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寿了，预计挡两次的防御在‘一个周期’内被报废了，这玩意儿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再挡一次的样子。”辉苦笑了一声，那表情比哭只强一点点。

“混沌能量变活跃了。”一道幽幽的，伴着能量炸裂与能量回响重叠的声音在所有人耳边回荡，那气息那声线，一听就知道是自家的启明星进入了能量爆发状态，“我感觉到了来自混沌虚空的气息，他正在从混沌虚空调动能量，越过遥远的‘虚空动荡·毁灭浪潮’汇聚到这里。不过，他的本意，似乎并不是为了汇聚那部分微小的能量。”

众人脸色难看：越过那么远一段距离汇聚过来的能量，而且汇聚的过程中指定还要被“虚空动荡·毁灭浪潮”给碾一通、削弱一通，完事了才能汇聚在冥界之主身上，这部分能量对他来说也无济于事，他图啥？

“确实不是为了能量。”文姐姐的声音在片刻后慢慢响起，“情况如你所说那般的话，那应该是……为了混沌虚空的‘概念’。”

“他现在是借用了混沌概念体的根源力量让自己深度混沌化，不过就这两天的情况来看，他的混沌化程度并不是特别牢固，所以他才有恢复理智的可能性，这也是这一天下来都没有听到他在源初深处大吼大叫的主要原因。现在，他从混沌虚空汲取那部分‘规则’与‘概念’，应该是想借此稳固混沌化的形态，让自己不会轻易从混沌化形态中退出去。”

辉听完只感觉脑阔有点发麻：“嘿，奇了怪了嘿，秩序生命挨了混沌能量，不是侵蚀了就是傻了，那神经病把十几种混沌能量根源摁进自己的灵魂里，都已经混沌化到最深度的状况了，只差一点点就会把自己给转变成只会嗷嗷大喊的神经病，为什么都这个关头了，他还能把自己从混沌·疯狂的状态里给拖回来？”

姝寒认真想了一会，提出了一个可能性：“大概是因为，他的灵魂根源放置在安魂墙里面——灵魂根源被安魂墙保存着，出现在眼前的不过是一个通过灵魂根源投映出来的‘化身’，一个外置的‘能量化身’。借用安魂墙的特性，判断到他外放的‘本体’出现了异常变化，安魂墙自然就会把他的状态给拧回去，所以，混沌侵蚀的状态就被逆转了——侵蚀程度很深，逆转的速度很慢，现在应该是刚好逆转到让他恢复了理智的程度。”

“呃……这样……这样也行吗？！”

“我目前所能想到的情况就是如此，而且很大概率就是如此的情况。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为什么要借用混沌虚空的规则与概念——用以稳固自己的混沌化形态，不然，照此情况继续发展下去，他可能再过几个小时就会结束混沌化形态了——此时此刻的他所能发挥的力量可是堪比一个‘强攻型’混沌概念体，要说性质，那就还得算上另外几个类型的混沌概念体。在此关键时刻，他当然不会放跑这部分力量。”

辉：“……”就说了不怕纯纯的疯子，就怕疯子有脑子……丫现在已经恢复了大半的理智了，现在正在磨爪子，要加快对他们讨伐的速度了。

“妈的……”他忍不住碎碎念，“有这些底牌就不能早点弄出来吗？打仗打那么久好玩吗？早点翻牌不就早结束了？还让我们苦苦支撑了十几个纪元……妈的，妈的，妈的，妈的智障。”

姝寒听着这抱怨的碎碎念忍不住苦笑：冥界之主现在用的这些底牌，初始的计划不一定就是用来对付她们的，只是，实在是被逼得没办法了，不得已只能拿出来用。

“这里的防御没用了，不管它了，留下部分能量塔进行防御，加固，让它们发挥最后一点作用吧。”某启明星的声音在此刻淡然传来，“虚空前线整体后撤，跑得快的，手脚利索的，把路过的世界光团给拖到后方。”

“从现在开始，每一次的防御都当成会连续遭到两次攻击的情况来对待，不要放松大意！”

等到大伙儿都应声奔赴向下一个封锁圈时，辉赶紧跑到了枫身旁，这时候文姐姐已经在检查枫的情况了，一边检查一边面露担忧：“概念级伤痕……唔……现在开启灵魂爆发没问题吗？虽然状态看上去确实好了很多……唔，还是有点担忧。”

“没什么问题。”云诺星点点头，激活了灵魂爆发后，一扫刚刚的萎靡与浑浑噩噩的状态，“灵魂爆发现在能持续接近八十个小时的时间——我原本是打算留到最后阶段直接激活极限状态，但现在来看有必要提前激活，就只好先一步动手了：突发情况，没办法。”

“不用担心，保持最低状态运转，能延长一段时间，能挤出不少时间留给最后阶段的极限爆发状态。”

辉看着老伙计，表情复杂叹了一声：“时间开始按分算进入最后的倒计时了吗？”

“此处距离众神界的位置……只有半天的时间了，熬过这半天就……不，等等，如果那个老阴比像这次一样，不声不响给我们两炮，那可能熬不到半天咯。”辉龇牙咧嘴满脸痛苦和狰狞，“这简直……放你娘的屁！拼了老命都得熬过这半天！妈的！”

云诺星对他翻了个白眼，偏过头看了看站在那边的书生小伙子们：“他们来做什么的？”

“哦，过来玩的，过来找觉悟的。”辉收起了狰狞的表情，淡定说道。

“……玩？觉悟？”云诺星愣愣地看了看辉，又看了看那边的书生青年等人，只觉得一脸懵逼。

这一轮防御结束，虚空前线进行调整之时，那十来位生面孔和钟恒他们说了点什么就先告辞了，脸色凝重又急匆匆的模样……就当他们是回去做什么准备了吧，当然，也可以说，他希望他们是回去做准备了——就算已经是必死之局的最后时刻，也希望能看到让人精神一振的画面嘛，比如说，秩序全体联合起来抗击混沌什么的……有没有用先不慌说，这场面只要出来了就能让人精神一振：虽然振完了还是该咋就咋滴，并不是说精神一振就能逆天翻盘了，没有的，不存在的。

看到钟恒他们走上来，辉也来了点精神：“怎么，你们还有什么事儿么？”

“倒不是事儿，就是告知一段事情而已。”书生小伙子挠了挠头，从衣袖里摸出来一颗能量载体，“其实这也是剩下那两成人会发生转变的主要原因。”

“是昨天的消息了，我估计你们忙着，应该也是不知道发生了啥事，特地给你们送过来。”

“你说得很准确。”辉很严肃点点头，“不止不知道发生了啥，甚至都快不知道自己姓啥了——站在这里隔半小时挨一轮狂轰滥炸，换谁来都得头皮发麻，麻到深处就昏了。”

钟恒干笑一声，亲身体验过刚刚那两轮狂轰滥炸后，他深以为然。他把东西放在了辉大人手里，行了一礼：“那么，我们就先告退了，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唔，到时候如果还能熬下去，我们就在众神界再见吧。”

“你们要亲自上阵？”

“嗐，瞧您说的，你们都亲自上阵在最前方支撑了，我们怎么就不能亲自上阵是吧。”书生小伙子笑了一下，不甚在意摆摆手，留下一道背影，“何况，现在挨打的，基本都是我们家的世界呢。虽然因为地域遥远，鞭长莫及的原因，只是名义上把他们拉进了我们家世界集团的范围里，但……名义在此，受混沌攻击，我们怎么可能不动手？”

“不用管我们，生死各有定数，我们这些迟来的觉悟，注定了没办法在最重要的正面战场上派上什么大用场，但至少，让我们在此时此刻发挥我们自己的作用——秩序世界的战斗，就交给我们吧，他们想玩，我们就陪他们玩玩。”

目送小伙子他们仨拉开传送门离去，辉带着莫名的神情扭过头，把手里的能量载体递给文姐姐和枫：“里面记载了一段信息，要看看吗？”

“‘闲来无事’，可以看看。”云诺星轻声回应，“看完了就该撤离了，再待在这里，怕是要被下一轮混沌冲击给碾碎。”

那是一道能量映像，投映的位置位于一片山地上，背景是被混沌能量狂轰滥炸后留下的焦黑与灰暗，一道年轻而严肃的身影出现在画面里，表情凝重。

“是跟着钟恒他们一块来的那批人里的……那个谁我不是很记得，总之是他们的人。”

映像并不是静止的画面，还有一段话，或是……可以称之为遗言。

“我是‘阎’世界集团的领袖，一名还不成熟的秩序战士，至于名字，不值一提，踏上此方战场后，我们便是诸多秩序战士中的一员，除此之外，并没有更多代号。当你们读到这份信息时，证明我已经牺牲在战场上，虽然期望着还有来日一说，但，仅剩的时间应当不允许我有此期待。”

“我接下来要说的，是此次的战争，事情的因果，我想，无论是谁都已经清楚了……战火比预想中还快席卷了秩序世界，秩序的所有生命都被强制性放置在同一个层面上，强制参与这场不公平的战争，如今，战火已经将远疆完全点燃。它们仍在汇聚力量，一点点朝着更深处的秩序世界靠近，最终，谁也逃不了被战火侵蚀的命运。”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事情还很远；还没发生到头上；与我无关；反正也还没到时候……诸多诸多的理由以及想法，无非，就是想置身事外，希望一切自然结束罢了。这想法并没有错，谁都有决定自己生命的权利，也都有义务保护好自己，没错，这一点都没错；但是，那只是对常规的情况而言的‘没错’。现在，此时此刻发生的战争，却并不是常规情况，不是‘邻居家’的笑谈，也不是听过就能算的，可以置身事外的‘故事’，此时此刻，无论是无以计数的凡人还是高位生命，所有人都没有办法置身事外，所有人，最终都将面临同样的事情，被强制去经历——已经没有什么‘很远’、‘还有时间’的说法了，我们，已经不再拥有时间，现在，‘时间’的概念也已经成了一个笑话。”

“怎么，还在妄想？还想着有人来拯救自己？还想着一觉醒来，世界和平天下大吉？够了！这些欺骗自己的话塞在心底就已经足够了——你们还要再等待吗？这就是你们给自己的生命历程所书写下的答案？束手就擒、引颈受戮？！那群杂碎拖着要燃尽所有秩序世界的焰火从远疆不断袭来，我们已经退无可退、避无可避！而他们仍然在享受破坏与杀戮的愉悦和欢愉！秩序世界在他们的爪牙的侵蚀下一个接一个沦陷，被它们当成巢穴，被拉去当柴火燃烧，最后又化作新生的力量对我们发起冲锋！这就是你们想要看到的局面？！你们就甘心成为他们的战绩与一个冰冷冷的数字就此认命吗？！”

“现在！时间已经……抱歉，看样子我没办法说更多的话了。正如我刚刚所说，时间已经来到了最后，我们不再被允许拥有‘时间’，现在……”

“再会，兄弟们，替我向枫大人和辉大人，以及虚空前线的伙计们问声好，若有机会……下一次……”

映像是被一道混沌能量爆发强制切断的，后面还持续了数秒钟才切断，看样子，是这位世界集团之主冲锋上阵了。

辉扭过头找到小青子：“那个小伙子阵亡了？”

“啊，您已经看完映像了啊。”小青子很快就回答了，“他在十八个小时前阵亡，被冥界战士和混沌士兵围困至死，是在距离虚空前线挺远的一个世界光团里战死的……呼。”

“毕竟是一位世界集团之主，也算是一件大事了，但，您知道，那时候的虚空前线忙着安排最后的防御……又……呼，总之情况就是如此。而且，我们也早已经习惯了，不把战死当一回事了，无论是那些小小的秩序战士们，还是我们家的老兵们，都是……如此——哈啊，畸形的想法。”

“这道未完的遗言最后是丢到了某个世界光团里，辗转了半个小时左右，最后落在了钟恒他们手上，由他们处理了。好像也就是这十几个小时的功夫，他们就搞定了那两成的秩序生命……唔，现在，他们在秩序世界里似乎有大动静了。”

“现在……吗。”辉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现在……已经太迟了啊……”

苦等许久的局面终于到来，盼望的尽头，却只剩下了……无尽的苦涩，真是……一点都不好玩。