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吃到一半,玉梳突然脸色苍白地从外头进来,大声喊着这些话,把一屋子的人都吓了一跳。
顾丞相当即就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玉梳走进来,扑通一声跪下,呜咽道:“老爷,小姐她…她不堪受被休之辱,跳了府里的池子,现在都还没捞上来!”
众人色变,沈归燕心里也是一沉,连忙提了裙子跟着出去看。
顾府里有个大鱼池,比原来沈府里的不知道大了多少,人一下去就看不见头顶了。现在一群家丁正围在旁边捞。
府里众人跟着过去的时候,管家叹息道:“不用找了,再过一会儿,自己都该浮上来了。”
想救都来不及了。
像是应着他这句话,沈归雅当真从水里浮了上来,惨白的面容,紧闭的双眼,怎么看都是死了。
“啊!”柳氏吓得尖叫,连连后退,关氏也捂着心口转过身去。顾夫人和顾丞相都不忍再看,只有玉梳扑上去,等沈归雅的尸体被拖上来之后,便抱着痛哭:“我可怜的小姐啊…”
沈归燕皱眉,看着沈归雅的尸体,有些恍惚。下意识地想上去摸她的鼻息,哪知就被玉梳狠狠地打开了:“你不要碰我家小姐!要不是你,我家小姐怎么会死!你这个凶手!”
啥?沈归燕很茫然,怪她?
宝扇上来就将她扶到了后头,瞪着地上那哭得昏天黑地的玉梳道:“血口喷人也有个准儿的,你家小姐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要去死,还怪到我家小姐头上了?真是不要脸。”
“宝扇。”沈归燕抿唇:“不要对死人不敬。”
宝扇哼了哼,扭开头去。
“已经断气了。”管家检查了一番之后,无奈地摇头:“老爷夫人,只能入土为安了。”
顾朝东看着那发白的尸体发了会儿呆,上前去想摸一摸,也被玉梳拦住:“人已经死了大少爷还是不肯放过吗?我家小姐什么也不欠你们的,你们却活生生逼死了她!”
什么叫黑的能说成白的,死者为大,人一旦死了,所有的恩怨都消散了不说,以往的事情也统统不该追究了。
沈归燕定定地看了沈归雅一会儿,长出了一口气。
竟然就这样结束了吗?
沈归雅这样张狂的人,跳肚皮舞,假怀孕,唱乱七八糟的歌。她还以为她会活很久,活出各种各样的花样来,没想到这么快就变成了一具惨白的尸体。
有些惋惜,但是她不会难过。大不了,恩怨相抵了吧,来生愿她投个好人家,莫再这般张狂。
玉梳的哭声撕心裂肺,众人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似的。顾夫人轻声道:“人都死了,休书就不必了吧,这样送回去,沈家人也难安,不如就葬在顾家祖坟里。”
顾朝东怔愣了一会儿,也点点头。
他这…算是丧妻了?原本觉得沈归雅万般不好,可是看见她死了的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是有点喜欢她的。毕竟是自己的妻子。
顾府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沈归燕怔怔地被宝扇扶到一边,许梦蝶却来了她旁边轻声道:“少夫人根本不必为她难过。”
沈归燕抬头看了她一眼。
许梦蝶笑道:“真真假假,这世间的事情多了去了,被人骗得伤心难过,多不值得。”
这话是什么意思?沈归燕皱眉看着她,许梦蝶却不肯再多言,转了话头道:“她这一死,府里还要办丧事,梦蝶与少夫人一起去先对账吧。”
身后的哭声越来越远,沈归燕抬头望了望今天湛蓝的天空,还是叹了口气。
沈归雅自尽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顾家里设了灵堂停放一天的尸体,沈老爷和包氏急急忙忙赶来,看见的就是漫天的纸钱。
“我的女儿!”包氏跪在棺材旁边,哭得不能自已:“我的女儿怎么就这么死了?怎么死了?”
沈归燕作为近亲,自然跪在一边。包氏一扭头看见她,竟然不由分说地冲过来就是一巴掌:“一定是你这个小贱人害的!”
“放肆!”顾朝东连忙拦住包氏:“顾家灵堂,怎能随意打人?”
包氏哭得双眼通红:“你这个负心汉,一定是你们两个狗男女害死了我的雅儿,你们赔!你们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