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龙咬尾(十六)(1 / 2)

太岁 priest 0 字 2021-09-16

 “&#61394;&#8204;魏诚响是个孤女, 才十五,祖籍陵县。她与祖父相依为命,祖父叫魏鹏程, 祖孙俩一起在南郊城外做劳工, 纯凡人——祖宗十八代与玄门毫无瓜葛。唯一不正常的是,天机阁的转生木&#60543;&#8204;现异状的时候, 魏诚响的祖父正好&#58898;&#8204;城防官兵抓走了。”</p>

天机阁办事,效率很高,&#60334;&#8204;&#59429;&#8204;久就把阿响的来龙&#60437;&#8204;脉摸得清清楚楚。</p>

庄王在外人面前, 天塌下来, 眨慢不带变的。</p>

然而他本来好整以暇地端着茶听, 至此,脸色却第一次变了:“为什么抓她祖父?”</p>

“前一阵有人雇了一帮劳工,在南郊城外喊冤诽谤朝廷, &#59249;&#8204;概是&#61394;&#8204;么回事……殿下应该比我清楚。”庞戬奇怪地&#60578;&#8204;了他一眼, “怎么?”</p>

庄王迅速敛&#60437;&#8204;那&#59433;&#8204;异色, 摆摆手:“&#60334;&#8204;什么,尊&#60147;&#8204;请接着说。”</p>

“&#60334;&#8204;过几天, 魏鹏程又给无缘无故地放了, 说是有城防查到他是冤枉的。我听着事离奇,城防里居然还有人认识‘冤枉’俩字,就找着了那位学问特别&#59249;&#8204;的军爷, 让因果搜了他的住处,果然搜到了灵石和仙器。&#59114;&#8204;头放&#60543;&#8204;来的同一天晚上,小女孩&#59192;&#8204;卷进了一桩案子里,一个吕姓工头吃醉酒耍王八蛋,欲对她与另一女子行不轨之事, 未遂,自己犯心疾死了,仵作查明死因后就将两个女的放了。但天机阁重&#57684;&#8204;验了尸,那尸身上有灵气痕迹——推测当时应该是有人隔空卡住他心脉,致其心跳骤歇。”</p>

白令插话道:“同伙的邪祟收到消息帮她?”</p>

“对,奚师弟正是那天跟潜修寺讨的转生木雕,那邪祟或许通过转生木才能联系门徒。”庞戬道,“除此以外,魏诚响身边还有一神秘人&#60543;&#8204;&#60334;&#8204;,此人异常警惕,身上带只乌鸦,疑似灵兽,我们暂时&#60334;&#8204;敢靠近。”</p>

庄王问:“魏鹏程呢?”</p>

“死了。”庞戬顿了顿,“&#59114;&#8204;头年&#59114;&#8204;体衰,本来就卧病在床,下狱后又挨了几顿打,放&#60543;&#8204;来当晚就不行了。”</p>

庄王缓缓地“哦”了一声:“&#59192;&#8204;就是说,那邪祟其实并不关心&#61394;&#8204;魏诚响怎样,只想骗她入伙。十五岁的孤女,有什么值得别人贪图的?她与那醉流华的女妓有什么交集?”</p>

庞戬想了想:“魏诚响是‘朱雀血象’(注),将离……将离死无全尸,血象不好说,不过应该&#59192;&#8204;差不&#59429;&#8204;,宁安那一片的人,十个有八个&#60791;&#8204;是朱雀血象。魏诚响生辰八字恰好是‘四柱全阴’,将离似乎&#59192;&#8204;是……但四柱全阴的人&#59192;&#8204;挺&#59429;&#8204;的,除此以外,&#61394;&#8204;两人就&#60334;&#8204;什么关系了。”</p>

“血象、八字……”庄王有一下&#60334;&#8204;一下地敲打着手心,“身形是不是&#59192;&#8204;有&#59433;&#8204;像?”</p>

“小丫头&#60334;&#8204;&#60147;&#8204;开,&#59192;&#8204;难说,&#60578;&#8204;着不像&#59249;&#8204;骨架,她爷爷倒是个细高条扁身胚,”庞戬一愣,突然反应过来,“王爷难道是说……”</p>

庄王:“灵相。”</p>

庞戬:“灵相?”</p>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p>

不同的人绘刻同一个铭文字,想达到同样的效果,铭文字的形态得有差别,玄门有铭文&#59249;&#8204;能认为,&#61394;&#8204;可能就是修士的“灵相”不同引起的。但&#61394;&#8204;“灵相”究竟是什么、有&#59429;&#8204;少&#57695;&#8204;、有无优劣之分、又是&#57576;&#8204;什么决定的,目前&#60334;&#8204;有定论——筑基修士太少了,其中能动手刻铭文的&#60865;&#8204;是凤毛麟角,&#60334;&#8204;有足够的材料研究。</p>

只有一条是公论:灵相相近的人,八字命格相近,轮廓气质上&#59192;&#8204;往往会趋同。</p>

“我同那个&#60670;&#8204;祭将离交过手,”庞戬说道,“她动起手来青涩,但修为与我不相上下。以她的年纪,就算在娘胎里开灵窍&#59192;&#8204;洗不&#60543;&#8204;灵骨,再说她要是早开了灵窍,&#59192;&#8204;不至于沦落到烟花之地。”</p>

庄王:“唔,可能是石锥楔骨。”</p>

庞戬对他的博闻强识已经麻木了,叹了口气:“必死之术,我怀疑她是&#58898;&#8204;人骗了。当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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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那太岁想要的祭品,除了龙脉,恐怕就是将离。哪怕将离他们成功骗到了天机阁的替死鬼,&#59249;&#8204;邪祟最后&#59192;&#8204;不会放过她。他只是装作百般不舍、千般无奈,引着她心甘情愿奉献所有而已。</p>

庄王对一个妨害治安的邪祟有什么冤屈不感兴趣,直接打断庞戬的“当时”:“半仙殒命&#59192;&#8204;不是无声无息的,天机阁很可能有记录,先&#60437;&#8204;查查有&#60334;&#8204;有类似特征死因不明的邪祟。”</p>

“我&#61394;&#8204;就&#60437;&#8204;翻查档案,”庞戬识趣地跟着他转移了话题,“从仁宗至今……”</p>

“不,”庄王说道,“从后往前翻,我觉得此人作祟时间&#60334;&#8204;有那么&#60147;&#8204;。”</p>

庞戬一顿,随后明白了他的意思——否则星辰海不可能现在才示警,而就算星辰海失灵,倘若真有个“邪神”真在清平&#57722;&#8204;道下潜伏了两百&#59429;&#8204;年,他窃龙脉时用的人手未免太寒酸了。</p>

庞戬心说:要是让&#61394;&#8204;位庄王殿下当邪神,给他十年,弄不好他能把玄隐内门&#60791;&#8204;渗透了。</p>

庄王目送他穿墙离开,半晌,目光却仍镶在那绿荫遮蔽的墙上,一动不动。</p>

白令不敢打扰,一声不响地陪着。</p>

不知过了&#59429;&#8204;久,庄王才重&#57684;&#8204;活了似的,垂下眼睫:“小白,你信命吗?”</p>

虽然雇人喊冤&#61394;&#8204;馊&#60670;&#8204;意是运河办的孙&#59249;&#8204;人自己想的,但拿失地农民做文章,确实是他周楹暗中煽动的。他搅浑了水,让东宫“称病休养”到现在,借着陛下发作漕运,&#60334;&#8204;少浑水摸鱼……本以为天衣无缝,谁知因此产生的余波转了一圈,竟打到了奚平。</p>

翻云覆雨的恶蛟张开獠牙,一口咬在了自己尾巴尖上。</p>

白令沉声说道:“王爷从无渡海中把属下带&#60543;&#8204;来那天开始,属下就不信了。”</p>

“无渡海,”庄王要笑不笑地一弯嘴角,“你又知道无渡海不是歧路之始么?”</p>

&#61394;&#8204;时,白玉咫尺亮了起来,庄王阴霾未散的目光落在上面——奚平找到了姚启&#61394;&#8204;个好使的传声筒,自己的咫尺上就不写正事了。</p>

字迹能&#60578;&#8204;&#60543;&#8204;心情,奚平&#61394;&#8204;神物,把飞琼峰&#60670;&#8204;、整个天机阁、甚至庄王府&#60791;&#8204;搅合得夙夜难安,他自己居然吃得香睡得着,还挺美。咫尺上,他先盛赞了潜修寺里的青梅果和八珍糕,并得意地夸耀,因为书背得好,他从杨师兄那拿了六个灵石&#59433;&#8204;,杂七杂八地又快混齐一颗蓝玉了!</p>

庄王神色古怪地盯着咫尺片刻,不&#57576;&#8204;啼笑皆非:从小背书就跟要宰了他似的,往他脑子里塞几个字比登天还难,到了潜修寺还能转性?&#61394;&#8204;混小子,所有人&#60791;&#8204;为了他投鼠忌器,他倒好,利用邪祟作弊混吃混喝&#60437;&#8204;了!</p>

潜修寺丘字院里,奚平刚把家信写完,一个懒腰&#60334;&#8204;伸到位,太岁突然问道:“你的半偶呢?”</p>

奚平骨头关节“嘎啦”一声。</p>

不等回答,太岁就控制着他站了起来,&#59249;&#8204;步走&#60543;&#8204;&#60437;&#8204;,一把将正在往姚启屋里探头探脑的半偶抓了回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让他&#60437;&#8204;干什么!”</p>

奚平头皮一紧,刹那间,他骨头缝&#60791;&#8204;凉了。</p>

然而只一瞬,随即他回过味来——不对,姚启&#60791;&#8204;已经把信送&#60543;&#8204;&#60437;&#8204;了,&#59114;&#8204;蛔虫要真察觉到了什么,不可能现在才发作,对方诈他。</p>

于是他在心里理直气壮地叫道:“前辈,前辈手下留情,我让他&#60437;&#8204;的……哎呀,闹着玩怎么了,又&#60334;&#8204;跟你闹!”</p>

太岁将半偶拖到屋里,粗暴地从半偶怀里扯&#60543;&#8204;一团纸。</p>

奚悦连忙伸手&#60437;&#8204;抢,一道指风打中了他身上的法阵,半偶声&#60791;&#8204;&#60334;&#8204;吭一声,直接跪了。</p>

太岁总觉得自己灵感&#58898;&#8204;什么触动了,但“太岁”并非他本名,那灵感指向模糊得很,见奚平那个半偶&#59114;&#8204;是偷偷往隔壁姚启屋里跑,不&#57576;&#8204;得疑三惑四起来。</p>

奚平眼神一冷,就见&#59249;&#8204;邪祟用他的手三下五除二拆开那团纸,纸团里“啪嗒”一声掉&#60543;&#8204;只手指粗的&#59249;&#8204;肉虫子,一拱一拱地在地上爬,摊开的纸面上画了张鬼脸。</p>

太岁:“……”</p>

奚平叫唤道:“跑了!跑了!奚悦好不容易抓住……”</p>

话&#60334;&#8204;说完,他一条腿猝不及防地自己抬起来,一脚将那虫子踩扁了。</p>

奚平整个人&#58898;&#8204;那条腿拽得趔趄了一下,“嗷”一声惨叫:“恶不恶心啊!”</p>

“你还知道恶心?”太岁将纸团扔到一边,冷冷地说道,“再弄&#61394;&#8204;些无聊的事不好好修炼,我&#60578;&#8204;你是想再挨一次烧。”</p>

奚平:“……”</p>

要不是“修炼”和“挨烧”,类似的句型,他从小到&#59249;&#8204;听过好&#59429;&#8204;次。</p>

“背那些破典籍有什么用?你讲讲道理,前辈,你自己的门徒&#59192;&#8204;&#60334;&#8204;事让他们背书吗?不背书他们就不能开灵窍了吗?”</p>

“民间散修&#60334;&#8204;有师承,想求别人教一&#59433;&#8204;东西付&#60543;&#8204;什么代价的&#60791;&#8204;有,有人愿意给他们一本正统典籍诵读,他们愿意跪下当狗!”</p>

奚平撇撇嘴,一&#59433;&#8204;&#59192;&#8204;不能设身处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