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息之后,枪芒消失,在那片山壁留下密密麻麻的无数小孔,遥遥望去,那片山壁犹如一个巨大无比的马蜂窝。
“青鸟,这门枪法招式都是一样的,方才是散式,现在是聚式,同样是第九重。”
这句话话音一落,身在半空的李飞突然打横过来,脑袋对向那座山壁,手中木枪指向前方。
下一刻,三人发现李飞的身形消失了,半空只留下一杆粗有二尺,长约丈八的木枪。
那木枪凝实无比,若非其上散发着微微白光,看上去便像是一杆真正的巨型木枪。
下一刻,那杆巨型木枪,嗖的一声消失在原地。
三人连忙看向山壁,果见山壁上出现了一个两尺大小的孔洞。
又是数息之后,手握木枪的李飞,从这座山的背面飞出,轻飘飘的落回青鸟身前。
不远处的徐凤年失声怪叫道:“我见你个鬼,这山壁前后怕不是得有两三里厚,你别告诉我刚才几息之间,你已经整个穿透?”
李飞施施然道:“等你天地风流刀练到这般境界,一刀劈开这座山头也不是难事,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说完又指向姜泥,道:“你也一样,闭月羞光剑有一招人剑合一,跟我刚才那招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用羡慕别人的道,好好练功,走好自己的道,未来你们都可以这么强。”
听完李飞的话,两人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一个继续勤勤恳恳的练剑,一个则是满山上窜下跳,迅速掏摸石头。
李飞对青鸟展颜一笑,道:“你枪道根基已成,起点较高,跟他们不同,就无须我一招一式的教了。”
“我直接以醍醐灌顶之法,将回马问天枪灌入你脑海,你自行参研修习,若有疑惑,再来问我不迟。”
青鸟深吸口气,抱拳躬身一揖,道:“多谢李公子。”
“你又来。”李飞眉头一蹙,道:“如果你非得感念我授艺之恩,以后就叫我一声飞哥,兄长教妹子武功,那就是天经地义了。”
青鸟起身后看着李飞的眼睛,数息之后脸上忽然化开一个笑容,霎时间冰雪消融,春暖花开。
“飞哥。”
李飞有些失神,从他见到青鸟起,她脸上就从来只有一个表情,那就是没有表情,最多是抿抿嘴,就表示笑过了。
可此刻青鸟的笑容,竟是如此温暖,如此令人感到美好。
这一个笑容,让她的气质不再那么清冷,让人更愿意去亲近,连她的声音,都似乎变得温柔。
李飞从来不知道,一个笑容,竟可以让一个人有那么大的变化。
他回过神来后,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指着青鸟,扭头对徐凤年叫道:“徐少徐少,青鸟她……”
徐凤年动作一顿,紧张的回身看向李飞问道:“怎么啦?”
“青鸟她笑了,笑了欸,我从来没见过如此动人的笑容。”
徐凤年一听,悲愤的跺脚叫道:“没天理啊!这么多年连我都没见过,这丫头要不得了。”
李飞笑骂道:“去你大爷,青鸟是我妹子,你不要我带她浪迹天涯去。”
姜泥一听这话,立刻跳着脚兴奋的叫道:“还有我还有我,浪迹天涯一定要带上我,我也可以叫你哥。”
李飞两手叉腰,摇头晃脑的道:“他大姐他二姐都是他姐,大妹子小妹子都是我妹子,哈哈哈哈……”
徐凤年大怒道:“想得美,都给我老老实实待着,哪都不准去。”
青鸟拄着枪,垂着头,脸上的笑容越发明艳。
……
从中午一直到傍晚,几人在清凉山后山之中各自修炼,皆有所得。
李飞在给青鸟灌顶回马问天枪时,同样将五灵天仙诀残篇传给了她。
这是他武道的根基,要想练好他的武道,这门功法便是必不可少。
青鸟本已是大二品的境界,即二品巅峰,修炼五灵天仙诀残篇后,相信要不了多久,便能破入一品伪金刚。
届时再配合回马问天枪,寻常金刚境绝不可能是她对手。
李飞的功法与武道,同境界无敌是基操,越级挑战属于常态。
天色暗下来以后,四人联袂下山。
偷偷去李飞房间门口瞄了一眼,徐渭熊依旧在聚精会神的看书。
从书页翻过的厚度来看,差不多已经看去三分之二,估计再有不到两个时辰就能看完。
问过红薯后,知道她已经吃过晚饭,徐凤年也就放下心来。
几人各自回屋沐浴更衣,李飞不想去打搅徐渭熊,便到之前褚禄山暂住的房间沐浴。
都清洗完换过衣服后,几人便聚到徐凤年屋里,红薯带着几名青衣丫鬟端来酒菜,当然少不了酱牛肉和绿蚁酒。
青鸟原本跟红薯一起在一旁伺候,却被徐凤年吩咐她们全都坐下,一起吃饭。
红薯已经吃过,便只是陪着喝些酒。
众人边吃边聊,一点都不讲究,尤其是李飞来之后,这梧桐苑是越发不讲究了。
以前徐凤年还因为要做给别人看,用赵希抟的话来说,他得端着。
可如今徐凤年已经不愿再演戏,怎么舒服怎么来。
况且这般没规没矩,不是更能体现出北凉世子的荒唐吗?
只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是徐凤年、李飞、姜泥三人在聊,红薯只偶尔不疾不徐的插几句言,青鸟更是惜字如金,比南宫仆射更甚。
几斤绿蚁酒下肚后,徐凤年有些上头,哪怕是天象境高手,不主动运功化解酒气,也挡不住绿蚁酒的浓烈。
他盘坐在那摇摇晃晃,忽然举起筷子指向红薯,眯着眼睛道:“红薯,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死士甲?”
红薯巧笑嫣然的摇摇头,道:“不是。”
徐凤年放下筷子,无奈的道:“说实话。”
红薯神色认真了几分,但还是肯定的道:“真不是。”
徐凤年纠结的抓抓头发,满脸郁闷的道:“这个甲究竟是什么人?潜得这么深,春神湖都被她潜到底了。”
李飞也装作喝多了的模样,晃悠悠的指着红薯嘿笑道:“就算你不是死士甲,那也肯定是点啥。”
“要不你一个暖床丫鬟,为什么会有伪指玄的修为?”
徐凤年两眼顿时大睁,瞪眼看向李飞,追问道:“你说啥?红薯她是啥?”
李飞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样,道:“伪指玄啊!跟你二姐一个境界。”
“就老楚刚出来那会儿,即便没有我和老黄,有红薯在他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青鸟和姜泥皆是愣愣的看向红薯。
红薯以手扶额,颇有些无力的道:“李公子,看透不说透,还是好朋友。”
徐凤年气抖冷的指着红薯,叫嚷道:“好你个红薯,你潜得也不浅哇,竟然瞒了我这么多年。”
李飞哈哈笑着一拍徐凤年肩膀,感慨道:“你小子就庆幸吧!这么多年来,连我都想象不出,她究竟给你挡过多少灾祸。”
“说不定她钻进你被窝帮你暖床的前一刻,才刚刚干掉几只潜入王府的扑火飞蛾。”
“当然青鸟妹子估计也差不多,要不是有她们这些人暗中护着你,你能不能长这么大还真难说。”
他这几句话,让屋里的气氛莫名变得有了几分沉重,醉眼朦胧的徐凤年,好像突然就酒醒了一般。
他扫视了一眼屋里的几女,前所未有的沉肃道:“之前我曾说过一句话,现在我再重申一遍。”
“日后再遇到危险,都给我躲得远远的,当丫鬟就要有个丫鬟的样,从今往后,换你们家公子我,护着你们。”
红薯和青鸟眼眶都有些泛红,她们垂着头,都没有说话。
姜泥夹起一大叠酱牛肉,塞进口中,吃得脸颊鼓起一个小包。
李飞无语的瞥了她一眼,随后对徐凤年举起酒杯,笑道:“这话说得像个爷们,兄弟我敬你。”
徐凤年眼一瞪,不满的道:“什么叫像个爷们?咱就是个爷们好吧!”
“对,对,是个爷们,纯爷们,最纯的那种,来来来,走一个。”
李飞乐不可支的连连点头,跟他碰了一个,随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这一插科打诨,那股沉重的气氛顿时消散于无形。
红薯忽然抬起头来,睁着一双柔媚的眸子,望着李飞道:“等会儿,李公子,你刚才叫青鸟什么?”
李飞冲她龇牙一笑,道:“妹子啊!”
红薯吃味的道:“这才一起出去一趟,就变成妹子了。”
“哈哈哈……没差没差,我说了,徐少院里的,都是我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