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晚饭后，陈雪卿一走进教室就听见杨帆与高歌华在那里又笑又闹，杨帆正故意用那尖尖的声音对高歌华说着并不标准的普通话：“假如你给我太阳我就把月亮送给你！“

高歌华听了也嘻嘻地回她道：“真正地给你一点阳光你就灿烂了。”

一听她这样说杨帆于是就笑了起来，笑声也是又细又高，陈雪卿听着竟有些刺耳，她走回位子，趴在桌子上，一任心情不可节制地懊恼下去。平时她最烦的是她们俩这种没时间没地点的瞎闹，但此刻竟莫名地觉得好羡慕。她叹了口气，唉，一下子觉得好别扭，没有晓羽再惹恼她后又再哄她高兴了，头脑兴过时也没有人再说几句冷言冷语的实在话让她清醒清醒了。想想那天的事，应该还是晓羽没什么错，是自己误解了她，她怎么不生气？但现在又该怎么去对她说些和解的意思或是和解的话？但一见到她冷冷的表情许多话又总觉得说不出口来。她又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这几天来总觉得很抑郁，她渴望走一走，长时间的没目标地走一走。

走出校门，走出了校区宁静，走进了人群拥挤的街头，也不知道究竟是要走向何方，过了好久，她才发现竟走到了车站，于是便走了进去在长椅上坐了下来，夕阳的影子透过宽大的玻璃门射进候车室，混合成一层淡金色落在地上。她静静地坐着，全没有固定的思想。好一会，她又站了起来，走出门时却见到进门小卖部里站着的老太太正和蔼地笑望着她，她心中不由地一种感动，也对她笑了一笑，出门去了。

外面依然是那么嚣闹，几个女孩子正说着笑着从她面前走过，脸上溢满了青春的笑意，陈雪卿不觉也微微笑了，穿过十字街着，走上了返回学校的路。

慢慢地一切繁华又落入了身后的世界，走进曲巷时而有几枝梧桐或是洋槐从路边院子里探出头来看着她，她伸出手来摇摇离头近一点的树枝，踩着这样的碎石子的小路竟有一种轻松爬上心头，再向前去，在房后有石阶下去直通几方水塘，塘水在这样的季节也盈盈地涨了起来，水光中倒映着塘边的房子，岸边上浮着些嫩嫩的萍。她从一家屋侧的台阶走了下去，站在一棵洋槐树下，几个孩子正在塘边钓鱼或者是虾，一个小小的男孩子提了个小铁筒从水塘边跑过来，向离她不远的台阶下站着的一个女子兴奋地挥了挥手，然后又伸进铁筒中抓出一只螃蟹来，边跑着边喊：“妈妈，我也捉到螃蟹啦！”

他的母亲微笑着迎上去问：“我看看，你捉了几个呢。”

陈雪卿看着小男孩跑到妈妈身边把铁筒举到妈妈眼前，又眉飞色舞地说着，一种温馨不觉地涌上心头，她不由地会心地笑了，返回碎石路向前走去。

回到学校，走进教室却见里面并不多几个人，这才想起来是休息，她在位子上坐了一会儿，就返回了宿舍。

一走进宿舍就见到苏晓羽一个人站在窗边，她刚刚洗过头，窗外的夕阳照亮了她，黄昏的风轻柔地吹着她的发丝，她显然是听见开门声了，可是她并没有回头，陈雪卿于是走回床边，在周素欣床上躺了下来。

苏晓羽听见脚步声就知道是陈雪卿，这几天来她心里并不比陈雪卿好多少，事后也也责备自己，明明知道这些日子来雪卿都没写什么东西了，甚至边前一段时间的“半截子”小说都不见提了，人更是沉默不少，为什么就不能多一点理解她呢？为什么不能再好一点说呢？见到她这几天情绪更低落几次想开口好好和她说几句话，却又总不知道如何开口。

陈雪卿躺在床上拿了本书来看，却没有看进一个字，想和晓羽说说话又怕她不理，心里矛盾得很。却见晓羽走回了自己的床位，收拾起床铺来，一会却听到一声响，原来是她碰掉了一本书，陈雪卿于是抬头看看晓羽，却听到她说：“你还真的生气了啊？帮我拾下嘛，又不知道我不好从上铺下来。”

陈雪卿听了于是走过去捡起那本书递给晓羽，竟不觉有眼泪落了下来。晓羽见了道：“看你，明明是个爱笑的人，好好的哭什么嘛，快擦干了！”说着话她自己也不觉有些酸酸的，又道：“你可别再怪我了，听见了吗？”

陈雪卿听她如此说，更止不住泪水了：“可是你这么长时间又不理我。”

“你也总不理我呀。”苏晓羽说着下了床，帮她擦于眼泪，拉着她在严雯雯的床上坐了下来：“好啦，不哭了，知道我不爱哭还来惹我。今天晚上我请你去溜冰，算我对你陪不是。”

陈雪卿听说站了起来：“我请你，这几天我想来想去还是我不好，不然也不会惹你这么生气。”说着却见晓羽的床上放着封信，便顺手拿了起来，却见信封上是一笔漂亮的仿宋字，于是问：“哪位写给你的，可没见到过这个笔迹呢。”

苏晓羽看了一眼，道：“我正准备扔了它呢，我也不知道是哪个无聊的人写的。

“你自己都不知道？”陈雪卿略一想又道：“你说无聊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又是无名的情书？这我倒是有兴趣来看下。”

“看了就扔。”苏晓羽并不以为意“也许这信中的文字还合乎你那种用词务求精美的作风呢。”

“是吗？那我可更感兴趣了。”陈雪卿说着真的拿出了信纸，“我可真要看了。”

苏晓羽无所谓地说道：“有什么好隐藏的，想看就看呗。我真不懂那些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地无聊，十七八岁的好时光偏偏风呀花呀雪呀月呀，对一个还没有很深了解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多所谓的想念呢？我想我是不会有的。”

陈雪卿没理会她的高论，展开信纸，却又是一笔流丽的行书：

“苏晓羽，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