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还是吃肉,晚上觉得肉吃太多了换换口味,吃恐龙蛋。
又过了几天猪一样幸福的生活,燕飞生病了。
大清早起来,正炒恐龙蛋呢,鼻血不停地流,怎么止都止不住。
吓得赶紧把炒蛋装了盆收起来,捂着鼻子就跑到了街道对面不远的一家中药店里面。这是乡里面最有名的药店了,祖祖辈辈都是中医,桌子后面坐着的老何先生,白头发白胡子和仙人似的,一手医术远近闻名。
燕飞匆匆跑进来,直接挤到前面去,捂着鼻子闷声闷气地道:“老何爷,先给我看,再不给我看我要不行了,你看我这血流的吧!”
周围的等着看病的不少,可是看着血都一边走一边流的燕飞,谁好意思说他?连老何先生都赶紧让他坐下给他诊脉。
燕飞忐忑不安地盯着老何先生,生怕他说出来什么吓死人的话来。
过来一会儿,老何先生松了手,燕飞的心刚提起来,却听到他说:“拿另一只手过来看看。”
赶紧又换了个胳膊伸过去。
又过了一会儿,老何先生再次松手,看了看他的脸色。
燕飞紧张得捏着鼻子那只手都有点抽筋了。
看完之后,老何先生沉吟了一下,开口问道:“你这几天,都吃什么东西了?”
燕飞想也不想就答道:“吃鸡肉鸡蛋,喝鸡汤了!”
要放在平时,他心里铁定要跟上一句:我倒是想说我吃龙肉龙蛋了,怕吓着你们。
可是这会儿真没那捣蛋心思了,竖着耳朵等听结果呢!
老何先生很肯定地下了结论:“没啥毛病,补过头了!吃鸡肉喝鸡汤你是不是加的有补药?年轻小伙儿大热天胡吃海喝,流点血就没事了。我给你抓两样儿药,回去熬点茶喝喝,这几天吃点清淡的东西就行了。”
看到老何先生回头对着等着抓药的小学徒低声说话,听着后面有人的笑声,燕飞的心就放了下来:差点以为小爷就交代了呢!
等拿药的时间,有个来看病的老头儿还叮嘱他:“小飞呀,就算你爷爷不在了,你也得悠着点过日子……”
燕飞嗯嗯嗯地直点头,心里面听没听进去,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拿了药,觉得浑身轻松的燕飞用轻快地语气问:“多少钱?”
不等抓药的小学徒开口,那边还在诊脉的老何先生接了话:“给一毛钱赶紧回去吧!这几天记得别吃油腻的了!”
掏出一毛钱,燕飞逃也似的的出了药店大门。
三岔河镇的规矩,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看病不欠账,据说掏了钱的药才能治好病,什么时候留下来的破规矩燕飞不知道,反正知道这一毛钱肯定就是象征性的收点钱。
回到家烧上火熬着茶,忍不住又进山洞里面看了看那半盆炒好的恐龙蛋,还有半盆没吃完的恐龙肉。想扔了舍不得,想了想端着炒蛋回了厨房。
为了不浪费,等会儿喂嘴上念念有词:鸡啊鸡,吃恐龙蛋再不多给下几个鸡蛋,不等过年我就杀了你们吃肉……
端着个碗,看着碗里面微微带点褐色的茶水,燕飞愁眉苦脸地尝了一口,还好,没什么怪味道!
还没喝呢,隔壁那小胖妞儿端着碗过来了,人还没到,声音就先到了:“燕小飞,我听说你天天吃好东西,吃得流鼻血了,是不是呀?”
燕飞难得小脸一红:“去去去,小丫头知道个啥。”
心里面不爽到了极点,这么个小破镇,什么消息都传得飞快,饭前去了的药店,半顿饭功夫就能传出来,比电线杆子上大喇叭广播都厉害。
现在那大喇叭广播早拆了,小时候倒是经常听见里面有个男声天天吼:山上有棵小树山下有棵大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全是废话,山上不长树给你长金条,不知道你吼个啥。
其实当年他也会跟着喊两句:下雪啦天晴啦,下雪别忘穿棉袄,天晴别忘戴草帽……
不过这会儿心情实在不爽,看什么都不顺。
小胖妞儿其实不算胖,十七八的姑娘已经称得上亭亭玉立了,听他不耐烦反而更高兴了:“哎呀呀,这又是喝的什么好东西呀?可别再喝过头了继续流鼻血呀……”
燕飞有点无奈了。
这姑娘和他关系还算挺亲近的了,从小这姑娘就爱拉着他跑着玩,一直到去县城上高中走之前都是。
后来他才知道,因为她们家里三个女儿,在以前这样的家庭被称为绝户头。这三个字在农村里是再难听不过的,意思是说这家没男人,以后这户人家就绝了。
而这姑娘做为家里的老三,典型的姥姥不亲舅舅不爱,学校里还受歧视,没人玩儿,也就只能拉着那时的自己,别人眼里的小傻子玩儿,也就是这两年长成大姑娘了没好意思来了——主要燕飞这厮在家天天就一个大裤头,光膀子晃来晃去,也就出门才加个背心。都是以前蹲火炉旁推风箱养出来的习惯。
现在那些老观念逐渐都没了,可是感情总是不会轻易变,所以任她冷嘲热讽,燕飞自是岿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