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奎觉得自己好似做了一个荒唐的美梦。
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看到的一切。
用力掐了一把大腿,嘶,好疼!
应该不是做梦!
牛大奎又用力擦了擦眼睛,再度睁开,啧,眼前还是那个白净漂亮的年轻道姑。
这、这——
难道是真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个小姑娘在骗他。
毕竟神棍什么的,哪怕是个女的,也都是张嘴闭嘴说一些骗人的鬼话!
“仙师,您告诉这个臭小子,说他八岁时偷拿家里的钱,被我吊在房梁上抽!”
“哦,对了,还有,他十岁那年,得了急症,是我背着他,连夜跑了十几里路的山路,才找到了一个游方的郎中……”
牛继宗见自家儿子瞪着个牛眼,愣是不信人家仙师的话,气得直吹胡子瞪眼。
他心里急啊,想快点儿让儿子把宝贝都挖了出来。
这段时间,他没少在家门附近溜达,所以知道,为了给两个孙子盖房、凑彩礼,儿子和儿媳妇都快愁死了。
哼,憨货!
老子舍不得你们这些儿孙,还给你们留了那么一大包金银珠宝。
现在,老子好不容易找了个能够看到老子、帮老子传话的仙师,你个傻子居然不信人家的话?
骗你?
就你手里那点儿破瓜烂枣,人家仙师能骗你啥?!
自家有多少斤两,自己还不知道?
不说赶紧的趁着天黑,跟着仙师去把东西挖出来,还在这里穷墨迹个啥?
牛继宗是个急脾气,哪怕变成了鬼,也不该本性。
他急得在儿子周围团团转,嘴里不断的说着自家的“秘密”。
何甜甜:……
忍着嘴角抽动的冲动,她轻轻把牛继宗的话,都说了出来。
随着她一条条的“揭秘”,牛大奎傻了眼。
“你咋知道?”
这么多家里的事儿,有些外人是知道的,但有些,是独属于他们父子的秘密。
不说一个从未见过的小姑娘了,就是谁在他枕边二三十年的婆娘也不知道。
“当然是你爹告诉我的!”
何甜甜理所当然的说着,目光还不住的往某个角落瞟。
牛大奎终于开始正视何甜甜的话,而当他消化完何甜甜说过的所有话之后,整个人都有些懵。
先是本能的恐惧,呜呜,亲爹已经死了十多年了呀。
他、他老人家没有投胎,那么只能变成鬼。
所以,自己身边一直跟着亲爹这只鬼?!
牛大奎一想到“鬼”这个字,一张饱经风霜的老脸瞬间变得惨白,牙齿忍不住格格打颤。
但很快,牛大奎就意识到:怕个毛啊,鬼是我亲爹!
亲爹!
亲生的!
是生他养他疼他的亲爹老子!
牛大奎才不信,自己的亲爹会变成鬼来害自己。
他老人家一直不肯投胎,还跟着自己,一定是有心愿未了。
心愿?
等等!
刚才这个小姑娘,哦不,是仙姑说什么来着?
“我遇到了你的父亲,他心愿未了,不肯投胎转世,托我向你带句话!”
想到这里,牛大奎彻底忘却了恐惧,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四五十岁的汉子,在农村、在这个年代,已经像个老年人了。
他皮肤黝黑,双手满都是老茧,脸上被风霜雕刻得沟壑纵横。
搓着手,笑得略显卑微,牛大奎急切的问道:“仙姑,您刚才说,说我爹有话要对我说?”新笔趣阁
“他、他老人家是不是缺钱花啦?麻烦您告诉他一声,实在不是我不孝顺,而是当下不让捣鼓那些!”
牛大奎咬咬牙,似是下了决心,“这样吧,我想办法给他弄些纸钱,然后给他烧过去。”
听到牛大奎的话,牛继宗老怀甚慰。
他的儿子,果然是个孝顺的。
只是不等牛继宗感动完,牛大奎就更加急切的说:“仙姑,我爹到底要跟我说啥?”
“他是不是给我留了东西?哈哈,我也不是白日做梦,就是、就是觉得,我爹那么疼我,知道我作难,兴许就、就——”
说这事或者,牛大奎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他们牛家三辈贫农,他牛大奎已经算是祖孙三代中最有出息的那一个。
亲爹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祖上都没有阔过,哪里会给子孙留下什么“遗产”?
但人嘛,穷急了,难免会做梦。
再者自家老爷子不肯投胎,肯定是有重要的事儿来不及告诉他,这才——
何甜甜迎着牛大奎希冀的目光,轻轻颔首:“你父亲确实给你留了东西!”
牛大奎瞪大眼睛,还、还真有?
他的心怦怦乱跳。
因为何甜甜这个小神棍,啊呸,不是,是仙姑说中了自家很多秘密。
他已经信了对方。
这会儿听何甜甜说父亲真的给自己留了宝贝,牛大奎那叫一个激动哪!
当然,心底也有个冷静的声音提醒他:别做梦了。就你牛大奎,一个只能靠打猎才能让一家老小吃饱饭的穷猎户,哪里就有这样的好运道?
但,牛大奎缺钱啊,他做梦都在想着如何搞钱。
如果“亲爹”没有托人给他带话,他都想偷偷去县里卖血了!
“不过,你父亲表示,要把那些东西的一成送给我,作为我帮他带话、并超度的报酬!”
何甜甜仿佛没有看到牛大奎兴奋得眼睛都红了的模样,继续轻声说着。
“一成?应该的!没问题!”
牛大奎还没有见到宝贝,他此刻的状态,正是知道了有个大肉馅饼要砸中他的脑袋。
他兴奋、他欢喜,他根本就想象不到那个馅饼到底有多大、肉有多多!
没有切实的视觉冲击,牛大奎许诺起来,也毫无障碍,更不会觉得心疼。
“那就好!记住你说的话!”
何甜甜扫了牛大奎一眼,然后说道,“找个挖东西的家伙事儿,跟我走!”
“啊?”
牛大奎还沉浸在要发财的美梦之中,对于何甜甜的话,竟没有太大的反应。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赶忙跑回了自家院子。
这年头,农具都是大队部的,到了上工的时候,再有记分员或是库管统一分发。
不过,牛大奎是猎户,偶尔进入深山,有一些自己的工具。
他在柴房里翻了翻,找到了一个有些破旧的铁镐。
“孩子他爹,大晚上,你折腾啥?”
牛大奎的老伴儿在灶房听到声音,赶忙探出头来,大声吆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