营到私营,很多人都习惯了散漫,一下子紧张起来,要重新学习,重新制定规章制度、操作规范,薪资也做了调整,底薪加提成,多劳多得,职务当选,不看资格,只看技术。

厂里老人不干了,她们从学徒熬到老师傅,现在让她们重头学起,哪肯愿意,计件算工钱,她们手脚慢,肯定没年轻姑娘拿的多,这样职称也上不去,于是带头挑事,除了大伯母和富三婶,郑幺妹也叫了失业在家的乔尙香和沈兰香,那段时间厂里天天有人闹事,沈兰香不但不帮忙,还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跟着起哄。

郑昕语出了主意,说,直接将几个带头闹事的老人开了,这叫杀鸡给猴看,那点补偿金咱们赔的起。

沈兰香因为秀兰没住进麦麦姥姥家的事嫉恨上了郑幺妹,偷偷给那几个老人通了风报了信,还给出了个馊主意,让她们带着家属到厂里闹事,煽动其他工友一起ba工,那个年代工人的力量还是不可小觑的,服装厂被迫停工整顿,一个月后,新机台购买回来,郑幺妹发了一个公告:三日内,回到工作岗位的工友,除了上月的工资照常发放外,作为工厂重新开业,对工厂员工另外发放一个月的工资当奖金,没按时上班者,视为自动离职。

于是,三日后,工厂恢复生产,不上班没钱拿,大家都是要养家糊口的人,谁也耗不起,再说休了一个月,还能拿两个月的钱,这么好的事,谁能拒绝。

几个带头闹事的老人拉不下脸去上班,法律意识很‘强’的沈兰香为其支招,让她们去政府部门闹,说她们是老员工,工厂无权解聘她们,结果,政府部门不仅不管,还说她们因闹事遭工厂解聘,这是合法行为。

厂里请了保安,不怕她们闹,动静小了,无视,大了,就报警。

闹了几次后,老员工怕了,不闹改哭了,守在厂门口,求情,认错,她们年龄都三四十岁了,没几年就退休了,可因为这一闹,工作丢了,退休金也拿不到了。

厂领导说,我给过你们机会,是你们没有珍惜,现在对不起。

老员工冷静下来后,知道她们真的做过了,回不了工厂,但还不至于为了份工作做傻事,毕竟真正生活困难的人,是不会轻易挑衅统治方的,但也不会让出谋划策的同伴‘独善其身’,于是沈兰香被告发,然后被郑幺妹无情地给踢出了服装厂,永不录用。

这个事件告诉我们,不要跟政府作对,再强悍的群众组织也无法跟政府和资本家长期抗衡,还告诉我们一个道理,没有绝对的敌人,也没有绝对的朋友,一切以利益为主。

沈兰香狡辩,“我是被人煽动,被人陷害的,”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蠢事,也是后悔万分,可还是抱有侥幸心里,以为别人不在意,典型的掩耳盗铃。

乔尙玲叹气,“二嫂,三嫂是做生意的,最好的就是这儿,”点点脑子,“好的,坏的,她都记着呢?她不是好脾气不跟你计较,只是,”懒得搭理你!这话不是她这个出嫁女儿能说的。

“你以后还是消停些吧,别总想一些不该想的,想也没用,再这么闹腾下去,怕是秀兰他们也休想从三嫂身上得到任何好处,”乔尙香说。

“你们以为现在能啊,”沈兰香哼哼,她又不是没脑子,她自己做的事她如何不知,只是要不到和不去要是两码事。

乔尙玲笑,不挺透视的一个人。<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