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段时间,贺家便派了人来送礼单给老爷夫人过目,并把下定的日子定在了八月十八,离现在还有九天的时间。
往枫林苑跑的人更是多了,明的暗的送礼的也是不少,而院子里的丫环婆子却愈发不好说话,她们心里明白的很,此刻再不听从五小姐的意思,那便是自找麻烦。
从宁心阁回来,江琳路上有些沉默,刚才大夫人说起带人去的事情,说是要四个丫环,四个陪房,而且话里的意思柳妈妈是必然要带过去的。
至于四个丫环,说是让她自己做主,若是看中大夫人身边的也行,这个还好说,陪房的问题便有些难了。说实话,她对这些人很不了解,有几家是听都没听说过的,虽然大夫人指定了两家,但另外两家,她根本也无法判断选谁家好。
“那张家大娘人不错,是专管碗碟的,有次一个小丫头砸碎了碗,她见人家可怜就自掏银子赔了,丫环们都挺喜欢她。”香凝在旁边细细道来,“不过她相公听说是个不安分的,在外宅当差还跟人打过架,底下有一儿一女,儿子十六了,女儿是夫人院子里的三等丫环彩玉。至于陈家,那陈家嫂子我见过,嘴巴有些尖刻,得理不饶人,但做事利索的很,手下都很服帖,交给她做的活总是很快就能完工,夫人很欣赏她,是专管绣房的。而田家是一直在外头看田庄的,听说种田是好手……”
听她讲了一会儿,江琳总算有个大概的了解,大夫人说出嫁前两天定好就行,那么还可以再观察观察。
“青玉家,”香凝说完又提起了一件事,“她又来找过我,奴婢不晓得怎么回她呢,只说要看夫人的意思。”
“这就对了。”江琳点点头,“最后还是要母亲定夺的,倘若她不同意,我选了也没办法,但至少有个底儿,把那些实在不合适的给淘汰出去,母亲再怎么样总是会替我想想的。”
两个人一路说着去了。
刚到枫林苑门口,兰心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捂着胸口道,“江家来,来亲戚了,刚到。”
江琳有些好笑,来亲戚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大概又是章家的那些表哥表姐吧。
兰心稍微顺了点儿,“是江家那边的堂少爷跟堂小姐,”她声音小了些,“刚才报信去的人讲,说夫人好像都不知情呢,突然就来了。”
江家的堂少爷和小姐?江琳眯起眼仔细想了想,好像脑海里真有那两个人的影子,但是模糊的很,也许是几年前曾经见过一次吧。
江恒祖籍在惠州,他有一个亲弟弟是在惠州当知县的,但是没做到一年就去世了,留下孤儿寡母。江恒作为大伯,每年都会梢些银子回去,而江琳记忆中的事情却是发生在六年前,那时候江恒的弟弟曾带着一双儿女来京城探望过他们,可惜回去没多久就过世了,让江恒极为悲痛。
江琳在屋里坐了没多久,果然就有人传话来,说让她去宁心阁一趟。
是要去见见堂哥堂妹吧?
她的堂哥叫江庭佑,十六岁,与江宇是同年的,只小了两个月,而堂妹叫江庭春,十四岁,比江琳小五个月。
两个人长得有点像,都极为清秀,但江庭佑略显腼腆,动不动就脸红,而她妹妹就大方多了,盯着江琳几个瞧着,目光毫不退缩。
大夫人没有恼怒那是假的,从惠州到京城少不得要七八天的路程,那个弟妹是个有分寸的人,若是让孩子过来的话总会托人带话给江恒的,可这事她居然一点都不知道,可见江恒是故意瞒着!
这算什么?难道她还会阻止他们江家来人么?还是说,这算反抗?算算时间,若是从抓走卖豆腐的女人那天算起,也是有可能的,他是想把江家的人弄来京城壮大势力么?好笑,不过两个孩子,谁让他唯一的弟弟偏又死了呢。
大夫人忍住冷笑的冲动,温和说道,“路上劳累了吧?你们来的可真快,院子里都来不及打扫,不过四丫头嫁人了,前几日又去了伯阳城,庭春倒是可以先住在那里,庭佑的话,就先跟你三哥住一起吧,我赶明儿让人收拾个院子出来。”
“谢谢大伯母。”江庭佑脸又红了。
江庭春则笑嘻嘻道,“四堂姐院子里有竹子的吧,我可还记得呢,这么好看的地方让我住,真是太谢谢大伯母了。”她说着看看江琳,“五堂姐你的身体好了呀?那会儿我们来的时候,你都躺着不能下床,现在像换了个人似的。”她穿着桃红碎花对襟衫,豆绿色百褶裙,头发有些微黄,左边穴着支白玉簪子,右边发髻别着朵宝蓝色珠花,笑得时候很甜美。
江琳也冲她笑笑,并没有理这句话,而是转移开话题问道,“堂妹来陪堂哥参加会试,那婶婶岂不是一个人在家,那多冷清,怎么不一起来的呢?”
大夫人听了便看了看她,这也是她想问的。
江庭春眼睛一转道,“我娘腿脚有多年的疾患,从惠州来京城又要这么多天,着实挨不过去,而我哥哥又是个胆小的,所以才让我陪了一起来。”
倒也不是说不通,可一个姑娘家走远门十分少见,而且她年纪也不小了,江琳笑道,“有你这个妹妹真有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