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荆小强感受到的,东南亚的天似乎永远都是弥漫水雾的雨季跟阳光灿烂的蓝天白云交错。很美。阳光下的草场、古树、水塘随处可见。赤道热带给了这里得天独厚的气候条件,阳光充足,雨水丰沛,让这里的植物能够疯一般的生长,也让这里的水资源格外富有。茵茵绿草,巍峨大树,流水淙淙,花儿艳,水果盛,美不胜收,风景如画。放眼看去就是连绵起伏如同绿色波涛一般的丛林覆盖,远处有隐约的山脉剪影,融入到蓝天或者烟雨水色中,不由自主的就想懒洋洋。搂着国色天香吃个蕉什么的不好吗,非要这样打打杀杀。随着突如其来的炸响,周围立刻瞬间兵荒马乱。各种民用车辆到处乱窜,军用车辆上的军人们则跳下来挥舞手中武器!副驾驶的玛索还愣了下才用法语慌乱的叫喊怎么怎么了,但能下意识的蜷身弯腰埋头到车窗下。潘云燕经历过的后遗症暴露出来,一把从后面抱住司机的脖子,有些发抖,但很用力的抱紧。差点让荆小强把早上吃的香蕉吐出来。最后面的俩妞更是尖叫跳起,天海还撞到车顶了,哎哟哟喊疼。还得是朱迪更有经验,立刻蹲到副驾驶座位后的缝隙埋头,然后坚定的相信荆小强:“是爆炸吗,没有听见枪声?”其实九十年代的花旗,还远未达到二三十年后枪支泛滥的自由魔幻程度。但朱迪肯定接触过不少街头场面,枪声才是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标志。荆小强果然不负她的期望,在混乱中稳稳的把车刹住,却警惕的看着周围环境:“对,没枪声!”生怕哪里冲出来一队耍枪弄炮的乱党,那他不管三七二十一都要轰足马力冲出去,这一车的仙女儿要是落到什么武装分子手里,用修罗地狱来形容都不为过。要不是潘云燕把他的舌头都挤出来,这一刻的侧影,绝对算得上是帅气冷峻,特别是强壮魁梧的身板,稳稳抓住方向盘跟档把的操控机械模样。对旁边的法西兰玫瑰、花旗少女有巨大吸引力。无形的安全感,让玛索都放松了些,低伏身姿扭头看司机。但荆小强没感觉到脖子上压力和周围目光,全力探看周围每个细节,评估局势。军人们并不慌乱,日常打卡上班的嘻嘻哈哈,甚至连AK步枪的保险片都没拨开,更离奇的是有些甚至顺势就拖着枪支,熘到旁边树林里躲阴凉了。热带光照日晒非常强烈,军车里可没空调凉快。这让慌乱中趴地上,冲树林里躲避的记者、各种蹭着同行游客,表情讪讪的爬起来,各种询问。荆小强却觉得车身才是靠谱的外壳,哪怕这也挡不住子弹,可一旦局势不好,起码可以跑。躲树林里干嘛,真以为自己有野外生存能力?这片土地上无论哪派武装人员,生存能力都吊打养尊处优的文明社会人。他绝对不逞能,稍有不对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拿了刀脑儿斯的那位头目还没那么油滑,第一时间亲自捂着腰间的手枪过来跑贵宾车窗边比划:“没事!没事!压到了以前的地雷,以前的……”边说还边朝周围一划拉:“很多,很多的!”所以那辆坦克开路的目的,更多是压雷。残破不全的碎砂石马路,多年来就是各种武装力量交错攻击缠斗的主线。埋地雷,装土炸弹,火箭筒、汽油桶、手雷、炸药包,一个都不能少。才炸得这马路如此破损。满不在乎的坦克兵在同伴协助下,敲大锤砸履带,重新接上炸断的铁块,整个车队一两个小时后重新上路。荆小强驾驶着越野车小心翼翼的沿着履带车辙印开过去。爆炸点就在一片池塘边,几个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年轻士兵憨笑着挥手示意可以通行。《控卫在此》硕大的榕树环抱着这圆形的池塘,池塘里覆盖满了绿叶莲花。朵朵红莲在太阳光下伸着尖尖的头,红莲含包,像一只只的手,召唤着过往的车辆。挺美好的景致,可想着到处隐藏的地雷,荆小强反而觉得不寒而栗。大热天还觉得有点冷,这才感觉到车厢里也挺安静,回头顺口调戏最后面的狐狸精:“你们看那荷花莲蓬,像不像隐藏在绿叶中的妖怪伸手……呃,你松开点,没事,没事了!”潘云燕这才魂魄归位似的,长出口气悄悄滑回座位却从车门边缝隙伸手抓住荆小强衣服连声安慰:“没事的没事的……有我在,一定没事。”焦漪跪在车位上从后车窗看,她演过那么多妖怪,肯定没这一刻感触深刻。朱迪却忽然:“手,手!”就在士兵旁边还挤了不少当地人,刚才扭头的荆小强没注意,现在顺着副驾驶车窗看出去。一个最多只有五六岁的小女孩,好奇的从士兵老乡的缝隙探头。乱糟糟拧成股的长发下,满是稚气的脸上看不到哪怕一丝的沮丧,哪怕一丝在艰难困苦中的晦气,只有好新鲜事物的好奇。可她伸出来的手齐着手腕就没了,那种肢体残缺跟眼里闪烁的天真烂漫,形成了巨大反差。更是和那后面绝美的风景显着充满讽刺。好像把她的手都幻化成了池塘里的莲花了。朱迪都哭了,发自内心的满脸泪花:“她怎么……停车!停车,她怎么了。”荆小强停了却不允许下车:“焦漪,焦漪把后面那些糖果拿一包撒出去,不要给那孩子,她护不住吃的尽量撒开些。”玛索有些诧异朱迪的动情反应,但帮忙用法语、英语交替问了,一两百年的殖民还是给这里留下了一些法语底子,碎片式的回应是孩子淘气玩到了小地雷……荆小强恍然,他听说过,就跟个瓶盖大小的塑料盒,能蹦起来炸断手脚却不会要人命。为的是战争中尽量用伤员拖垮对方的后勤体系,一个残缺的伤员比死人还有用。天海从后面抱住想下车的朱迪,潘云燕帮忙把糖果都撒出去。整个车队才不至于因为女主角的情绪失控停下来。朱迪在后座嚎啕大哭,潘云燕简直觉得莫名其妙,至于吗。荆小强本来也觉得挺矫情,八竿子打不着的异国路人,犯得着你用对全人类的关怀去伤心吗?但这种悲天悯人的情绪,用对了方向也的确能帮助影响很多人命运吧。况且朱迪真不是作秀,伤伤心心的认真哭,妆都花了:“罗伯特……我们要在这里拍,我们要改变这里……”荆小强提醒:“拍戏可以,别把自己想得多伟大,能改变好自己就不错了,只能说是我们在自己能影响到的范围尽可能去做。”朱迪就好:“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我相信你。”的的确确就是那种女儿相信父亲一定会带着她看见美好世界的信任情绪。和在百老汇初相逢时,还略显吊儿郎当的都市少女两回事。甚至比当初刚上床时候的感觉还亲近。四位大小美女旁观了这出感情戏,潘云燕还拍照了,天海在后面偷偷给焦漪做鬼脸,不知道是不是在暗示这俩有一腿才这样。玛索却长长的舒了口气:“怎么会……这样,简直就是人类破坏了自然环境,这么美好的自然环境,却尽是人类打打杀杀……”荆小强哂笑:“那把人类都消灭了,这世界就会美好?物竞天择,自然界也有生物链,丛林法则更是残酷无情,看起来美好的电影歌舞剧背后就没有龌龊了?我也想天底下没有战争,人人都生活在没有争端没有吵闹的和平时光里,但可能吗?有人的地方总会有人称王称霸,争权夺利,好比各位这么漂亮,想争夺你们的男人还少吗?”天海最捧场他的叭叭叭,窃笑着:“女人也要来抢!”不知道抢的是她还是荆小强。焦漪深有感触,满满忧伤的凡尔赛:“真的,太难了,男人抢,女人嫉妒,各种明争暗抢、恶语中伤,我容易吗?”止住哭泣认真倾听荆小强表述的朱迪,没忍住噗嗤笑。她终究还是个孩子年纪,虽然身体已经很成熟了。玛索收起欧洲人常见的那种何不食肉糜:“你看事物真的很透彻啊,超乎年龄的透彻。”荆小强被这么多美女捧着,也是飘了:“这叫什么透彻,多活几年就明白的浅显道理,这里曾经很原始很落后,你们法西兰人有了工业革命的洋枪火炮,当然要来占领统治了,一两百年里从这搜刮一切廉价原材料,不然你以为欧洲现在可以过得这么舒坦是为什么,殖民地廉价甚至免费提供原材料,利用工业先进生产出成品高价卖回来,美滋滋啊,谁要是想断了这条生意,那就扶持反对派夺权,穷困的根源不在这里吗,所以谈大道理就没啥意思了,我们只是演员、歌手,那就做好自己能影响的一点点局面,别以为真能撼动这种弱肉强食的国家之间格局。”朱迪马上鄙视副驾驶:“原来你们法西兰这么坏!”荆小强连她嘲笑:“哦,花旗就好了吗,旁边的越兰、再旁边的费率宾都被花旗打得稀巴烂,你真以为花旗是在全世界做大善人啊,还不是输出自己的价值观,力求让各个国家都跟自己步调一致,才能获取最大利益,不然你看看隔壁老墨的日子都变成什么样了,呵呵呵,你俩也是绝,法西兰玫瑰去老墨拍戏做慈善,花旗少女到前法西兰殖民地拍戏做慈善,属于相互内涵啊,一个字,绝!”苏妃玛索哈哈大笑的朝后面鼓掌,天海太喜欢看荆小强口若悬河的瞎扯泡妞了,更热烈鼓掌捧场:“继续继续,这样的旅途才有意思嘛!”荆小强就拿她开刀:“哦,人家法西兰殖民这里,好歹还收购,维持统治,花旗哪怕拿洗衣粉做事也装模作样的要脸,你们焦盆二战到这里来是直接掠夺啊……”这下朱迪都和玛索一起鼓掌了,哪怕不知道洗衣粉是什么梗。对对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焦漪还嗯嗯证明:“你们二战可没干什么好事儿……”她好歹家里还是参加过辛亥革命的老童盟会了,这点立场还是有。一时间八国联军内部就乱成了一锅粥,倒也把刚才朱迪引发那点情绪消散掉。但在各位仙女心里有没有落下点什么印记,就只有自己才明白。反正潘云燕听不懂大家在吵吵些啥,不关心。只从缝隙伸手抓住荆小强后腰,听见他跟美女们说得欢就揪一把。所幸后面也没再遇见地雷,一行车队在傍晚前抵达了古城遗迹。确实更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