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呼唤声的响起,某个东城会玩家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两人的身后,他望了望段青侧着的面庞,然后对着吕板凳低声说道:“有人来找麻……不,是有人来拜访了。”
“这个时候?”吕板凳的姿势没有任何变化:“……叫他在外面等着,我一会再去伺候。”
“不,不是找你的。”那玩家犹豫了一阵,然后又看了看段青:“是,是找这位青山大哥的……”
“……看,麻烦这么快就找到你头上了。”
紧皱的眉头缓缓地松开了,吕板凳咧嘴发出了几声闷笑:“不要怪我不替你撑场子,只是东城会这尊庙实在太小,装不下你这座大神啊。”
“来者是谁?”段青却是丝毫不在意对方的冷嘲热讽,而是回头问向那名玩家所在的方向:“他找我干什么?”
“对方没有说。”那玩家低声回答道:“她是个女的,而且还带着斗篷……”
“哦?”
还未等段青再次说话,坐在旁边的吕板凳就大笑了起来:“哈!原来是你的女人回来了!我刚才说什么来着?只要你不把她当回事,她一定会回……”
“嘘。”
抬手打断了对方的话,段青转身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她可不是你说的那样……”
“怎么?现在就开始维护起自家的女人了?”吕板凳不屑地撇了撇嘴:“胆小懦弱的家伙……你以后的日子,一定会很难过的。”
“我指的可不是这个意思。”
段青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找我的家伙,多半不是我们正在谈论的人啊。”
他离开了酒吧吧台的范围,走出了几个人的视线,然后在喧嚣的吵闹声中,走出了维克西斯临时酒馆的大门,与热闹的声音完全不相符的冷寂随后笼罩了段青的周身,与之同时出现的还有冬夜里冻彻入骨的寒风,他抱着双臂瑟缩了一阵,然后才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了面前的那个黑色斗篷的人影身上:“果然……”
“是你啊。”
“耽误了几天的时间。”
微微地抬了抬头,影法师沙奈朵露出了自己再次变得苍老的面容,然后在得到了段青的确认之后,放下了罩在自己脸上的黑色面纱:“事情告一段落了。”
“我对我朋友之前提出的言论表示歉意。”段青骚了骚自己的头发,然后指着身后的酒馆所在的位置:“他不是有意这么说的。”
“……我没有在意,毕竟我也只是一位普通人而已。”沙奈朵扯了扯自己的嘴角,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即使是加上王座拥有者这个名号,我们之间……现在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
“我采访了好几名同伴,他们均不看好我接受王位候选人的工作。”
脚步缓慢地跟随着对方的脚步,段青与沙奈朵随后走入了酒馆旁边的昏暗小巷之内:“无论是从自由之城的前景,还是从自由之城内部的矛盾来说……这都是一项无比艰辛的任务。”
“但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做得很好。”
充满了磁性的女声回响在小巷的周围,黑衣女子头也不回地回答道:“还会有什么事情……能够比改变命运的丝线更加困难吗?”
“特里斯坦的离开,我或许应该承担更多的责任。”段青却是声音低沉地说道:“我的努力并未改变太多的事实,这位温和而又倔强的中年贵族,终究还是因为输给了压力与责任……”
“但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沙奈朵的脚步微微地停顿了少许:“既然是他自己决定的道路,那他就是带着自由离开的。”
“因为堂堂正正,所以拥有自由。”她的声音缓慢而优雅:“而每一条由自由的意志所书写出来的道路,都值得其他人尊重。”
“……为了得到自由,真的需要足以打破桎梏的力量吗?”段青声音低沉地问道:“为了获得自由而攫取力量,真的是一条正确的道路吗?”
“这个问题,自古魔法帝国诞生之前就有人提出了。”沙奈朵继续向前徐徐地走动着:“不过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人能够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
“……”
“人终有一死,只要你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你就无法称得上自由。”
回头望着段青沉默的脸庞,黑袍女人的声音变得虚无缥缈起来:“有限的生命只能得到有限的力量,无论它们的种类与程度能够达到何方,它们最终都会在一个临界点上停止,远古时期的强者要比现在的人强大很多,但他们也无法摸到命运的门槛,更不用说古魔法帝国覆灭以后,魔法能量逐渐消散的这个年代了……”
“魔法能量逐渐消散?”段青颇为惊讶地问道:“你指的是古魔法帝国覆灭的真正原因吗?”
“关于这段历史,维金斯应该向你讲述过。”
无声的波动随着沙奈朵举起的双手而开始向外飞散,将包括黑纱在内的所有东西吹拂了起来,依旧缓慢前行的女人随后向前一指,点出了一片比夜晚的黑暗更加漆黑的幕布,鼓动的能量随着这道幕布的出现而不断贲张,让段青不由自主地举起了自己遮挡的胳膊,而施放了这一诡异魔法的始作俑者,嘴角也逐渐逸出了一丝笑意:“不过……”
“他所了解的东西,应该没有我知道得多吧。”
细微的尖啸声夹杂着周围被吸引的空气,如同坍缩一样向着幕布的中心聚集而去,被裹挟在其中的段青也跟随着从容走进那道空间裂隙的影法师的脚步,猛然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