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的白裙子安静地躺在斯华年的膝头, 带着一点隐隐约约的樟脑球香气。她伸手轻轻摸了摸，柔软又细腻，穿上一定是很舒服。</p>
“舒服有什么用，”斯华年皱着眉头嘟囔了句，“不喜欢。”</p>
“年年，吃饭了。”</p>
外面传来斯晋的声音。</p>
“好嘞！”</p>
随手把裙子往衣柜里一塞, 斯华年噔噔噔跑出去。</p>
这时的斯晋正站在桌边端着碗盛汤, 眉目低垂, 硬朗的侧脸都变得温柔。</p>
碗里有一块斯华年不爱吃的胡萝卜，他用勺子舀回锅里。不知道想到什么，他抿了抿唇, 又往碗里舀了一块小一些的胡萝卜。</p>
捏着勺子犹豫一会儿，他终究还是又把胡萝卜放回锅里。</p>
“......算了。”</p>
挑食的坏毛病, 他就惯着这一次。</p>
斯华年远远望着他举棋不定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p>
也许这就是网友们说的烟火气吧？</p>
斯晋抬头看过来：“快来喝汤。”</p>
斯华年应了声, 蹦蹦跳跳走到桌边坐下, 仰起脸咬着嘴唇朝他笑。</p>
斯晋把碗凑到唇边喝了一口, 微微拧眉, “有点烫，你慢慢喝。”</p>
斯华年笑嘻嘻地接过碗：“故意让我喝你的口水，怎么这么坏呀。”</p>
他默了会儿，“你喝的还少么。”</p>
这可太无耻了。</p>
竟能说出这样不要脸的话来。</p>
斯华年惊得睁圆了眼睛，手里的小勺子哐当一下掉在碗里。</p>
“有没有烫到，”斯晋赶紧伸手捏住妹妹的小手, “汤有没有溅出来。”</p>
其实并没有。何况就算溅出来也只是几滴，哪里就能烫到了。</p>
“没有。”</p>
喝个汤也不省心。斯晋黑眸微肃：“张嘴，哥哥喂你。”</p>
......其实就是想找个理由喂我吧。</p>
“才不要，”斯华年把红红的脸蛋埋进碗边，“一边去。”</p>
然而她没有料到的是，斯晋虽然不像从前那样敏感，但是他的心眼变小了。</p>
小姑娘一句随口的娇嗔，就让他耿耿于怀了一顿饭的时间。</p>
直到他把碗都洗完了，斯华年坐在沙发上挥手招呼：“哥哥来陪我看电视！”</p>
斯晋抬腿走过来坐下，伸手戳了戳妹妹腰间的痒痒肉声音：“不是不乐意跟哥哥待在一起吗。”</p>
“哪里有！”</p>
斯华年嘟着嘴唇抬手，想要安慰地摸一摸哥哥的脸颊。对上他暗含期待的黑眸，忽然顿住。</p>
她眼珠转了转，话锋一变：“那什么，要不哥哥，你先去书房待一会儿。”</p>
他用了两秒钟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p>
“年年......？”</p>
“去吧，”斯华年笑眯眯挥手，“你不是有好多工作要处理吗？”</p>
“年年！”</p>
他又唤了她一声，眼中流露出浓重的难以置信。</p>
厚着脸皮朝妹妹撒个娇，等来的竟不是她心疼的哄。</p>
喉头滚了滚，声音微涩：“哥哥错了，别讨厌哥哥。”</p>
这可怜的小模样，斯华年已经许久没有见到了。忍下一点点心疼的感觉，若无其事道：“乖哦，快去吧，让我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好不好？”</p>
他妹妹软糯的声音这会儿却说着残忍的话。斯晋自嘲地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有点难看的笑：“哥哥知道了。”</p>
年年嫌他太粘糊了。原来他还是想错了。想要时时刻刻和对方黏在一起的人，只有他一个。</p>
......罢了。妹妹还是个孩子，需要一点自己的空间。就算偶尔对他感到厌烦，也是正常的。</p>
斯晋这样安慰着自己，起身慢慢走向书房。</p>
脚步沉重得太过明显，斯华年稍微有点难过。</p>
她也不想这样。</p>
可是哥哥说那时候是在书房，她应该要想办法让他到书房去，才会和当年的场景更相似一点。</p>
“笨哥哥，笨死了。”</p>
虽然那人笨得要命，想到他这会儿难过的心情，她终究还是心疼的。</p>
没什么心情做别的事，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早早地去冲了凉，换上那条睡裙。</p>
这些年她长个子了，从前垂到膝盖的裙摆，现在只到大腿中间，但是好在也不算特别短。</p>
悄悄靠近书房，书房里很安静，没有讲电话的声音。斯华年轻轻推开门走进去。</p>
这时的斯晋指间夹着一支钢笔，微低着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落在桌面上，却又似乎并没有在工作。</p>
“哥哥。”</p>
斯晋猛地转过头来，“年年。”</p>
“怎么啦，在发呆？我有事求你哦。”</p>
小姑娘笑盈盈的声音飘进耳朵里，映入眼帘是雪一样洁白干净的睡裙。</p>
斯晋瞳孔骤缩：“你......”</p>
斯华年把一张纸递到他手里：“哥哥你看一下，龙城房车赛的比赛规则。我想去参加这个。”</p>
...</p>
“哥哥你看一下这个，我想要一辆。”</p>
...</p>
那时他抬起头，看见的是一模一样的白色睡裙。与当年的一幕幕重合在一起，就连这一刻惊喜的心情都如此相似。</p>
轰。</p>
他的血管都燃烧了起来。</p>
“年年，”他朝妹妹伸手，“过来。”</p>
他这模样似乎有些不对。像个木头雕像被抽走了魂儿似的，只剩下一双漆黑、深不见底的双眸，受到她的牵引。</p>
但这会儿也顾不上这么多。斯华年乖乖走过去，老实地在他面前站好：“哥哥，这个比赛我只能参加业余组，对手都可菜了，你放心......啊！”</p>
身体一下子失去重心，是斯晋一把将她拽到了怀里：“美人计？”</p>
“什、什么？”</p>
怀里的这个小姑娘漂亮得像个小天使，确实迷得他没了神智，然而多年淬炼出的冷静清醒，还是让他剩下那么一点智商。</p>
原来这便是年年今晚反常的原因了。</p>
他一开口，声音哑得有些危险，“不要命了是不是？”</p>
听见这话，斯华年就很委屈了，“你明明知道我车技......”</p>
“我说你敢勾引哥哥，不要命了是不是？”</p>
......？</p>
斯华年知道他早晚会反应过来，却没想到来的这样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