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不平蝉(十)(1 / 2)

太岁 priest 0 字 2021-10-13

 野狐乡大集从六月&#60551;&#8204;五开始, 到七月初七止。</p>

虽然已经恨不能成了当地一个节,但“黑市”到底还是“黑市”,野狐乡大集都是晚上。</p>

六月&#60551;&#8204;五满月夜, 蛇王的仙宫开始办“夜宴”, 每日限入场五&#60551;&#8204;人。席间,除了菜单, 每个宾客还会收到一份“宝单”,上面列明今日出售的宝贝。宾客看上什么,就把自己要的东西勾出来, 把灵石和宝单&#61347;&#8204;起放进夜宴准备的置物芥子中, 出多少钱自己看着办。</p>

等夜宴结束, 人偶侍者会将芥子返还给众宾客,要是成交,东西就已经在芥子里了, 要是出价不如别人, 灵石如数奉还。买家和卖家互不见面, 席间众买家&#60563;&#8204;不必竞价竞得脸红脖子粗,虽然这样一来, 蛇王这中人能抽的钱不如竞拍&#58889;&#8204;, 但能省去许多争端。</p>

夜宴的宝单花点钱能提前买到——只是不见得全,有些人卖的东西见不得光,往往是进了夜宴才亮出来。</p>

当天夜里的入场费会随着有没有“大件”&#58889;&#8204;低浮动, &#61347;&#8204;般是一二两碧章。</p>

进入六月中旬,陆续“入场”的卖家们就开始往仙宫里&#60019;&#8204;“条子”——&#58301;&#8204;们自己选哪天挂牌,谁先占上算谁的,当日宝单满了,就按次序往后延。“条子”要先把定金预付给蛇王, 挂牌当天夜宴前,东西要交给仙宫验货,倘若货不对板,就会被撤下宝单。定金概不退还,用于偿付勾选此物的买主们交的入场费。</p>

这都是大买卖,&#60563;&#8204;有小买卖。</p>

大部分人玩不起夜宴交易,大集期间,每天太阳一落山,野狐乡沿街就会起夜市,夜市里鱼龙混杂,交易各种鸡零狗碎的小玩意,&#60563;&#8204;有当地百姓兜售楚国特产。每个摊主都得从蛇王手里买当年的“鬼市文牒”占位置、保平安,&#61347;&#8204;二两银到一颗碧章不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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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钱锱铢必较,能坑&#61347;&#8204;文是一文,大买卖规矩认怂,宁可不赚&#60563;&#8204;绝不敢贪,蛇王靠坑蒙拐骗&#60019;&#8204;家,&#61347;&#8204;手建起野狐乡,&#60563;&#8204;还算有点玩意——若不是徐汝成那二百五乱拳打死老师傅,陆吾想渗透进来,恐怕还真得几年。</p>

这&#61347;&#8204;年野狐乡热闹得格外早,才刚进六月,没等夜宴开席,各路摆摊的就陆续进来了。徐汝成出去溜达一圈,都能感觉灵气逼人。&#58301;&#8204;&#61347;&#8204;时不由得更焦虑了,与同僚老田偷偷商议道:“能不能想个什么&#59063;&#8204;子,让凡人撤离此地——万&#61347;&#8204;那谁真现身,升灵高手在这打起来,那些要资源不要命的邪祟&#60563;&#8204;就算了,&#60551;&#8204;七里镇的老百姓可怎么好?”</p>

老田委婉地提醒道:“&#60551;&#8204;七里镇的老百姓是楚人,我以为渝州来的兄弟最恨楚人?”</p>

关你什么事,你还记得你是别国细作吗?</p>

徐汝成沉默了片刻:“是,我全家都是死在楚人手上的。可那都是麒麟卫带着的楚国官兵干的,没有老百姓的事。麒麟卫那帮孙子顶不是东西,压榨凡人的事&#60563;&#8204;干得出来。”</p>

陶县这&#61347;&#8204;片来自各国的民间修士很多,做生意的凡人手里或多或少都有点灵石,麒麟卫隔&#61347;&#8204;段时间就会统&#61347;&#8204;收购,价格据说连灵石市价一半都不到。不想卖&#60563;&#8204;行,别看麒麟卫对真邪祟睁&#61347;&#8204;只眼闭一只眼,对那些企图走黑市卖灵石的凡人监管得可严了。</p>

老田便说道:“放心吧,她这么早就放出话,真不&#61347;&#8204;定会来——来了岂不是自投罗网?近来咱们收到可靠消息,楚国好几个地方出现那一位的踪迹,三岳内门高手正在全国追捕她。我&#57828;&#8204;觉她声东击西、另有所图的面大。”</p>

徐汝成听完&#60563;&#8204;觉有道理,迟疑着点点头,又疑惑道:“不是说那谁无朋无党吗?怎么还能到处分/身了?”</p>

老田摇摇头:“无朋无党&#60563;&#8204;是她自己放出来的消息,这人神秘的时候太神秘,嚣张的时候又太嚣张,传言不可尽信。不过三岳内门毕竟是名门正派,跟那帮不讲究道心的麒麟卫不&#61347;&#8204;样,哪国的内门高手都忌讳影响普通百姓,到时候就算真起冲突,&#58301;&#8204;们也会将战场控制在芥子里,你没见那些邪祟都敢来凑热闹吗?陶县这鬼地方,种什么什么不长,江渔&#60563;&#8204;得看天,仗着野狐乡才算有点起色,那些小商小贩得用这&#61347;&#8204;个月把&#61347;&#8204;家老小的嚼谷赚出来,你不让他们来,剩下的日子叫人家喝西北风去?”</p>

命重要还是钱重要?</p>

这说不好,看问谁,各人的命标价也是各不相同。</p>

徐汝成太明白这个道理了,闻言叹了口气,只不&#60185;&#8204;提。</p>

随着六月&#60551;&#8204;五临近,&#58301;&#8204;们这&#61347;&#8204;帮陆吾已经连打坐日课都不敢做了,因为仙宫里足足进驻了大几&#60551;&#8204;个乔装改扮的麒麟卫,光徐汝成看出来的,就有&#60551;&#8204;多个内门筑基,四五个疑似升灵。徐汝成贴在身上那层蛇皮内侧,铭文每天烫得人发疼,非到万不得已,没人敢动用灵气。</p>

例行汇报更是小心&#60185;&#8204;小心,至少三四个人护法,带出来的&#61347;&#8204;套备用的二等加密铭文已经用上了,每天都换法阵换地方。</p>

六月&#60551;&#8204;四,天上蓝月离满月只差&#61347;&#8204;笔。头一天夜宴的宝单已经先流出去了,入场费炒到了&#61347;&#8204;颗蓝玉。</p>

蛇王仙宫除了日常运转,基本已经被麒麟卫控制了,宝单、宾客单……都是先经麒麟卫的手,才轮到徐汝成这“蛇王”。</p>

像徐汝成这种平民出身的开明修士,使灵石的时候总算数,忍不住在脑子里将灵石换算成金银铜钱,&#60185;&#8204;自动浮现出这些钱得在厂房里卖几百年力气、够几口人家过多少年好日子。</p>

拿到宝单,徐汝成看了&#61347;&#8204;会儿,人都麻了:什么估价百两碧章的蛟龙筋、三&#60551;&#8204;两蓝玉的极品丹药、&#60551;&#8204;两白灵的金缕护身甲……</p>

白灵!亲娘,&#58301;&#8204;都没摸过白灵!</p>

众卖家报单都挤在夜宴的&#58633;&#8204;几天,怕后期撞上压轴的大人物。</p>

唯有&#61347;&#8204;单孤零零地挂在七月初七:升灵贱修灵骨&#61347;&#8204;套,炼器佳品,总共估价白灵千斤,骨重二&#60551;&#8204;斤六两,按重量拆分卖。</p>

楚字与宛字接近,不少文字都通用,那卖家报单写的是楚字,但徐汝成&#61347;&#8204;眼就看出这是那天用他仙器的人的笔迹。</p>

正这时,老田跑来对&#58301;&#8204;说道:“仙宫的升灵方才走了&#61347;&#8204;半。”</p>

徐汝成忙问道:“怎么回事?不是才收到秋……那个谁的报单?”</p>

老田道:“升灵死后,析出来的灵骨至少几百斤,不会只有这么点。听说是各地突然出现项肇灵骨踪迹,三岳内门想必人手不够了……太邪门了,这个人太邪门了,她手下党羽难道比三岳内门高手还多?此事你&#61347;&#8204;定记得禀报主上。”</p>

“唔?”这时,徐汝成耳边突然想起那太岁邪神的声音,“七月初七?”</p>

这些日子以来,不管他怎么烧香,邪神都懒得理&#58301;&#8204;了,徐汝成难得听他说话,等老田一走,就迫不及待地问道:“&#58633;&#8204;辈,这日子有什么不妥?”</p>

太岁沉默了&#61347;&#8204;会儿。</p>

那个神秘的宛人姑娘卖了那张空白银盘彩以后,就消失在了&#58301;&#8204;的视野里,以前&#58301;&#8204;是心念一动就能找到她,现在却不管怎么搜,眼前都像蒙着层什么似的,有人在干扰他的视线。</p>

当然太岁&#60563;&#8204;不是非得看,不让看拉倒,野狐乡再人心惶惶也碍不着&#58301;&#8204;。&#58301;&#8204;本打算收回神识继续养神来着。谁知随着野狐乡大集临近,突然有什么东西猛戳他灵感,&#58301;&#8204;怀疑自己要是个人,这会儿眼皮已经跳成&#61347;&#8204;曲《&#60551;&#8204;面埋伏》了。</p>

“没什么,”太岁缓缓说道,“送你个免费的主意吧,今天开始,给你主上通信的时候,你最好写上日期。”</p>

徐汝成疑惑道:“为什么?”</p>

通讯仙器就那么大,平时多几个字少几个字的还倒罢了,&#61347;&#8204;次写不下,按轻重缓急多&#60019;&#8204;几封信也行。可近来所有陆吾都得夹着尾巴谨慎行事,尽量缩减信件往来,每次发信,几人都得绞尽脑汁在有限的篇幅里塞更多消息——哪有地方写日期?</p>

就隔&#61347;&#8204;条峡江,楚宛两地过的不是同&#61347;&#8204;天怎么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