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惊(1 / 2)

 梁妈妈就带了几个丫鬟,跟在张总管身后出了屋子。()

杨家的客人,历来是前呼后拥,不会少人随从服侍的。

大太太又笑着让李家的大郎、三郎坐。

“什么时候也带着少奶奶到我们家来做客。”和大郎、三郎客气。

两个青年再三逊谢,才在大太太、诸太太下首落座。

就有两个小丫鬟高高地打起了门帘。

梁妈妈前导,“当心门槛。”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后,封锦就跨过黑漆门槛,略微低首,进了堂屋。

“见过世伯母。”

他垂首直趋大太太跟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二跪六叩的大礼。

这是在面见亲戚的时候,才要行的礼数。

像大郎、三郎,见过几个长辈,就都只是一跪三叩。

大太太就端端正正地受了封锦的全礼。

只盯着封锦的后脑勺看。

“快起来吧。”

虽然语气淡淡的,但还不算失了礼数。

封锦就慢慢起身,抬起了头。

自从进了屋子,他就一直低垂着脸。

此时抬头,方才让屋内人看清了他的容貌。

屏风后顿时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就算是以大太太的见多识广,一时间,竟也说不出话来。

封锦就冲着大太太微微一笑,又垂下头,盯住了眼前的金砖地。

大太太这才发觉手中的半盏茶,不知不觉间竟歪倒了,已是滴滴答答,流了一裙的茶渍。

一下就闹了个大红脸。

“失礼失礼。”她忙起身自嘲,“乍见绝色,倒是我露了村相。”

又向诸太太道歉,“在诸太太跟前出丑了。”

诸太太却还直勾勾地盯着封锦。

听了大太太话里称呼到了自己,才一个机灵,回过神来。

“哪里的话,哪里的话。”

一边和大太太客气,一边还忍不住,直盯着封锦,上上下下的打量。

眼中全是赞叹。

大太太就在梁妈妈、王妈妈的服侍下,进了内室换裙子。

满屋子的眼睛刺溜一下,全都聚集到了封锦身上。

就好像绣花针遇到吸铁石,妙龄的少女,遇到了最俊俏的郎君,又怎能不一再张看。

封锦也的确是经得起看的。

虽然他规规矩矩地垂首静立,并不曾四处张望。

但少年人身上的风流,是会自己说话的。

沉默与腼腆,也掩不去那玉一样皎洁的光彩。

就连见多识广的七娘子,都有被震慑住的感觉。

自从穿越以来,她也见过些出色的少年。

但论到容貌,是没有一个人能赶得上封锦的。

当年初见,毕竟形容尚小,就已经足够惊艳。如今正是少年中举,春风得意的时候,他身上那股皎然的气息,就再也没法掩饰了。

这少年就像是一样极精美的瓷器,美中带了纤脆,好像只要一个碰触,都能让这极为纯粹、极为明亮的美碎成一地。

五娘子更是已看不到别人了。

就连大太太归座的时候,脸上都带了几分柔和。

谁说长得好没有作用?

像封锦这样好看的少年,是走到哪里,都硬要比别人多占几分便宜的。

“坐,坐。”大太太笑着让封锦。

封锦就低眉顺眼地在大郎、三郎下首落座。

却依然是双目深垂,一语不发。

屋内的气氛倒是有了几分尴尬。

李大郎就轻轻咳嗽了一声,有几分好奇地问封锦,“倒是不知道封公子与杨世伯也是亲戚。”

都是新科举人,封锦又是案首,几个人肯定不会没有来往。

杨家和李家走得又近。

李大郎现在才知道封锦和杨家的亲戚关系,好奇一问,也不能说是逾越。

李三郎面上却露出了一丝尴尬。

七娘子心底也是暗叫不好。

大太太果然就有了一丝不悦。

九姨娘就好像大太太心底的一块疤,面上虽然好了,底下却还在流血,戳一戳就痛彻心扉。

封锦脸上更是飞起了两朵红霞。

“家中过世的大姑,是杨世伯的二房太太。”

听得出,他力持镇定。

但话中的屈辱,却是藏都藏不住。

屋内的气氛就尴尬了下来。

大太太的眉头已是不知不觉就拧紧了。

就是因为大太太自己不喜欢九姨娘,才更反感封锦的态度。

以杨家的身份,不要说封锦不过一个解元,就是今科状元,能和杨家拉上关系,都要欢天喜地。

一个小小的解元,从前年年上门打秋风的,如今有了一点成就,倒要摆出这副样子,好像和杨家扯上关系,还是委屈了他似的。

“就是你善久世弟的生母!”她笑着向大郎解释。

封锦就更坐立不安了。

连李大郎都晓得了尴尬,唯唯应声,就不再答话。

虽说这是杨家的内事,但是两家交情这么好,李大郎又怎么不知道九姨娘在杨家地位卑微?

说起杨家的姨娘,不是四姨娘,就是七姨娘,或者是如今的三姐妹。从来没有人说起九姨娘。

大太太又露出了一点怀念,“从前逢年过节的时候,封公子也上门走动的,这几年潜心读书,倒是少登门了!”

封锦不禁勃然变色,玉一样的肌肤,涌上了一阵潮红。

他的美丽与矜持,就好像一个最精致的瓷器,随着场面的失衡,已是碎了一地。

七娘子就闭上眼,不忍看下去。

在心底埋怨起了大老爷。

明知大太太是这样的性子,又明知封锦已经养成了这样的性子。

就不应该打发封锦进来请安。

这两个人见了面,哪里还会有好?

在大太太,这是姨娘的亲戚,归根到底,总是带了一分的气弱。

说一说多年前的往事,也是在敲打封锦:不要以为中了解元,就有资格和杨家平起平坐。

妾的亲戚,始终都只是妾的亲戚。二房太太的名头……也只能唬住乐意被骗的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