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尸体的对面，白川悠心情复杂。</p>

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场。</p>

失去外部脑的连接后，乌丸莲耶的尸体逐渐僵硬，无法再活动，成为一具真正的尸体。</p>

走上前，白川悠捡起外部脑。</p>

拿在手里掂了掂，他翻过外部脑，把连接脖子的那一面转向自己。</p>

在不起眼的装置夹缝中，有一张照片夹在那里……</p>

不，仔细检查会发现，那根本不是照片，而是一张小小的画像，因为画的太过逼真，看起来就像照片一样。</p>

白川悠来了精神。</p>

他将画像拿近观察。</p>

这幅画已经旧的褪色了。</p>

光照漂白了色彩，时间磨平了笔触。</p>

不过画中的美感依旧强健——</p>

一个年富力强的年轻男子，穿着古老样式的上个世纪的整洁正装，坐在一处宅邸大厅的气派大沙发上。</p>

大多数细节已经丢失，但那双黑色的眼睛依然炯炯有神。</p>

男人的脸格外英俊，端正，且下巴稍微倾斜的角度，更是隐约带着乌丸莲耶如今的影子。</p>

同时，在画中男人的身旁，还有一位面容柔和的女性。</p>

长长的头发披着，面带笑容，散发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温柔气息，仿佛只是稍微展露笑颜，就能让世间那些喧嚣之徒全部归于寂静般。</p>

完全是天使般恬淡优雅的女人。</p>

“……”</p>

白川悠盯着这幅画看了好一会，才忍不住深吸一口气。</p>

画中的线条有力，墨迹整洁，明暗细腻，完全可以透过画风，观测出绘画者的深不可测。</p>

显然，这是乌丸莲耶的手笔。</p>

而画中的俊男和美女，正是一百多年前的乌丸莲耶，以及乌丸莲耶的姐姐乌丸佳织。</p>

但事实上，里面的男人和乌丸莲耶如今有极大的气质差别，判若两人。</p>

正是过去与现在强烈的反差，给这幅画蒙上又一层深意。</p>

仿佛是乌丸莲耶在向白川悠诉说——</p>

他的眼泪早就流光了。</p>

所有这些痛人心扉的牺牲，造就了今天的他。</p>

所有的过去，都化作历历在目的细节。</p>

人们可以怀抱着过去，但却始终无法再度拥有。</p>

“……”</p>

品读完画像的白川悠缓缓摇头，脸上满是回味的感慨逐渐悄然。</p>

接着，他把画像小心翼翼的从装置缝里扣弄出来，没有弄坏一点边角。</p>

就这样保持着画像完整，他将那张画轻轻放在乌丸莲耶胸前，随后撒上一点早已准备好的燃油，把周围一根烧着火的树枝放在上面，轻轻吹动几下。</p>

浸着油的尸体眨眼就着，很快便吐出了橘红的火舌。</p>

白川悠有些聚精会神的看着那些过往燃烧，翻滚，衰败……直至火中只剩不成人形的灰烬和残骸，如同风中残烛。</p>

自卫队估计快要来了——这个念头把他拉回现实。</p>

在黎明将至的一抹鱼肚白下，他叹了口气，甩去心中有些说不清的空虚感和失落感，再把外部脑收好，收拾收拾准备离开现场。</p>

“一路走好，boss。”</p>

背对那团焦黑色的灰烬，如是的最后轻语完，白川悠转过身，慢慢走进黑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