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惨大人……”</p>
深夜，黑死牟出现在无惨藏身的民居内，对着一名正在翻动书籍的孩童单膝下跪。</p>
这名孩童看起来不过八九岁的年纪，容貌俊美却略显病态，苍白的脸色在深黄色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憔悴，但其幼稚脆弱的外表却难掩其内心深处的幽冷阴狠。</p>
不用说，这就是鬼舞辻无惨的新马甲。</p>
他冒充一个刚刚失去父母，家里却有一栋洋房的小孩，成功继承了一笔不菲的遗产以及藏身之所。</p>
值得一提的是，鬼杀队通过《手册》公布了他可以变成红眼人类后，无惨只好进一步强化自己的拟态能力，在原本觉得无所谓的技能树分支上再进一步——</p>
如今，他有了一双与常人一般无二的纯正黑色眼瞳。</p>
“黑死牟，你来了。”</p>
无惨合上书，递给站在他身后的寺内太阳，后者立刻接过放回书架上。</p>
那本书的书背上，刻着《物种起源》几个烫金大字，正是最近几十年在国际上引起广泛讨论的“进化学说”，也是鬼舞辻无惨每次改造自身弱点的灵感宝库。</p>
他之所会以给自己安装五个大脑、七个心脏，就是取材于外国博物学家提到的一种章鱼。</p>
和章鱼一样，他位于头部的主脑用来思考，其余四个副脑用来储存几乎无尽的知识。</p>
而这也导致鬼舞辻无惨近乎执拗的认为——这世上再没有比他更聪慧的人形生物了，所以他坚信自己从不犯错，所以如果一旦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发生的话……</p>
错的一定是他的敌人或者手下。</p>
他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黑死牟低垂的头部：“这个星期，还是什么也没能找到吗？”</p>
“是属下无能……”</p>
黑死牟身体纹丝不动，语气中也听不出有害怕的意思，只是单纯恭敬地回答道：“无论是彼岸花还是苇名弦一郎的弟弟，仍旧没有任何线索。”</p>
“那些浅草寺的和尚呢？”</p>
无惨冷淡地提醒道，”他们不是打着苇名的旗号在外边治病救人吗？这些和尚也什么都不知道吗？”</p>
“和尚的嘴很硬。”</p>
黑死牟解释道，“我尝试用您赐予的血液将他们变成鬼来打探消息，但他们的身体里，都充满了紫藤花毒。”</p>
“有这种事？”鬼舞辻无惨眉头一挑，“可紫藤花对人类也是有害的吧。”</p>
“可是不知为何，他们却完美的融合了这种毒素。甚至还能通过拳脚功夫将毒素排出。”</p>
黑死牟回答道，“这种毒的毒性非常剧烈，就算是鬼月中的弱一些的，食用他们的尸体也凶多吉少。除了苇名的人，鬼杀队的情况也差不多。”</p>
说着，他忍不住感叹了一句：“真是匪夷所思……”</p>
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做到的。</p>
听到这里，鬼舞辻无惨突然阴阳怪气起来：“听起来你很欣赏他们啊，黑死牟。”</p>
黑死牟身体一顿，知道是时候该闭嘴了，便屈着身体缄默不言。</p>
“怎么不说话了呢？你该不会忘了吧，如果鬼杀队也普及了这种融合毒素的方法，上次你放过的那几个柱——”</p>
鬼舞辻无惨在最后三个字上加了个重音，“就再也不可能成为鬼了。”</p>
“除此之外，还有你自作主张杀死苇名弦一郎，言辞凿凿一定能引那个不知是死是活的‘绝世剑士’出山……”</p>
说到这儿，无惨终于不再压制自己掩藏在心中的怒火，漆黑的眼睛陡然变回原本的猩红，蛇一般的竖瞳狰狞又可怕。</p>
“可他现在又在哪呢？！”</p>
黑死牟身后的玻璃窗户，像是被无形身躯撞上一般稀里哗啦裂个粉碎，然后整个框架都掉了出去，变成一个夸张的大洞。</p>
晚冬深夜的寒风从其中灌入，但又像看到了什么可怕事物一般拼命原路回蹿，阵阵呜咽声顿时充满了这个房间。</p>
而无惨身后，被变成鬼的寺内太阳却担心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立刻递上一杯热茶。</p>
“有什么话好好说，发那么大脾气做什么。”</p>
屋内原本肃杀的气氛陡然一滞，鬼舞辻无惨眼中的凶狠瞬间收回，突然觉得把自己的“前夫”变成鬼有些碍事。</p>
就像大多数内心抵触成为鬼，且想要逃避痛苦的人一样，寺内太阳成为鬼之后，便失去了为人的记忆——</p>
然而，他对“娜娜子”的爱却保留了下来，并成功转移到了鬼舞辻无惨的身上，和罗伯特的父亲对累的感情有些类似。</p>
在寺内太阳这里，鬼舞辻无惨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无条件的爱”，再加这家伙他觉醒的血鬼术非常有用，于是无惨就决定让寺内太阳顶替鸣女的位置，成了他的近侍，平时也是他这个马甲的监护人。</p>
但寺内太阳的问题也很明显——</p>
他和童磨一样，并不怕无惨，所以相处时没有什么尊卑观念，也不会观察形势，就像刚才一样，他总是喜欢对无惨的不良行为进行规劝，就像阿福之于少年蝙蝠侠。</p>
本想借机发泄一番的无惨，瞬间就有了一种使不出力来的感觉。</p>
看着寺内太阳认真的表情，无惨面无表情地过茶杯，一口饮尽，把其递了回去：“茶凉了，重新去煮。”</p>
“我觉得温度刚好啊。”</p>
寺内太阳有些不解，“平时都是这个……”</p>
“我说凉了就是凉了！”</p>
无惨此刻将不懂事的小孩子扮演地活灵活现，“重新去煮。”</p>
至此，他终于将这个有用但难缠的新任助理给赶走了。</p>
房间中只剩下他和黑死牟两个，话题继续，但不知不觉间，已气氛早已没有刚刚那么剑拔弩张了。</p>
“他们身体的毒素，对上弦有影响吗？”鬼舞辻无惨问道。</p>
黑死牟点了点头，“有。但除非上弦饥不择食，将整个有毒的身体吞噬进去，否则不会有生命危险。”</p>
“呵……看来鬼杀队里和苇名那边有能人啊。”</p>
鬼舞辻无惨不阴不阳地说着，与其说是夸赞不如说是诅咒。</p>
“之前和狯岳一起被抓住的那些猎鬼人，不是说九柱中有一个很厉害的医生吗，这件事大概就是她的手笔了。你那天放过的柱中，有没有那个人？”</p>
“有一个用花之呼吸的女猎鬼人。应该是鬼杀队的花柱没错了。”</p>
黑死牟立刻明白过来。</p>
“属下立刻去将她找到，然后杀了她，弥补之前的过错。”</p>
也许是最近说的话有些多了，黑死牟终于不再磕磕巴巴了。</p>
“不，让童磨去，那家伙不是最喜欢漂亮的女人吗？总该给他找些事情错了，免得他以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在一旁看热闹。”</p>
鬼舞辻无惨若有深意地盯了黑死牟一眼，“鬼杀队和苇名那边，你都不要去管了。”</p>
虽然之前黑死牟嘴上说，是为了补充十二鬼月的人手才放过那几个人。</p>
但鬼舞辻无惨太清楚了，自己的这个手下，根本就是有意放虎归山，想看看对方那奇异剑术修行至更高层次的表现。</p>
再让黑死牟过去，无惨无法确定他会老老实实的完成任务。</p>
尤其是黑死牟清楚，无惨绝对不会把他怎么样的情况下。</p>
“那属下……”黑死牟抬起头，六只眼睛里满是疑惑。</p>
“你有另一个任务。”</p>
鬼舞辻无惨微微坐正，突然转变话头，提起了另一件事：“就在今天晚上刚入夜时，鸣女死了。”</p>
“鸣女？”</p>
就算是一贯不动如山的黑死牟，此时也无法保持镇定，“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p>
鸣女的战斗力不高，但逃命的本事可以说是所有鬼中的佼佼者，怎么可能会轻而易举地死去呢？</p>
而且，作为鬼舞辻无惨大本营的掌控者，为什么她死了，无惨大人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生气……</p>
至少比上一次差远了。</p>
然而，无惨给出的答案更让他无法理解。</p>
“不要觉得这是一件坏事。鸣女那个家伙，应该从很久以前就已经背叛了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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