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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都一样 沫小懒 0 字 2021-09-07

 第一节

在去华诚的路上,吴宇坐在车里出神地望着窗外,下午两点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但阳光已被车窗挡去了大半,照在吴宇脸上时,已失去了原有的热度。吴宇被这将近四十分钟的车程折磨得昏昏欲睡,他欠了欠身子,瞥一眼身旁已睡着的堂妹,又转过头继续看风景。

陪吴宇去学校报到的一共有三个人:自愿当司机的叔叔、为他打点行装的母亲赵媛媛,还有已睡得失态的堂妹吴天天。吴天天本来是借着陪哥哥报名来看热闹的,但她没有料到这四十分钟的车程比她上一堂课还要漫长,只能借睡觉来打发时光。

看着与阳光交错的行道树飞速地逆行着,吴宇轻叹了一口气,想真是光阴似炮弹,一年就这么过去了。自己一年前还在舒舒服服地养病,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如今,病差不多好了,但又要继续那苦读书的生活了。想到这儿,吴宇不禁摇了摇头。

正在开车的叔叔透过观后镜看到吴宇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的,便不解地问:“吴宇,你受什么打击了,怎么一副悲痛万分的样子?”

吴宇又摆出一副苦脸,假装担忧道:“唉,我还是觉得我的身体状况不佳,担心到学校后哮喘又会复发,所以啊,我还想再休一年学。”

听到这儿,没等叔叔开口,赵媛媛就抢先穴话了:“我看你是又想偷一年懒吧!天天在家吃得好、睡得好,当然不想去学校了。就连在家的时候,让你扫扫客厅,擦擦桌子什么的,你都懒得干,还老是借口说,医生说了,不能剧烈运动,不然哮喘会发作的。做家务算是剧烈运动吗,要是的话,我现在早去北京参加奥运会啦!你一个一米八的高个天天好吃懒做,你好意思吗?还有……”叔叔在一旁咯咯地笑。

吴宇听老妈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想自己在家一年就把老母整成了怨妇,以后还是别和父母住一起了。要不然,说不定哪天就会被自己整成神经错乱……吴宇赶紧打住自己无边的想象,见叔叔掏出一支烟,正欲点上,便借机岔开话题道:“叔叔别抽了,小心得肺炎啊。”吴宇差点把“肺炎”说成“肺癌”,庆幸自己反应快,但结果还是被赵媛媛白了一眼。此时的吴宇只好选择了彻底沉默,仿佛一个含冤的人失去了为自己辩白的权利,只能呆呆地坐在牢房里静候着宣判的到来。

泛着黑色光泽的奥迪缓缓停在了华诚大门口。吴宇扶了扶眼镜,望着眼前新建的校园,满脸惊叹。

华诚原来是城南的一所私立学校,在城里发展了八年后,于一年前搬到了城外的西郊。西郊的景致很美,在春秋两季,来游玩的人不在少数。于是两家餐馆和一家网吧就很煞风景地开在了这里。华诚的老总倒没有如此高雅的情调,选择西郊就是因为这儿的地便宜。

吴宇自从十三岁那年患上了支气管哮喘,便对网吧彻底失去了兴趣。那烟雾缭绕、沸反盈天的场景,活像一出低级趣味的滑稽剧,总逗得人没事就往里钻。吴宇喜欢环境清新、恬静的地方,不想,在这个网luo交织的时代,黑网吧就像臭虫一样无处不在,让吴宇避之不及。吴宇的病经过了近半年的药物治疗已得到较好的控制,被折磨了三年的身心虽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解放,但对那些黑网吧还是充满了憎恶。这种憎恶感让吴宇自觉高尚,但他一人高尚不起作用,就像一瓶杀虫剂杀不了全天下的臭虫,更清除不了它留下的恶臭。

对于西郊的景致,吴宇很是神往。但一看到那家煞风景的小网吧,吴宇顿时觉得意兴阑珊,失望堆砌了一脸。如果全中国的青少年都有吴宇的觉悟,估计网吧会像多米诺骨牌般倒掉大片。

赵媛媛叫醒了天天,四人提着大包小包走进了华诚的校园。夏末的余热完全没有褪去的迹象,似乎还愈演愈烈,想要吞噬掉浓浓烈日下的一切。四人冲进行政楼的大厅,快被蒸发掉的身体顿时得到解脱。大厅里站满了来报到的学生,和吴宇一样都是一个人带一窝亲戚和一堆包。吴宇凭借自己的身高优势很容易地在报名点拿到了一张单子,埋头填了起来。

吴宇极其耐心地填好了姓名、性别、年龄、籍贯、家庭住址等各项后,便没了耐性。到了最后一项是分文理科,吴宇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愣了两秒钟后索性填了个“文”字——因为好写。赵媛媛见儿子如此干脆地选择了文科,一定是事先和他爸仔细商量过了,便没有干涉。

吴宇交了单子,拿到一份合同,赵媛媛粗略地扫了一眼,便签上了字。吴宇蓦地心生一种mai身为奴的感觉,悲壮地提起包,跟着老师进了寝室。

寝室是八人间,墙上挂着冷热式空调。虽然没开,但却带给人凉爽的错觉。寝室的厕所里有两个蹲位,可供两人同时享受这人生的一大乐事,也可让两人互相闻臭,增进彼此感情。

赵媛媛环视一圈后发现寝室里的日用品一应俱全,想自己辛辛苦苦带来的东西不是没了用武之地?不是要再拖回去?

叔叔看赵媛媛一脸沮丧,立刻猜透了她的心思,便高声对正在研究厕所的吴宇说道:“吴宇啊,我们带来的东西就放这儿了,你留着慢慢用吧。毕竟便宜没好货嘛,用自己的也放心些。”此话一出,效果巨大。许多大包小包就此放下,叔叔无意间帮许多家庭主妇开了窍,让她们义无反顾地放下了包,心满意足地完成了使命。

父母们离开后,吴宇和其他同学已收拾好东西疲惫地坐在床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一个身形消瘦的人直截了当道:“我叫杨刚,爱玩篮球,以后请兄弟们多多关照!——你们抽烟吗?”原来抽烟的才是兄弟。

大多数人点头,少数人不置可否,吴宇暗自叫苦,自己算是进了狼窝!

吴宇看一眼表,见时间尚早,便借口出去买东西,溜出了寝室。

离开课还有一个小时,可以尽情地享受这份难得的清静。吴宇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充裕的光线铺满了整个校园,夏天的气息依然浓厚。吴宇围着学校漫步了一圈,不禁赞叹校园布置的(得)精细。虽然不大,但结构合理,与西郊的景色协调得恰到好处。

行政楼后面矗立着两栋有五层高的教学楼,分属初中部和高中部。两部之间隔着的中心花园,把四周的庭荫树衬得像是喝多了酒,醉得一脸酡红。生活设施和体育设施都静默着等待学生们的到来,整个校园的建筑充满了现代简约主义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