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被汗水浸透了的雪白色囚衣,满脸胡渣,篷头乱发的人正一根手指挂在横梁上,做着死士队内部用来训练的那种体操。
“咦?你不是说我们的死士队成员全是白痴吗?怎么还向人家学习啊?”
“我说那帮人的脑子白痴……不灵光,可不认为他们的技艺不行,切,连我这个超级高手都被逮着了,足以证明他们练习的方式很有用……不学习的话,我就真成了白痴了……三百九十九,四百……呼!”房梁上那人蹭地跳下来,落地无声,随手用已经湿透了的袖子擦了擦脸,才对楼清清道,“说吧,你这个一年半载不肯露面的,找我干嘛?”
“还能干什么?给你一个将功补过,重获自由的机会。”
柳小迁呵呵一笑,手一扬,一方淡紫色的,绣了梨花的手帕就出现在他的掌心里,细细地擦了擦汗,很惬意地对着手帕轻嗅:“还行,没狐臭。”
楼清清一摸腰身,脸色变了一变,随即露出一个非常非常温和的笑容,甜腻腻地道:“你喜欢手帕?行啊,等帮我办完了事儿,我让绣房的人帮你做一堆,让你一天能用一百块儿……”
看着楼清清的笑脸,柳小迁打了个冷颤,苦笑道:“呵呵,开个玩笑而已,这牢房的日子也太无聊了,别生气呀……”
漂亮的房子里代表着喜气的红色装饰已经没有了,所以显得有些清冷寂寞。
楼清清手里拎着水管儿,狠狠地冲刷着柳小迁肮脏的身体,黑色的洪流沿着米黄色的木地板奔腾,冲洗后的柳小迁,露出他虽然削瘦,却很结实的躯体。
楼清清的手很稳定,锋利的剃刀很轻巧地划过柳小迁的下巴,去除了凌乱的胡须,却不曾划伤他半点肌肤,事实上,整个楼家庄小一辈儿里没有一个孱弱的人,哪怕是一个不曾习武的女人。充沛合理的营养,适当的体育锻炼,使得楼家庄的女人健康又有力量。
柳小迁一边享受着楼清清体贴的服务,一边笑眯眯地道:“其实,我觉得那个郭乐荣为了自己的未婚妻,跑到危机四伏的大海上来算计你,也挺不容易的,怎么也能称得上是个好男人了,可惜啊,这是对名叫殷梦萍的姑娘而言,至于你嘛……就是咱们家王娘娘常常拿来调侃的故事里的女配角,唯一的价值只是体现男主角的一往情深罢了……”
“你不用挑衅我,我承认,自己是做了件傻事儿,不过,这是第一次,也一定是最后一次……还有,你也跟了我王蒙阿姨好几年,怎么好的东西没有学会,竟看她写得那些乱七八糟的言情话本,你要是真有很多闲工夫,当初还不如到我们老爷子的死士队去打打杂儿,说不定,就不那么容易被逮住了!”
“你以为我不想,只是人家不肯要而已。”柳小迁苦笑,说实话,当他被那帮人逮住,不,是他第一次见到楼家死士队的时候,心里就忽然那么一热,虽然他柳小迁并不算见过大世面,可是离岛的日子里,也算遇见过一些很特别的人物,其中不乏硬汉,但是,和楼家的那些死士比起来,那些人能算得上男人就不错了,“你们那个死士队之歌儿是怎么唱得来着?”
柳小迁一撸头发,咧开嘴大号:“……炎黄地,多豪杰,以一敌百人不怯。人不怯,仇必雪,看我华夏男儿血。男儿血,自壮烈,豪气贯胸心如铁。手提黄金刀,身佩白玉珏,饥啖美酋头,渴饮罗刹血。儿女情,且抛却,瀚海志,只今决。男儿仗剑行千里,千里一路斩胡羯。……”
楼清清被她震得差点儿捂住耳朵,心里却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家伙并没有记死士队的仇。“行了,别嚎了……听我家老爷子说,这歌儿好像是我娘根据一个姓刘的胖子写的一本叫《狼牙》的书改出来的,如果你喜欢的话,完成任务之后,我做主给你开放藏书阁,说不定还能找着那个刘胖子写的书的手抄本……不过你要是不能看懂的话可就不关我的事儿了,你也知道,有的时候藏书阁里的书白字儿一大堆,这还算好的,连蒙带猜也不是认不出来,就怕娘和王蒙阿姨弄的那些弯弯曲曲的所谓外国字儿,特腻歪人……”楼清清笑道。
“算了吧,你们楼家藏书阁的藏书都是用天上的文字书写的,我可没本事看懂。”柳小迁清了清嗓子,伸了个懒腰,忽然很暧昧地眨眨眼睛,笑道,“如果你肯把你们死士队的那个什么火器送我一只的话……”
“枪?你别做梦了。”楼清清惊讶地一扬眉,怪不得老爷子会把这家伙关起来两年多,他刺探到了这么多楼家的秘密,要不是这小子也算大半个楼家人,恐怕早被撕碎了沉尸大海了,“那东西连死士队离岛执行任务都不许携带,只能用来保卫家园,你小子想要,除非有本事加入死士队……算了,我还是请你搓一顿儿吧,清炒野菌子,爆炒野兔,让海婶儿整几瓶好酒,就算对得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