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得见郁妃(2 / 2)

趁这个空隙,解语绕过他闯进了大殿。

殿内,一名女子侧身躺在地板上,双腿间汩汩流出腥红的血,那腥红渐渐将她身下的艾绿色的裙子染成黑红色,再汇成一股黏稠的血流,慢慢地淌过解语的脚边,流向旁边一个掉落在地上的瓷碗周围,与碗边洒落的黑色药汁交融在一起……

女人躺在那里,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

屋内有两个年纪较长的嬷嬷,还有禤文曦身边的那个侍卫随行,他们先前都在冷眼看着地下痛苦挣扎的女人,直到解语进来,才将注意力放到她身上。

解语的目光冷冷的扫向他们每一个人,她的眼中,第一次有了一种叫做“恨意”的东西,这些人,都跟禤文曦一样无情吗,他们怎么忍心亲手摧毁一个鲜活的生命,再眼睁睁地看着一位正在失去孩子的母亲在冰冷的地上独自对抗着这人世间最大的伤痛!

解下身上的狐裘披风,解语用它包住地上那个浑身颤抖的人。

因为她的这个动作,随行常年没有表情的脸蓦地变成青黑色,他欲上前阻止,可是狐裘披风已经严严实实地盖在了郁妃身上,地上还未干涸的血迹也点点浸湿了披风,在纯白的狐皮上开出如梅般绚烂的花朵。

郁妃感受到披风上留存的暖气,刚才抵抗不了极端的痛苦昏厥过去的她用力睁开了眼睛,吃力地抬起头来。

对视的刹那间,两个人都惊呆了。

郁妃嘴唇蠕动,却没有发出一个音节,再次昏迷过去。

解语则是脚下一软,一下子瘫坐到了郁妃的身边……

院子里,双双跪在地上的绿纱和紫衣心中忐忑不安,沉寂得越久,主人的心思就越难猜测,她们不知道这一次,会受到什么样的责罚。

禤文曦怔在原地许久,根本没有发现跪在面前的还有两个人。他命人熬的是最狠烈的堕胎药,自小在宫廷长大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喝药的人会有痛得有多惨呢?解语刚才急促的表情说明,她很在乎屋里那个女人,那么,她会如何看待自己,她会不会认为这样做很残忍?

但是,这碗堕胎药,郁妃她是不得不喝的,这其中的难言之隐,解语,我该告诉你吗?

思来想去,最终,禤文曦还是决定进去面对解语,如果,她肯原谅自己,他愿意说出真相。

进到屋内,禤文曦看到坐在地上失神的解语,正要上前扶起她,疼惜的眼神在看到地上那件狐裘披风的时候,变成了震怒,他慌手慌脚地将染血的披风掀起,无奈披风的一角在郁妃刚才抬头的时候被压在了她的肩膀下,禤文曦毫不犹豫地抬脚一踢,就像踢一具尸体一般,将勉强维持着微弱呼吸的郁妃远远地踢开。

仍然沉浸在震惊中解语反应过来的时候,郁妃已经被踢开几步远,她的身体撞到了一个花盆架子,架上的一盆兰花晃悠几下,还是掉落下来,正好砸在她的肚子上。纵使是在昏迷中,郁妃也因这一重创,而难忍地哼出一声。

解语如刀的目光射向禤文曦,却见对方的眼神中带着受伤的表情,他全身散发出追念的悲哀,解语这个角度望着他,就像是看到一只无助的小兽在低声地呜咽。视线无意中扫过禤文曦怀中的白裘披风的一角,看到一朵盛开的百合花--解语记得,绿纱曾说,禤文曦早逝的母妃最爱的就是百合花。

是她,疏忽了……

禤文曦大步走出满室血腥的大殿,头也不回地命令道:“将萧语儿带走,不许她踏出钟萃宫半步!”

即使是犯了这样的错误,他还是不忍对她施以重惩。可是她却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用那种厌恶的表情看着自己!从未感到如此孤独的禤文曦在寒风中紧紧拥着怀里的狐裘披风,想要从中汲取属于母妃的温暖……

只是,注意力全放在了披风上的他,没有看到解语停留在他背影上的那道已经软化了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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