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妃不为后(104)(2 / 2)

“我……”我讷讷的不能言语,这次行动不太成功,虽说杀了永亲王,但闹得满城皆知,明日一定会传到衿的耳中,我现在这个样子,联系前后,他不难猜出这行刺的人是谁,不由心虚起来。

衿微微斜着眼瞧着我:“以后办事多用用脑子,不要一冲动就去,你这样逞英雄的结果是什么?”

我怔住,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小声地问道:“你,都知道了?”

衿微微哼了一声,略带怒意地说:“你也太看高自己,竟孤身去闯亲王府!你以为亲王府也像皇宫这样,有人纵着你,让你来去自如吗?计划没有完善,更不容许打草惊蛇,你这鲁莽行事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若是有好歹,你叫我………”

我如小孩子一般站着听他训话,一句也不敢出声,原来我自恃甚大,都是衿暗中照拂,否则这森严的皇宫怎么由我来去自由?

今晚的事情显然不太完美,但我也是想帮他做点事,何况也刺杀了永亲王,怎么说也是功劳一件。

于是不服气的小声道:“永亲王死了你不高兴吗?”

谁知衿更怒,额上青筋微跳,咬牙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语道:“那是个假的!”

轰一声,我的脑子如遭雷击一般半晌说不出话来,喃喃地说:“怎么会是假的,他明明是……”再一想那个永亲王的举止还有最后答应我的条件,以及被人杀死的现象,我便住了口,暗悔自己粗心大意。

衿叹了一声,似乎累极倦极,头靠在太师椅上,半晌不语。

我后悔得无以复加,不料自己好心办坏事,又给他增加了麻烦,咬着唇看着脚尖不语,半晌才道:“对不起……”

说了以后静候半日没有动静,愧疚渐去,不由得伤心起来,这点小事你就不肯原谅我了吗?

忽然间没了行刺时的果敢和强悍,生出无限委屈来,眼中有湿意涌了上来,我抬起头正要回屋,这才发现衿双眼合闭,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我还怪他小心眼,原来他是太累了!

若不是担心我,一直等我回来,他应该早就睡了!

我半拖半抱的把衿弄到榻上,铺了被子,替他脱了靴子和外衣,安顿好以后掩上门快步走了出来。

一路上眼泪纷纷的掉着,又是感动又是后悔,胳膊上的伤也裂开了,浸出血迹来了,我命人泡了玫瑰花沐浴,重新换了衣衫,上了伤药,这才舒了口气,静静的坐在床前。

衿在睡梦中还是剑眉微皱,双眉间拧成川字,似乎还在烦愁着什么事,我伸手轻轻的抚去他眉心的皱折,握了他的手半靠在榻上,不一会儿便两眼胶涩,慢慢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时,身体已经安稳的躺在榻上,似乎压着一个柔软的东西,我慢慢的睁开眼,正对上衿如两潭深水般的黑眸,含着一丝暧意正看着我。

我大窘,想要翻身,这才发现枕在他的臂上,红了脸低声道:“昨晚的事,是我的错,现在该怎么办?”

衿轻笑:“现在知道后果了?他没有抓到人就好办,只怕这样会催促得永亲王和四皇子更快的勾结造反。”

我支起身子奇道:“四皇子不过十五六岁,又被囚禁,没什么兵权,你怕什么?”

衿淡淡地说:“若有人利用了他是皇后谪出的身份,再散播一些流言,难保不会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借机生事!”

我知道这下闯了大祸,自告奋勇地说:“若是谁敢造反,我第一次带兵灭了他!”

衿忍不住笑,点着我的额头道:“你道你是咤叱,有三头六臂不成?动不动就打呀杀呀的,哪有半分女子家的秀气?”

我翻翻白眼道:“我原是种花的奴婢,又不是什么公候家的大小姐,纸糊的玻璃人,碰不得,摔不得的!一点小事巴巴的把人半夜叫去,真以为自己是天仙呢!”

衿斜着眼含着一缕笑意看着我,我不觉红了脸,这话才像吃醋呢,忙忙的为自已遮道:“瀚儿也该起来了,我去看看他!”

不料手却被衿按住,他认真地说:“若是你有什么病,我不用人叫也会去的!”

我更不好意,立刻扭开手道:“谁要你来了,真好意思!”

说完登登登地跑了,心犹在砰砰地跳着,关上门仍能感觉衿嬉笑的看着我,不由得走得更快了。

…………………………

果然,永亲王第二日便大上折子,要求衿下令来缉拿刺客,不把刺客捉拿到手他也不做这个亲王了,态度十分强硬;

紧跟着左相右相等百官联名上了一本折子,历数我N大罪状,还翻出了我娘的事情,要求衿废除我的妃位云云。

我静静的听完小太监的回报,叹了口气,这才理解到当一国之君极为不易,正在感叹之际,苏媛却袅娜而来,本要折身走回芙蓉殿,不料她已经出声叫住:“月姐姐!”

我微皱眉回头,苏嫒着一身水红轻绫的秋衫,系着一条闪金的翠色汗巾,斜穴珠钗,恍若一团彩云轻轻的移了过来。

叫姐姐?我冷笑,平常可不是这么叫的!

“有事吗?”我不耐烦对付那些虚文,直奔主题地问道。

苏媛掩着樱唇,拿着石榴红的绢子轻笑道:“哎哟哟,没事就不能和姐姐聊聊天吗?”

我扫了她一眼,给她一个无聊的眼神,抬脚要走,不料苏媛紧上前,猛地抓住我受伤的胳膊脆声道:“姐姐,急什么?原是皇上赏了我几只阳澄湖的大闸蟹,我命人蒸了,特来请姐姐尝个鲜的!”

我左右一想,内心通明,已经知道她有何目的,面上不露一丝声响,推开她那看似娇弱,实则力大无穷的手淡淡地说:“不了,我最讨厌那些腥的东西,多谢你的好意!”说完再不和她夹缠,抬脚就走。

苏媛无限委屈地叫了一声:“姐姐……”

我头也不回,只管向前走,额上早出了涔涔的汗,永亲王果然历害,连苏媛都被他收买了!

我刚走到芙蓉殿,赵淑娟早守在殿门前,看来早有预谋。

她一见到我一改往日倨傲的脾气,早早的迎了上来,忙着与我闲话家常。

我只得站住,拭了拭汗,装作没事与她闲扯,每每我要走时,她便巧妙的挡住道路,仍在扯谁最会打扮,谁刺绣刺得精,又扯到我做的点心好吃,一定要尝尝……

我实在是应付不了这种缠人的聊天,终于忍不住皱眉冷冷地说:“到底有什么事,我没功夫陪你闲扯!”

赵淑娟这才别有深意的看了我的胳膊一眼,轻笑道:“只怕是贵妃的胳膊等不及了!”

“让开!”我面罩寒霜,眼若冰刀,带着浓重的杀气说道。

赵淑娟吓得后退了一步,不甘的让开,眼中的笑意尽失,下死里盯了我两眼,扭着身子慢慢的走回自己的殿中。

我一进殿中,便命人关了门,钻进内室来,一把掀开袖子。

白色的绷纱布已经被血染透,我咬牙拆开纱布,这才发现伤口处青肿一片,苏媛看似娇弱,力气倒真不小!

刚要换药,忽然听到门帘一动,立刻弹跳起来,手握飞刀冷声道:“谁?”

衿摇摇头叹气道:“是我!”

我这才讪讪的放下刀,衿看到我的伤势恶化,一把抬起我的手急道:“怎么弄成这样了?”

因他用力太大,我不禁哼了一声,衿皱眉小心的放下,命人传太医。

我拉了拉他的衣襟道:“你还嫌这事知道得人少吗?这伤不严重的,我自己上药就行了!”

衿嗔怪的看了一眼,又摇了遥头,示意我坐下,自己取了伤药,犹豫着半天不敢下手,又怕弄疼了我又怕没上上药,眼睛瞪得老大,手却微微发抖。

我看着他笨拙的样子不由得哧一声笑出了声。

他瞪了我一眼:“还笑?”

我忙忍住笑,等他包完,我自不紧张,他却长出了一口气。

“以后这个胳膊可不能碰水了,宁可不洗澡罢了,药每天要换,不能吃辣的东西……”

衿说了一半看我不作声,不由得抬头看我。

我甜蜜的笑道:“一点小事就这唠唠叨叨没完,以后你老了还不知如何……”

话说到一半猛然止住,什么老了,难道自己存了和他白头的意思?

衿笑呤呤地瞧着我道:“若你不嫌弃,我就唠叨一些又何妨?”

“贫嘴!”我低下头嗔道,内心却甜蜜无限,只闻得细细的幽香,不禁道:“昨儿你说头晕,我特地做了香袋子你挂了没有?”

衿从衣襟里掏出香袋举到了面前,“夫人有命,小人怎敢不从?”

两人打趣说笑了一番,又商议了应对永亲王的事情,这才准备入睡。

衿从边关调了十万铁蹄,严阵以待,时刻严密监视永亲王和四皇子的动静,但此事刚刚布署完毕,忽然祸事又起,原来沉寂已久的三皇子竟联合大皇子,发出了“清逆贼,正皇位”的口号,纠结了数十万旧部残兵,又山穷水恶的湘广地区为根据地,招兵买马,一路向皇城杀来。

后宫又有蒙如烟等人每每待衿在芙蓉殿安歇之时,编了各种借口把他叫走,衿白天要批折子,晚上算是军务,还有一堆令他头疼的后宫妃子,几天下来,整个人也瘦了一圈。

我看着那堆积如山的折子,随手检了一本翻书,笑道:“从来后宫不涉政,但我今天就要破破例,给你整理下折子!”

衿眼睛一亮,长出一口气拍头道:“可是我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贤内助在这里,若不用你岂不便宜你了?快些帮我来批!”

我抱了一叠出去,不和他一处,他浑然不觉,仍是奋笔疾书,我在前堂坐着,命人拿了湘竹帘子隔着,一边看折子一边注意看着外面,若有人来,一律挡住,不许打扰衿。

这些女人无事,我也很有空,不如互相磨磨牙,坏人我来当。

果然,刚坐下片刻,便有人来请衿,说是皇后呕吐严重,怕是有喜了。

我站在门口,如门神一般挑眉道:“有喜了?”内心却狐疑不止,忍不住微微焦躁,明明衿没有碰过她,怎么会有喜?

衿前两日每次去凤栖宫探视,总是到半夜才回来,难保他们……

想到这里,我片刻也忍耐不得,但面上仍平稳地说:“本宫略通医术,皇上政务繁忙,就让本宫去瞧瞧皇后娘娘吧!”

小宫女为难地站着,没有作声,我冷冷地说:“怎么?你有意见?”

宫女忙跪下道:“奴婢不敢!”

我单挑起眉,也不理她,只带了小红向凤栖宫行去。

凤栖宫中,地开芙蓉,梁雕画栋,唯闻蒙如烟的呕吐声不时的传来,我微微皱眉,走了进去。

蒙如烟看到我来,脸色立变,拭了拭嘴角的水渍,冷艳地问:“皇上呢?”

我扯唇,慢慢的坐在她的榻前,忽然捉了她的手,蒙如烟一惊骇道:“大胆,你想干什么?”

我温柔地笑,牢牢的扣着她的脉门柔声道:“皇上政务繁忙,特命我来瞧瞧皇后,我虽不才,却也略通医理,皇后尽管放心!”

她咬牙恨恨地看着,胸膛起伏着,最后把头别在一边,索性不再睬我。

蒙如烟的脉搏的确是喜脉,这是怎么会事?

我心下暗自疑惑,确不挑明,淡淡地说:“太医怎么说?”

小宫女立刻跪下道:“太医诊了说皇后娘娘有喜了,正要回禀皇上呢!”

蒙如烟脸色转霁,挑眉看着我得意地说:“上官静婉,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生孩子?哼!”

我站起身,看着她,似乎要看穿她的内心到底在想什么,蒙如烟毫不示弱的回看着我。

两人静静的看着,我忽然一笑道:“恭喜皇后了!既然皇后有喜,可千万不要再随便动怒,这对皇家的子嗣可有影响哟!”

“你……”蒙如烟说了一个字,终于忍住忿忿的躺下,不再言语。

我微微一笑,扶着小红的手款款行出凤栖宫,刚出宫门,眉便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难道衿和她,真的……

不可能的,那天蒙如烟明明有说衿从末碰过她,也是因为这一点,我才会原谅衿的吧,但如今,我深吸了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回芙蓉殿。

想必小太监已经将蒙如烟的事回禀了他,但见他仍面不改色的批文,我也不好突然问起,只得坐下来帮他整理分类。

一直忙到申时,方将这一堆折子全部批完,衿伸了伸腰,掷了笔看着我笑道:“怎么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谁惹到你了”

我勉强一笑道:“哪有人惹到我,我才应该高兴,恭喜皇上又要添一位小皇子了!

他起身净手,头也不回地说:“你的消息倒是灵通,是啊,朕得去看看这位皇后了!”

我拿了毛巾,无意识的立在他身后,欲言又止。

他接过毛巾擦了手,拍了拍我的肩,留给我一个含义莫名的笑容,向凤栖宫走去。

我怔怔的坐在地上,内心百般滋味交杂,我,有什么资格让他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我负他四年,怎么可以自私的要求他不碰别的女人,更何况,他是九五之尊的皇帝,这整个天下的女子,若他想要,不都是他的?

……④<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