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我们的族长不能出面。”</p>

盯着看了格德迈恩半晌，呼莫卑保持着笑容低声回答道：“如果你不愿意相信我的诚意以及我们周围这么多族人们的共同存在，那就由着你们好了。”</p>

“我可以理解成为你们的族长不方便出面吗？”伸手拦下了朝日东升一冲动想要出声的动作，格德迈恩声音低沉地继续问道：“是因为什么见不得人的原因？可否——”</p>

“闭嘴！你这是对我们族长的大不敬！”一名堵在场地后方、将他们的退路尽数拦住的呼伦族骑兵立刻大声斥责道：“如果你们再次怀疑我们的族长，不断挑战我们底线的话，我现在就会把长枪捅进你们的喉咙！”</p>

“我并不是呼伦族人，我甚至不太了解整个风之大陆中的一些风俗，比如像巴里什这样的仪式，我也是来到这里之后才听说的。”根本不打算理会几乎刺在自己后颈上的锋锐枪尖，格德迈恩隐藏在低头动作中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微笑：“我不知道你们的族长在你们族中的地位有多高，又是因为什么受到了你们的尊敬和爱戴，但在我这边看来，你们族长不肯露面的举动只会引起像我这样的正常人合理的怀疑。”</p>

“当然，无论如何，我都会尊重贵族的选择。”他平视着在场的所有人，最后将目光重新落在了坐在环形人群中间的呼莫卑身上：“就像我们一开始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贵族给予我们迁徙队伍和我们冒险团的待遇一样，既然是呼伦族的地盘，那么‘如何对待我们’自然都是你们说了算。”</p>

“但若是你们真的要对我们举起屠刀，我们自然也有反抗的权利。”说到这里的他指了指一旁朝日东升扶着的旗帜，那低沉的声音也顺着风清晰无比地传到了所有人的耳边：“我们本来还想面见你们的族长，向他陈述我们最后想要不动用武力谈判的理由和合理的诉求，但既然他如此不愿意与我们相见，那就让这最后一分希望就此逝去吧。”</p>

“我们并不是不想和谈，但谈也总要有个起码的条件才对。”</p>

分开的人群随后呈现在了圆形武练场的另一旁，一名头戴毡帽、身穿部族裘服的五十岁男子随后也带着不断响起在人群中的低头行礼动作走到了场地间：“而在我们呼伦族看来，你们这些个卑微的……哦不，是所谓的冒险团，实在是没有什么与我们进行条件交换的立场。”</p>

“是呼迦南长老啊。”冲着双手抄袖的那名中年男子所在的方向点了点头，端坐在正中央的呼莫卑随后也扬起了自己略显惊讶的声音：“你怎么来了？”</p>

“长老会虽然来不及做出什么决定，但既然族长已经发了话，那我自然也应该过来亲眼看一下。”无数双来自人群的尊敬目光齐刷刷低下的景象中，被称为呼迦南的中年男子一脸不悦地应声走了过来：“虽然我觉得以这几个人的来历和地位，我们根本不需要做出这样的回应，答应本来我们不应该答应的请求。”</p>

“没办法，谁让我是一开始负责那苏族迁徙队和这几个冒险者的人呢。”无奈地摆了摆手，坐在原地的呼莫卑将视线转向了朝日东升与格德迈恩的方向：“就算是死，最后也得由我亲手来负责处理。”</p>

“很好，我呼迦南一向都喜欢你这种果决勇敢的性格。”已经走到了那个正前方的座位近前，呼迦南宛如乡下中年人一样的形象随后也发出了几声低笑：“不过……”</p>

“也正是因为这样，你总是喜欢瞒着长老会行事呢。”</p>

他转过了头，脸上的笑意也骤然消失了，若有若无的硝烟味与火药气息随后也在这两名呼伦族的长老相互瞪视的眼神间生出了少许，然后又随着呼莫卑发出的另外一声轻笑而顷刻间散去：“你指的是这一次决斗的事情么？抱歉，但因为时间实在太过紧张，所以我也只能——”</p>

“就算有了族长的首肯，你也至少应该让我们其他的长老们知会一声吧。”</p>

用高昂的话音打断了对方的话，被称为呼迦南的长老在周围全部寂静下来的气氛里扬起了自己质问的声音：“一而再再而三地无视长老会的存在，你还想不想当这个长老了？里北军的统领？”</p>

“看来我们石南军的统领在过去的那一战损伤不高啊，都有余力和空闲来找我的麻烦了。”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大大咧咧坐在原地的呼莫卑歪着嘴巴回答道：“我是不是应该向族长进言，让你和你手底下的那些勇猛的战士们挡在兽潮第二波的正前方？”</p>

“不要再放肆了！你这个家伙！”终于忍不住露出了气愤的表情，呼迦南指着呼莫卑的鼻子大声说道：“你以为次次征得族长的肯定和支持是一件好事吗？你这是在无视长老会的存在！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这样做的后果有多么严重！”</p>

“可问题是长老会里面那么多的长老，你们半天也商量不出一个好的结果啊。”面对着指责的呼莫卑满脸无辜地摊开双手望着对方：“与其听那么多老人在那个帐篷里唠唠叨叨，我还不如先把决斗应下来再说呢。”</p>

“你——”</p>

“好了南长老，不要跟这位我们部族里最年轻的长老一般见识。”</p>

一直冷眼旁观着这场嘴上较量的格德迈恩骤然转过的视线中，另一名排开了众人步入场地的老人拄着拐杖显现在了他们彼此的视野尽头：“毕竟年轻嘛，知道的和理解的东西都与我们这些老头子不太一样。”</p>

“就这种态度和行事方式，让我们怎么放心将部族的未来交给他们。”冷着脸发出了一声闷哼，呼迦南也将自己发怒的表情尽数收敛了起来：“还有你怎么来了呼延东，你不是还在忙着自己手底下的那些麻烦么？”</p>

“已经忙完了。”微笑的表情在宽大的狼皮帽下显现，被称为呼延东的老人将手上的拐杖向着自己的身后一指：“我可不像堇西那样需要做如此大量的准备工作，许多不怎么重要的事情也都可以交由手下办理——你也应该学学这种态度，既然不那么重要，让这些小辈来处理处理也没什么。”</p>

“不重要？‘巴里什’仪式难道还不重要？”吹胡子瞪眼一样的表情在裘袍之间闪过了一瞬，呼迦南的声音随后也收敛了起来：“难道你们还真想让我们部族的颜面全部丢尽不成？”</p>

“看来我们安逸的日子已经经过了太久了。”</p>

拐杖在地上发出了轻微的摩擦声，刚刚来到此地的那名老人随后也转身向着武练场的另一侧缓缓走去：“让我想想……好像我有生之年的最早期的时候，呼伦族还曾经接到过附近哪个部族的挑战……哎，他，他们叫什么名字来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