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第二十一章 『率直的真意』(1 / 2)

 第二十一章『率直的真意』

如刺穿一块又一块石头般

不断响起的声音是自我发问

那么,答案的开始又会如何响起

田宫家的早餐及晚餐各分成两个时段。

由于经营的是警卫公司,田宫家必须供餐给所有内部人员。因此,用餐时间会设在这些内部人员派遣出去之前,以及回来之后的两个时段。

现在是晚上六点,第一次的晚餐时间。

并排于客厅的多张餐桌上,摆满了孝司与没当班人员所烹调的和风料理。

完成警卫工作回来的人员们坐在靠边餐桌上,其中几张桌上还放了啤酒。属于上座的中间三席座位空着,其左侧两席坐着孝司与辽子。

预定在第二次晚餐时间用餐的孝司此刻喝着热茶配炖豆,稍作休息。

辽子以第一次晚餐时间为主。她一边心情愉快地摇晃身体,一边夹着盘中的炖煮料理。

看着姊姊安然无事地在用餐,孝司发表了感想:

「今天晚上很平静呢」

孝司放低视线,看向围绕餐桌而坐的人们。

以日班人员为主的非当班人员有五十一人,再加上准备值夜班的人员,此刻餐桌上共有七十七人。

孝司先看了看他们,再看了看姊姊后,缓缓开口:

「各位,只要再熬两天。因为爸妈他们两天后就会回来了。」

所有人发出「呼」的一声安心地叹了口气。就在这时,辽子突然耸耸肩说:

「抱歉,我忘了说爸妈他们刚刚有打电话回来他们说爱上了回程经过的温泉,要我们寄趴板就是去年买的那个板子给他们。你看,旅馆的地址在这里,还有他们要回来的日期。」

说着,辽子从和服袖子里拿出纸张,递给孝司。在辽子眼前,表情逐渐转为黯然的孝司说:

「下礼拜才回来啊」

「怎么?姊姊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没事,姊一点错都没有。嗯,就像核能本身没有错一样。」

「孝司,你还是不要太常提到核能的话题比较好吧?你看,阿重已经在那边抱着头,开始抖个不停了。」

「抱歉抱歉。喂!谁去帮阿重拿他的马克思**论来!」

立刻有人做出应对。接着众人重新开始用餐,孝司叹了口气说:

「对了,上次你被关在门外的那晚,热田先生有来过啊?」

「嗯,有来过,我还跟他哈拉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我昨天见到他,听他提起的。可是」

孝司一边说着,一边皱起眉头。

「你好像跟他说了少主的事啊?」

「是啊。干嘛问这个?少主已经不会那么神经质了,跟人家提到他的事情应该没关系吧?」

听到辽子的询问后,孝司铁青着脸说:

「姊,你知道热田先生为什么会经过我们家门前吗?」

「刚好路过吧?他本人也这么说的啊。」

「姊,你觉得热田先生这个人怎么样?」

「算是个好人吧。」辽子歪着头回答,然后对抽搐着铁青面孔的孝司继续说:

「学生时代去打小的时候,他都会借我小,他按吃角子老虎也按得超准的。还有啊,他自己去玩的时候,都会带土产回来给我喔,大部分都是饼干之类的点心。」

「姊,你这样等于是被食物诱拐了总之,关于少主的事情,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要向外人提起。」

「咦?这样很无趣耶。跟邻居们往来的时候,拿出家人的事情自夸是必要的。」

「你说的跟邻居们往来,还有町内会的工作,都是我在负责的。」

「我们家孝司怎么变得这么爱讲道理!」

辽子发出「呜呜呜」的装哭声时,一道声响在她的右手肘附近轻轻响起。

孝司一看,发现是辽子的茶杯倒了,茶水随之在桌面扩散开来。

辽子发出「啊」的一声,孝司冷冷地看着她。

「姊。」

「这次跟上次不一样,不是姊姊弄倒的喔?喂,孝司你干嘛?不会又要把我关在门外吧?喂,啊,孝司!你拉姊姊耳朵做什么!」

孝司没理会辽子。揪起辽子的耳朵逼她站起来后,孝司看向围绕在餐桌旁的所有人开口说:

「没事了,大家继续吃饭吧。」

「好痛痛痛!喂!孝司!大家快来救我啊!我才是社长耶!」

「是是,我知道了,姊姊很了不起。来,跟我到外面大家请当作没看见,这是家族问题。」

「唉呀,对女社长太粗鲁会酿成杀人事件耶!」

「你说的杀人事件会在星期二晚上九点左右发生,十一点解决。万事大吉,不用担心。」

「叭~你猜错了。事件不是在十一点,而是在十点四十五分解决的,啊痛痛痛痛!!喂!孝司!你有没有搞清楚是谁给你零用钱的?」

「会计阿正。」

「阿正!!你别想利用钱收买人心!」

没人理会辽子的喊叫,客厅纸门打开又关上,姊弟俩随之消失在走廊上。

客厅里,除了几人冷静地擦拭洒出的茶水之外,其他人继续用餐。

新庄来到了奥多摩街上。

此刻四周近乎一片黑,她左腕上的手表指出时刻刚过晚上六点半。

如果搭乘IAI的接驳公车,只要十分钟左右,即可抵达奥多摩街上。然而新庄没有搭乘公车,而以徒步的方式绕远路,花了两小时左右来到这里。

因为有可能在接驳公车上与佐山撞个正着。

所以新庄选择来到街上,但是

「其实我没什么地方好去。」

喃喃自语的新庄站在奥多摩车站附近的冰川神社境内。走出车站,顺着南端圆环而下,再经过一个十字路口后,随即看见冰川神社。

虽然公车会经过这里,但神社是在道路与下方溪流之间、矮了路面一截的位置。

所以,坐在行驶于上方道路的车上,只看得见神堂屋顶。

新庄就坐在神堂前方的石阶上,迎着凉爽的夜风。

四周景色已披上夜幕,空气转冷的院内已不见玩耍的孩童。

时间差不多了吧。佐山应该已经离开UCAT,抵达学校宿舍了。

把晚餐时间定在晚上八点的佐山通常会在这个时间回到宿舍。

如果说有例外,那就是佐山在UCAT与新庄运见面,顺便吃晚餐的时候。

今天自己会出现在这里,就代表佐山会在晚上八点前回到学校。

「」

从奥多摩到秋川,就算搭上接驳公车再转电车,最少也要花上一个半小时。

如果想在晚上八点前回到学校,必须六点多就离开UCAT,前往奥多摩车站才行。

新庄方才看见一辆IAI的接驳公车车顶,从上方道路呼啸而过。那辆公车是驶向北边的车站方向。以机率来说,佐山最有可能搭乘那辆公车。新庄盘算着再等一辆公车过了后,就回去UCAT。

「好久没在UCAT睡觉了」

UCAT的某间休息室就是新庄的「家」。

但是,这个家现在几乎没有新庄的物品。

「因为都被切带走了。」

新庄抱住自己的身体,思考起有关自己不想与佐山见面的想法,以及方才鹿岛说的话。

「自己的选择啊」

「该怎么办呢~」新庄身体往前倾,让下巴倚在立起的膝盖上,双手拍着石阶上的沙子。

然后,她认清了自己此刻的想法。

我很想做出决定,但也会觉得害怕。

新庄很想决定是否要继续说谎,还是坦诚谎言。

「但就是会害怕嘛」

她没起身,只把脸从膝盖上抬起,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一辆公车驶过上方的道路。

那是IAI的接驳公车。佐山是否坐在那辆公车上呢?如果是,公车现在

「正好开到车站前面。」

停车

「走下公车」

新庄想起佐山那干净俐落的动作。想必他下公车后,没几秒钟就会走进车站内吧。想像着那画面的新庄,在露出苦笑的同时喃喃自语:

「这样就真的说再见了。」

她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再次环顾周遭。四周夜色更浓了。

仅存的光线只剩境内电灯泡发出的白光。

新庄踏出步伐。她迎着轻轻的夜风默默走下石阶,走出境内,爬上旁边的坡道。

这时,电车准备发车的警铃声从神社入口另一端、车站的方向传来。

新庄一看,有一连串光线在街灯后方、山那一端的黑暗中奔驰而去。于高架桥上奔驰的电车驶向东方,名为东京的城市所在方位。

佐山应该就在那辆电车上。

不知道我在这里的他离得越来越远了。

就在新庄这么想着时

「呜」

口中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呢?这么想着的新庄忽然停下脚步,嘴唇下方不禁使力。

「我」

尽管明白为时已晚,新庄还是忍不住心想,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啊?

她回想起自己今天一直逃避佐山的事实。

他总是对我那么体贴,我却

「我害怕答案现在就跑出来,所以一直在逃避」

这样的想法在新庄脑中冷不防地带来了强烈冲击。她随即感到胃部沉重,视野忽然扭曲。

眼角感受到热度的新庄发出「啊」的一声,跟着用衣袖擦拭了眼睛。

透过自己的衣袖,新庄确认了眼角变得有些湿润的事实。

为什么眼角会变得湿润呢?

领悟到这个疑问的答案后,新庄有了这样的想法

唉,我真是糟糕

心中明明藏着如此沉重的秘密

「我却选择逃避佐山同学」

甚至不愿意与他交谈。

新庄想起鹿岛在训练室前要她做出选择,但此刻佐山已远去。

「因为我说了谎又逃跑」

新庄说到一半时,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情感涌上心头,紧紧揪住她的心。

无法承受的新庄在神社入口处的大杉木下

「为什么我会害怕佐山同学,而选择了自己的谎言呢?」

彷佛不想再承受胸口那股窒息感似地,新庄的泪水忽然夺眶而出。

忍不住发出「咿」的一声后,她急忙用夹克袖子擦拭眼睛。

然而,眼泪却不断涌出,擦也擦不干。

无奈的她只好用夹克袖子按着眼睛,遮住了脸庞。

这个遮挡视野的动作仿佛是暗号,新庄的肩膀随之颤抖,呼吸也变得不规律。

她哭了。哭泣带来了咳嗽,泣不成声的她只能在脑中想着。

佐山同学,我果然还是想见你。

尽管明白为时已晚,但面对佐山已远去的事实,新庄好不容易挤出干涩的声音说:

「好想见你喔」

她明白这才是自己的真心话。

如果见了面,佐山会说什么呢?如果佐山问了什么,要怎么回答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