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东舞看准一个机会,刷刷几箭剑刺倒两三人,一打马,就往外冲去,匈奴兵见她逃出战圈,“嗖嗖”向她射箭,凌东舞只听着“嗖嗖”射箭之声不绝于耳,但却没有一支射到她,她回头一看,正是人高马大的伊稚阔在替她拨打雕翎箭。
伊稚阔虽然武功高强,但身后被砍了一刀,既要替凌东舞挡箭矢,又要对付面前不断攻来的匈奴骑兵,动作稍稍一慢,被一支雕翎箭射中左臂,铁塔一般的身体在马上晃了两晃。
凌东舞知道伊稚阔受伤不轻,而现在明显是敌众我寡,想到伊稚阔在虎口下将自己救出两次,她几乎要调转马头回去,但一想到如果自己回去,再被伊稚阔抓到,他绝对不会放了自己,焦宏亮等人现在生死不知,自己如果再陷入危险,就真的再无翻身的机会,一狠心,猛一扬鞭,马蹄扬起一阵飞雪。
凌东舞在心里不住的安慰自己:伊稚阔曾经那么严重的伤害过自己,今天又救了自己。今后,我们就恩怨两讫,互不相欠,他就死生有命,好自为之吧!
可是,真的能两不相欠么?为什么想到他生死不明,却觉得无比地亏欠他?
这就是乱世唯一的好处,说不上什么时候和敌人成了一个战壕里的朋友,就像她和伊稚阔,而又说不上什么时候把朋友变成敌人,就像她和萧昊天。
凌东舞狠着心,不敢再回头,行得一程,只听得前方一阵“得得得”的马蹄声,她的心不由的再次提了起来,可这茫茫旷野的无从躲藏,那一行十多人来到近前,才发现正是焦宏亮他们,焦宏亮一行人,风尘仆仆,衣衫上尽是血渍,在看见凌东舞时皆露出异常的欣喜:“凌公子,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林芝府
西北苦寒之地,炭火供应不上,自从凌东舞走后,穆紫城的大帐里就断了柴火,他感觉一室的清冷,不是因为没有生火的原因,而是因为孤寂,刻骨的孤寂。
穆紫城和凌东舞少年情侣,初尝爱恋的美妙滋味,方知人生的另一重境界,转眼就是离别,令人无法忍受的除了离别,还有担心,牵挂,搅得他寝食难安,现在的凌东舞不知道到了那里,不知道是不是安全,有时候他甚至幻觉凌东舞并没有离开,微笑的就站在眼前,他欣喜地伸出手,却触到冰冷的空气。
穆紫城觉得奇怪,以前和凌东舞分开两年都不曾如此刻骨铭心地思念她?偏偏这个时候,分别不过七八日,竟度日如年,分分秒秒都成了煎熬。
刚要躺下睡觉,忽听门外紧急的声音:“穆将军,穆将军……”
他听出这是和凌东舞他们一起出去的一个校尉的声音,声音十分急迫,一丝不好的预感从心里升起,他赶紧起床,打开门,果然是那名随凌东舞出行的校尉,身上还有厮杀过后的血迹,“发生了什么事情!”穆紫城感觉到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我们遇见了匈奴兵,凌公子失踪了!”
穆紫城走到窗边,看外面冷冷的夜色,从知道凌东舞失踪的那个晚上,他分别派出四批人出去寻找,到现在依然没有凌东舞的消息,心里有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凌东舞,她一定遭遇什么不测了!
心里乱成一团,担心、急切、悔恨……
他后悔不该同意凌东舞去乐都,悔恨如潮水一般袭来,如果再要见到凌东舞,无论前面是刀山火海,也绝不和她分离。
他再也没有心思看什么战报,又派出一队又一队的人马出去寻找凌东舞……
凌东舞汇合了焦宏亮等人,急忙往乐都赶路,没走出多远,又遇见了穆紫城派出来寻找自己两伙队伍,焦宏亮派人回去给穆紫城报了平安,一行二百多人赶往乐都。
到了乐都以后,凌东舞顾不得身体疲惫,把手里的银票全部兑现,吩咐周边‘凌记’的所有分号,着手买粮。
她一算日子,自己离开林芝府已经十二天,而林芝的军粮只能维持半个月了,三天后,她就按照原定计划,让焦宏亮带着穆紫城的令牌,去西宁府调了一万大军,护送筹集到的第一批粮食回林芝,她则继续留下筹集粮食。
后来得到消息,东匈奴兵知道了有一批军粮要到达林芝府,派出两万大军拦截,没想到穆紫城早有安排,暗中把这些粮食换成了砂石,匈奴兵旨在抢粮,两军刚一交锋,匈奴兵主力便去放火烧粮,他们原本以为南诏兵会拼死护粮,谁知穆紫城率领的大军,丝毫也不抢救粮草,反倒趁他们放火抢粮之际,大举攻杀。等匈奴大军发现除了袋子里面全是石块瓦砾,已经为时已晚,早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次匈奴大军伤亡惨重,单于巴兰立果断下令撤军,退回到阴山以西,塔塔尔草原北部,休养生息,保存实力。
凌东舞回到林芝府的时候已经是春天,阳光毫不保留地照射在这片辽阔土地上,一些小河河水开始慢慢解冻,沙土下,一些嫩嫩小草已经勇敢的探出无数头来。
远远的凌东舞见到一个人剑眉星目,阔步如风的向自己走来,碍于周围士兵围绕,穆紫城只是深深的注视着她,嘴角微抿,眼中却透露出难掩的欢喜来。
凌东舞听着身边人沉稳的气息,看着这张毫无伪饰的欣喜的面孔,心里暖意融融,多少日子以来的不安疲惫一扫而空。
二人走回大帐,身边的人都知趣的退下,穆紫城看着凌东舞,惊喜、欣慰、疼惜一一在他眼中闪过,最后停留在一丝笑意上。
凌东舞看着他,想说话,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眼中不知不觉也有了泪,看着面前的穆紫城都有些重影,急忙用手擦了擦眼睛。
穆紫城把凌东舞一把揽在怀里,用脸颊摩挲着她的头发,低叹一口气,:“东儿,你担心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