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之心,恐怕是天底下女人共通的,缺点,抑或说优点?不管来自何方、出身高低,性格怎样,在一起议论某某八卦的时候,总是最亲热的。()尤其那些处于事件中的人物,值得或惊奇、或愤怒、或唾弃,她们可以暂时抛开身份地位,津津有味的负责起传播重任,一传十、十传百,最后大家都知道了。
静儿不幸,不知不觉成了最热络的八卦中心。
谁让她是被端木家的人带回清河府,并且参加了花朝节,一举夺得大众的喜欢呢?偏还没正式出现在社交场合,那些听闻她大名的人,无从见面,只听人赞“飘逸绝伦、美丽万方”,人云亦云的,就有了些敌意——凭什么呀,一个无根无基的乡野丫头,仗着美貌就想压下众多世家千金?不知认得几个字呢
小贞一直住在端木府中,寿宴开始就被抱到荣华园,与众多千金小姐呆在一块儿。她长得可爱灵巧,大大的眼睛圆溜溜的,小嘴又甜,很快得到众女的喜欢,无人防备。也因此,栾静夏貌似无心,实质恶意传播静儿坏话的时候,被她听了个七七八八。
小贞的长耳朵,那是经过实际证明的。她很聪明的发现栾静夏说话的时候,总是去瞄柴漪妃的表情,好像说什么都要得到她的许可,自然把恼怒之火对准了柴漪妃。人小力微,不能把人怎样,就冲猫儿撒气。
见心爱的宠物可怜兮兮的“喵喵”叫唤,柴漪妃虽然心痛,还是大方的说,“算了,只是小孩子。”不欲多做计较。
本来嘛,小孩子可以胡作非为,可作为大人跟个孩子一般见识,不显得自身很没教养?就算理在她一方,也被人笑话的。
小贞却没有息事宁人的想法,大声道,“谁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坏女人,你是坏女人,我姐姐怎么得罪你,你让人说她坏话我都看见了你让她、她,还有她,不停的跟人说”
随着她的指头点点,栾静夏、史阮儿,还有另一个名叫“莲心”的女孩,脸色煞白,惊慌不已,急急的说,“小丫头,你不要胡说”
“我才没胡说哩你们都是坏女人嫉妒我姐姐长得好看”
柴漪妃的脸色也挂不住了,强忍着,笑笑道,“,你误会了。其实我认得你姐姐,相处的还不错。所以特意让人邀请她来,谁知她不在。可能是你听差了。记得上次,,还是我命人送她回来……”
“骗人谁信你啊”
小贞掐腰,气鼓鼓的说。
不管谁信谁不信,作为荣华园的管事嬷嬷,不能放任让一个小丫头大囔大叫的扰了宾客的兴致,以至传出不好的名声,引人笑话。容嬷嬷挥手,两个婢女一左一右看住小贞,按住她的小肩膀,准备带她离开。
“放手、放手”
晏冰刚准备出言一二,就见小贞张口就咬,还迈着小短腿踢来踢去,小脸气的通红,对着众多比她高两三倍的大人们,毫无惧色,气势凶凶,一个人就顶的上大半——
“癞蛤蟆,你再敢叫人碰我试试”
静了,十分安静。
诡异的气氛中,容嬷嬷动了动两颗肿眼泡,不为人知的闪过一丝刻骨恨意,随即面无表情的说,“小小姐,今天是家主的寿宴。老奴负责招待荣华园的众位千金,职责所在,不敢懈怠。至于你和你姐姐……”淡淡的看了一眼栾静夏,
“改日再说,可否?”
小贞哼哼的挺了挺胸,指着两个穿着墨绿比甲的丫鬟,“你们两个在前面带路,本姑娘回去了,不跟你们玩了”
……
云鹏也挺了挺胸,“爷爷,我绝对不会给你丢脸的我会奋发图强,横断山谷又怎么了,再凶险我也不怕不会让人看扁的”
“呵呵”端木老爷子畅快大笑,望着遥遥如银盘的皓月,语气萧索又怀念的道,
“你是不知道我年轻的时候……那时我老爹脾气急躁,三句话做一句说,我总也弄不懂他老人家的意思。他急了,说等不到我自己开窍,直接叫人把我丢在无人的荒岛中——啥也没给,连件衣服都无我永远记得那段日子,自己挖山洞,避风避雨,海水不能喝,每天天不亮去收集露水。饿了,吃树上结的酸涩野果,还不敢多吃,怕毒素积累太多,被毒死了。直到后来发现山薯,才好些。”
“吃穿上的困难都好说,你知道最大的痛苦是什么吗?是寂寞、是孤独每日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仿佛一万年也不会改,快要发疯了到后来,我害怕自己连话也不会说,就对着影子说话,对着山壁说话,看到什么说什么。实在没话说,就背书,把以前记得的书籍全部背诵一遍……”
“……不知背了几百遍,终于等到你曾祖派人来接……呵呵,当时太高兴了,没忍住,哭得泪流满面……至今还有人因为这个笑话我。可他们怎么知道,三年,那三年我是怎么过来的?我以为至少十年八载,或者永远等不到回家的日子了。每一天都是煎熬,痛苦,当时常想,宁愿跟人厮杀,痛痛快快的死掉,也不要呆在荒凉小岛上自生自灭……”
云鹏心有怯怯,“爷爷,我们家的规矩,这么严啊?”
“当然千百年来,我们家族一直屹立仙葭大陆,所有子弟都可以昂首挺胸、毫不惭愧说‘我是端木世家的人’,走到哪里,人家都会给予尊重。凭什么?靠一群混吃等死、浪荡无为的败家子,撑着‘第一世家’的名号吗?对家族子弟,无论旁支嫡系,都是这般严格要求尤其是嫡系更要严酷”
“你大伯、二伯……还有你爹爹他们是我的亲生骨肉,难道我不疼儿子?不想做个好父亲?不想让儿孙过得好吗?可家族需要传承,子孙之后还有子孙,不能为了一时痛快而不顾家族大业”
铿锵有力的话,配上老爷子坚毅执着,充满智慧的眼神,让云鹏彻底叹服——这时候,他彻底忘记了自己“纨绔”的理想目标,忘记了伯父“要小心你爷爷”的警告,甚至忘记了自己来时的愤恨不平,一心只想着,我也是端木家的一员不管能不能做家主,也要对得起我身上流淌的血脉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