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端好像还隐隐飘着血腥的味道,穆紫城的魂魄,是否在这里游荡,她脑海里现出宋丞相的脸,不由紧紧的握起拳头,身体里的血被悲愤激得都像要沸腾一样,“紫城哥哥,无论前面有多少危险,无论用什么办法,我都要替你报仇,我一定要杀了所有害死你的人!”
她越想越是悲痛欲绝,一阵风吹过,四周的树叶发出簌簌的微响,像被压抑了的抽泣声一般。
穆紫城的坟头,已经长满了青草,她终于走到坟前,跪倒在地,眼泪扑簌簌的流了下来。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凌东舞终于哭的累了。呆呆的靠坐在墓碑旁边,将头靠在墓碑上,脸贴着冰冷的墓碑,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离穆紫城近一些。太阳落下,月亮升起,一轮明月,凄冷孤清的照在大地上,可是她整个人如同麻木了一样,人生,命运都陷入无边无际的空茫中。
凌东舞闭着眼睛靠在穆紫城的墓碑上,并不觉得饥寒,迷迷糊糊里,仿佛回到了当年,自己和穆紫城第一次并肩作战,晚上宿在天台山下,自己依靠着他……她头一歪,身子差点倒下去,茫然醒来,梦里依靠的肩膀已经失去,环顾四周,只有茫茫的黑夜,和一颗凄苦无依的心。
一道霞光从天边吐露,凌东舞揉着已经酸麻的双腿,缓缓的站起身来,用手理理头发,微笑着对穆紫城说:“紫城哥哥,我走了,也许我会去很远的地方,也许我再也不会回来看你,但你放心,我会好好的活着,一直平安快乐的活下去。”她不能告诉穆紫城自己要去报仇的事情,她知道,穆紫城能听见,他听到了,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宁的,所以,她不能说。
“紫城哥哥,我要远远的离开你,你是不是觉得很难过,可是谁叫你先离开我,抛下我?”
清风吹过枝头,呜呜咽咽,像是离人的哭诉,但是凌东舞忍着眼眶里的泪水,走出几步,又停下,回头看了看,才大步离开了。
凌东舞骑上马背,只听身边的树木沙沙有声,她低喝一声:“是谁?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吗?”
可是这回就连树木的响动声都没有了。
凌东舞离开穆紫城墓地后,骑马直接赶往青州城,她心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替穆紫城报仇,但至于这个仇怎么报,她心里则完全混沌。
青州的大街,依旧一派盛世繁华,人流如织,穆紫城刚死的时候,也曾有人捶足顿胸的惋惜,可是时间长了,这个世界悲伤的人就只剩下了了自己。过往是如碎石嶙峋,那些尖锐的往事,生冷而坚硬的只扎在她一个人心头。
凌东舞在头上戴着一顶大大的草帽,尽量遮掩自己的行踪,她找了个不起眼的小店先住下。本来她打算到夏文玄哪里去一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越来越觉得夏文玄跟自己已经不是一路人了,夏文玄的心机深沉,多变,自己根本看不透,弄不好自己会被他再次利用的。
她现在把目标完全的锁定了宋丞相,每天都会在丞相府附近转悠几圈。但是宋丞相老谋深算,狡猾异常,即使是手握重兵,也从来不肯掉以轻心,精选了五十名贴身死士,无论他去哪里,都须臾不离的跟在身边。
镇国王府里,夏文玄负手站在书房里,看着銮笼里面的香片飘出丝丝缕缕的白烟,听着身前的人禀告:“爷,凌东舞离开穆紫城的坟冢后,就直接来了青州,这些天住在如意客栈……”
夏文玄又惊又喜,俊美的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真的么?东舞她回来了?”
“对。最近她都住在如意客栈里。”
“就她一个人?还有没有其他人?”
“没有了。?”
“你对本王说说凌东舞的情况,她现在还好么?”
“她这半年变化很大,瘦了许多,神情也很忧郁,整天愁眉不展的样子。”
“知道了。”夏文玄心暗暗高兴,凌东舞自然是越无助越好,他巴不得凌东舞立刻变得无依无靠,凄苦忧愁才好,现在她身一人,无依无助的,才会任他搓圆搓扁。
“凌东舞每天都在打探宋丞相的行踪,看样子好像要……”
夏文玄挥手打断他的话,用手揉着太阳穴:“凌东舞想刺杀宋丞相?”
“对,看她的样子像。”
“哈哈哈,看来当初咱们散布出去的消息有效果了,看看,凌东舞不就是因为听说是宋丞相害死了穆紫城,来寻仇了吗!”夏文玄眯着眼睛,得意洋洋的说。
“王爷英明,如果不是王爷故意在那片战场上随便立了座刻有穆紫城名字的墓碑,现在咱们还找不到凌东舞下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